病狐在一片寂静中睁开眼睛，即使他知道，睁不睁眼都是一样的。果然，在睁开眼后眼前还是一片混沌，不同于黑暗的混沌，能清晰地看到扭曲的空气和颜色，但除此之外别无他物。
“真是无论来几次都习惯不了，首领，你在哪呢？”病狐轻轻地叹气道。
“我就在你身边哦，伊夫。”女孩清脆的声音响起，仿佛就在病狐的耳边，病狐环顾四周却什么都看不到“你连我都感受不到，真是让人伤心啊。”
对女孩撒娇一般的话语，病狐沉默了，之后深深地弯腰：“对不起，首领，德意志王座计划失败了。”
“真是的，你难得来一次，开口就是工作的事。”女孩的声音变得略有些不满，却不是针对病狐所说的话，而是对病狐的态度，好像一直嫌主人不陪它玩的猫“我不是说了吗，无论你做什么，我都不会责怪你的，何况只是这种无关紧要的事情。好了，别那么严肃，笑一笑啦。”
病狐感受到一双冰凉的手按在自己的嘴角上，将嘴角勉强扯成一个能称为微笑的弧度。病狐从那双手的动作中感受到了女孩稚嫩的关心，也就随她的心意笑了笑，那双手见状满意地放开了。
“虽然首领不惩罚我，但任务失败我还是难咎其责，我会接受惩罚，否则我于心难安。”病狐直起腰淡淡地说。
“你又来了。”混沌中的女孩有些无奈地说道“其实你我不都清楚吗，这个计划从一开始就不可能成功，我们只是随党魁的心情胡闹一次而已。”
病狐没有说话，于是女孩继续说道。
“欧洲的秩序是由教廷们和议会撑起来的，这是唯二拥有古老且完整秩序的大陆，将摧毁他们的秩序作为第一个目标太操之过急了。以我们这一支的能力，能解决一个曾经辉煌过的克莱因家已经很不错了，但要同时对付沃尔夫就没什么可能。你也看到了，他们的血脉太过炙热，每一代都有足以带领家族站在世界之巅的血裔。那对父子，修尔和温特斯真是给我留下了太深的印象。在神国中父亲能在对阵我的同时杀死神已经够让我吃惊了，没想到儿子也是如刀般锋利的人物，党魁真是交给我们一根难啃的硬骨头。”
“那位修尔族长似乎没有透露过和您交手的事情，是为什么？”
“他有他的考虑，不过这事保密，我说了党魁可饶不了我。”雾姬调皮地说。
“党魁吗……”病狐的语气变得冷冽起来“我对于这次计划真的准备了很久，就是等计划成功后看看那家伙会不会遵守约定，让出党魁的位子。”
“听到病狐的话，女孩不说话了，良久后才轻声说道“你还没放弃吗。”
“怎么会放弃。”病狐认真地看着前方，想象着女孩的模样“您才是，最适合成为党魁的人。”
“我不适合的，你是知道的。”女孩淡淡地说。
“不……”病狐刚想说些什么，就被混沌中的第三个声音打断了。
“这里还是这么令人难受啊，雾姬，如果不是有事我还真不想来。”
“你怎么会在这里。”病狐在一瞬间认出了那个抱怨声音的主人，语气瞬间降到零度一下“没有奥波勒斯，你应该进不来才对。”
“你忘了我是什么东西了吗？”姬凉风从混沌中走出，面露微笑“这里的门对我来说是不上锁的。”
正向前走的姬凉风突然停下了脚步，病狐不知何时到了她的背后，手做爪状浮在她白皙的脖颈之上，其中蕴含的力量让人毫不怀疑只要病狐一用力就能拧断那根纤细的脖子。
“不管你是怎么进来的，马上滚出去。”
“别动手，伊夫。”一只透明的小手搭上了病狐的手臂，带着制止的意味“放下吧，凉风她是我的朋友。”
病狐僵持了一会，才在姬凉风笑嘻嘻的表情中面无表情地放下了手。
“你怎么会来，凉风？”见病狐收起了攻击的念头，女孩向姬凉风问道。
“来找你啊，雾姬。”姬凉风在混沌中扫视着，有些担忧地说“你还是无法现形吗？”
“现在还不行。好了，我不想说这些，你来找我也应该不是为了说这些。你在这里待不久的。”
姬凉风点了点头：“那我长话短说，我来是为了关于莉莉亚斯的事。”
“莉莉亚斯……”名叫雾姬的无形女孩似乎回想了一会，说“是那个女孩啊，她怎么了吗？”
“我希望接下来关于她的事，你们罪党不要再介入。”姬凉风的语气第一次如此认真“这是我第一次请求你雾姬，希望你能答应我。”
“我倒是无所谓。”出人意料的，听了姬凉风的话雾姬很干脆地就做出了回应 “她虽然很关键，但是党魁的实验，不是我的。而且只要她活着，实验就没有结束，所以我想其他人也不会出手干涉。”
“你们这个组织还真奇怪，好像成员互相之间没有关系一样。”姬凉风偏了偏头，有些不理解的样子。
“不过很有趣啊，怎么样，你有没有兴趣加入我们？”雾姬饶有兴致地问道。
“还是算了，我不觉得无秩序是件好事。”姬凉风耸了耸肩“我很喜欢法律。我认为法律是人类发明过的最好的东西。法律不止存在于表面社会，也存在于我们身处的另一面世界，只不过在这个世界里法律是指制定规则的人。你知道什么是人吗？在我眼里，人是神性和动物性的总和。就是它有你想象不到的好，更有你想象不到的恶，没有对错，这就是人。所以说，法律特别可爱。它不管你能好到哪儿，就限制你不能恶到没边儿。它清楚每个人心里都有那么点脏事儿，想想可以，但做出来不行。法律更像人性的低保，是一种强制性的修养。它不像宗教要求你眼高手低，就踏踏实实的告诉你，至少应该是什么样儿。又讲人情，又残酷无情。这是个好东西，所以我不太能理解你们想破坏它的心情。”
“况且，我还有其他要追求的东西。”姬凉风看了看手上的表，转过身挥了挥手“好了，我要走了，谢谢你答应了我的要求。”
“凉风，你的追求是什么呢。”雾姬对着姬凉风的背影问道。
“绝对的自由。”话音落下，姬凉风的身影就消失在了混沌中。
“疯女人。”见姬凉风消失，病狐才冷冷地说。
“也是个有趣的人。”雾姬轻笑地说“好了伊夫，现在也没什么事情要你做了。罪党的另外两个任务，针对安德森家的和针对教会的也都失败了，我们暂时没有什么事情做，所以我放你一个长假。不过我听到消息说卡戎从那个地方逃出来了，能麻烦你放假前先去接他一下吗？”
“听从您的一切命令，我的首领。”病狐单手按胸躬身道。
“还真想看看那两个家伙任务失败后的表情，他们当初接任务的时候可一脸臭屁的样子呢，我早说安德森家和教会没那么好对付。”雾姬像是想起什么好玩的事情一样，轻笑出声。
“好了伊夫，时间要到了，你快点走吧。”
听到雾姬的话，病狐再次躬身，从口袋里掏出一个银币，扔向混沌。
混沌在银币出现的瞬间开始慢慢消融，病狐闭上眼，当他再次睁眼时，身处的地方已经改为了一个黑暗的房间。
病狐在黑暗的房间里独自坐了很久，才站起身，拿出电话拨打了一个号码。
“喂，是我，监视莉莉亚斯的任务继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