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矢神社的门口，风祝东风谷早苗处，原本两人相处的地方出现了第三个人。
白蛇状的头发无力的耷拉在了头上，比起几分钟之前，千石抚子的状态要差上不少，紧缩着自己的身体就像是陷入了噩梦的婴儿一样，无力只能用无声的方式进行反抗。
紧锁的眉头下原本天真可爱的表情也不见了踪影，因为痛苦，因为不熟，少女现在看上去就像是陷入了永恒的梦魇之中无法醒来。
辉夜并没有将她带走，而是交到了八九寺这边，时间是很强大的力量但并不是无敌，自己离开之后永远的力量并不能束缚住像是诹访子这样的强者，所以只能将她放在了最近同样也是最安全的地方。
东风谷早苗很受宠，这点辉夜不知道，放在这里是对于八九寺能力的信赖，过去他没有让自己失望过，那么这一次也不例外。
早苗端来了一个脸盆，用白毛巾沾上水用力拧干后敷在了千石抚子的额头，这是照顾发烧病人的土方法，但是在现在唯一的方法也成了最好的方法。
但是这并没有太多的用处，千石抚子并不是发烧，而且晋升为蛇神的她体温比一般的人要低一些，虽不至于达到冷血的程度，但总归让着能够冷却大脑减少痛苦的方法无功而返。
相比之下，早苗将她的手紧紧握住传递温暖的方法才让她的神情有了一丝的放松。
早苗并不喜欢抚子，并不是因为她抢走了诹访子和神奈子的喜爱，而是虽然看上去很可爱很好说话，用着温柔神情和语气对着其他人，千石抚子本质上并不喜欢人，任何人。
和所有人都用着温和的语气说话，意味着所有的人在她的眼中都是一个样子，生气的时候也用着一样的态度更是表现了她的冷漠。
无论是杀人还是感谢，千石抚子总是笑着的，这便是人世间最大的冷漠。
对于生命并不懂得尊重，并不懂得敬畏，毫无疑问千石抚子这样的少女是早苗最为讨厌的，仅次于像是槙岛圣护这样纯粹的恶徒。
不这并不妨碍早苗在这种时候照顾她，因为受到了不是什么原因的干扰陷入了沉睡之中无法醒来，抚子不再是那个高高在上不懂人心的神明，而是一个普通的女子初中生，一个柔弱的少女。
遇见需要帮助的少女，任何人都会伸出援手，早苗这样想着同时也是这样做着。
精心的照顾很是安静，知道八九寺用言语打破了虚假的和平。
“辉夜并不会符文，也不会灵术和神术。因为生长环境和个人的原因她会的东西有很多，应该会的东西却有很多不知道。“
毛巾还是浸没在了冷水之中并没用风祝有力的手中滑落，但是早苗回过头来的脸色有些苍白，不是身体的劳累，而是心灵上的。
千石抚子的皮肤很白，原本即使这样，成为蛇神尤其是北白蛇神社的蛇神之后这一点更是被发挥到了极致，仿佛全身的血色都被她的眼睛吸掉了一样，素白，玉白已经都难以形容她的身体，比起辉夜同样雪白的肌肤更是少了血色和生气。
因为白所以干净。
但现在出现在早苗身前的抚子已经失去了那一份干净。
皮肤就像是白纸一样，被人用墨水一样的黑色涂上了花纹，这是最为原始的符文，并不是文字，来自于自然，沟通于天地间的灵力，有的扭曲似蛇，有着古板如松。
仅有的共同点就是它们并不是现存于世的文字，至少不是用来进行生命体之间交流的文字。
唯一的沟通对象，只有自然，唯有自然。
这是符文，这是咒术，阴阳师用它来封印杀死妖怪，巫女用它来向神明上传祈求。
而使用它的人变成了神明之后这些难懂的文字就变得极其的可怕，不是祈求，是要求，虽然做不到命令自然的程度，神明已经是世间极强的存在，可以和这个世界谈谈，提出自己的要求，当然执不执行就另说。
不用八九寺言明早苗就已经看穿了一切，比起不懂这些文字的八九寺，她懂得更多，就连这些符文是干什么作用的她都知晓。
因为这就是守矢的符文，传承自八坂大明神和诹访大明神的文字，守矢神社再怎么样的不传之秘对于她这个唯一的传承者都是开放的。
看懂了这些符文表达的含义以及用处之后，她想通了很多的事情。
为什么神奈子会不惜神力灌输进千石抚子的身体里。
那奇怪的歉意对象是谁。
以及今天神奈子大人一直没有出现是怎么回事。
懂了却不想自己懂，这就是早苗的奇怪的心理。
因为自己一直坚持的信念和自己最喜欢的人起了冲突，该听谁的，该怎么做，以前有神奈子和诹访子大人来指引她前进的方向，而现在她们就是矛盾的根源又怎么向她们求助？
安静无言帮着千石抚子缓解着身体上痛苦的早苗竟有些和神奈子一样的念头，想要这段时间天长地久下去，但是她们并不是被时间所眷恋的人再长的路总有走完的一天。
迈着小步子的神奈子终于出现在了八九寺的视野里。
既然避不开就那就问吧。
和幻想乡大多数人一样，早苗很直接，不是因为懒得绕弯子，而是天性如此。
所以她第一句话就直指中心。
“神奈子大人为什么要这么对待抚子小姐，她并没有做错什么啊！”
罕见的用上了责难的语气，早苗很生气。
“为什么使用了缚鬼咒，无论是对待人类还是神明这都应该是禁止的，只有最为强大的妖怪才会受到这样的待遇。这不是在我小时候你和诹访子大人教我的吗？”
缚鬼咒，顾名思义，连强大无匹的鬼族都可以束缚的符咒，通过将妖力进行压缩到一处，令妖怪无法自由的进行调用，同样的还可以通过将妖力的结晶取出的方式完全的废了强大的妖怪。
而这种东西作用到了神明的身上，就变成了剥夺神格神位的东西。
诸神所禁止的东西，而今出现在了这个世上，作为制定这个限制的神之一八坂神奈子自然知道有什么后果，不过在幻想乡的她并不用担心外界不知道还存不存在家伙来问罪，现在的当务之急是安抚下已经快进入暴走状态的早苗。
温柔的人发火无法想象出会到什么程度，未知的永远都是最可怕的。
所以她说：“现人神是进行时。”
没头没尾的话，没有上下文来联系根本就听不懂。
明明每个词句都明白，连在了一起就变成了天书。
现人神是名词，也是早苗现在的状态，由人转变为神的唯一方法，这个词怎么是进行时。
名词又怎么是进行时？
神奈子的行为被云雾所笼罩，话语更是意味不明。
早苗听不懂，现场有人听得懂。
“进化。”八九寺说道。
“就和进化一样，人类的进化是没有终点的，无论那个时代人都是走在这个路上，现在的人比起千百年前的要高了不少，不仅是营养问题还有进化方向的选择。”
“现人神是由人类转化而来的，而这个转化的过程并不会结束，将会贯穿你的一生。“
精辟的解释，连神奈子都想为八九寺点一个赞。
同时她也很好奇八九寺为什么这么了解。
八九寺大概会这么回答吧，因为我也是走在这条路上的人。
人类的进化的标杆，并不是人类的最终形态。
虽然受限于科技和时代，八九寺的身体能力和智力水平已经达到了人类的巅峰水平，用自己为人类的划下了一条难以逾越的天堑。
难以并不是不能，就像是古代那些用大智慧的人做法会在现在人眼中是那么的可笑，提出的科学理论到如今全是错误，人类永远在进化，在进步，虽然有的时候会跌倒，会倒退，但历史总进程总是在前进的。
八九寺代表了这个时代的巅峰，并不是千年之后，更不是永远的，当然前提是人类一直发展下去。
所以他很了解，了解的比同样走在相近道路上的早苗更多。
“但是这条路并不是一帆风顺的，现人神在历史上出现过那么多，到了现代又剩下了谁。”
“现人神并不是起点，也不是终点，而是一条永远走不完的路。“
“所以我和诹访子决定要把千石抚子的神格拿过来让你在这条路上走得更稳，更加的安全。”
神奈子用平淡的一起说出了自己的做法，早苗摇头表示自己不能接受。
“我还是不能接受，就算很难成功这也应该是我的路，抚子小姐很无辜，她并不应该为我的选择所负责。“
神奈子的目光里有些无奈，更多的是有些怜悯，不知者无畏，早苗不懂得很多，所以单纯，她和诹访子懂得太多，所以复杂。
怜悯也不知道是给早苗的，还是给自己的。
所以她提出了几个问题，将选择的权利交给了早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