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觉得……现在提这个有点早。”迪厄多内依靠在玛丽的肩头低声呢喃道“目前我们计划的婚礼进程都被各种事情所打乱，能够执行下来的时候，我也不知道会是什么时候了。到时候我们再谈吧。”
“可是如果现在不说的话，总觉得会有个疙瘩在心头……”玛丽叹了口气继续说道“露西的事情……就这么定了吧。”
“我虽然是能理解你的心情……但是，你不觉得这种事情要和她商量一下吗？”迪厄多内等了一会儿才慢悠悠的说道“什么都不说就直接否定掉，不好吧。”
“可是……让她来选择的话，我觉得她也很难……”
“那是她应有的权利，我觉得没什么问题，况且休斯顿远离纽约，和皇族圈里的事情都扯不上一丁点儿的关系。她还可以和一前一样过这现在这种生活……”
“迪厄多内……”玛丽有些虚弱的问道“你觉得我们在结婚之后，还能像以往的那样吗？”
“这……嘛……”
毕竟没有真正结过婚，迪厄多内此前的人生和婚姻这种事情离的太远，没有功夫，也没有余裕去思考这种人生大事
自己的身体时常罢工，苛刻到极点的龙骑士训练
好不容易从龙骑士中选为战术机的驾驶员，服役的大半时间却都在养病之中
他还有过离开断界的惨痛经历，也和几乎将世界毁灭的魔王面对面过
有过这么多波澜壮阔的日子，怎么说，也谈不上是正常的人生吧
这样的人生，自然无法理解婚姻到底是怎么样的
“所谓的结婚……其实我也很难理解……你不介意我谈起露西的父亲吧？”
“老实说……是有一点的。”迪厄多内浅浅的笑了笑然后继续说道“不过没关系，我不可能永远不去面对这个问题。说吧……”
“我和他结婚的时候，老实说，并没有什么感受。”玛丽稍微有点怀念的低声说道“我感觉我不爱他，他似乎也知道这一点……我们的关系并不是很好。”
“这样吗……”
“我也不知道这不是令人感到幸福的婚姻，也不知道露西是怎么在我们的夹缝中诞生的……但在我怀孕之后……他就走了，你应该知道他是什么时候死的。”
“事实上我并不知道……”迪厄多内从未问起过玛丽的前夫，也就是露西父亲的事情
大家都知道他是战死的，但没有一个傻子会对这种事情问个清楚的
“说起来，我们也是有缘。”玛丽叹了口气，搂住了迪厄多内的腰低声说道“他和你父亲是一起牺牲的……”
“一起牺牲……哦，我知道了……”谈起从未谋面的父亲的话，迪厄多内就不会忘记萨克拉门托会战
那是二十多年前，在萨克拉门托要塞前发生的一起集体怪兽进攻事件
那是近百年来，怪兽集体进攻数量最多的一次，接近60头怪兽一起进攻西海岸的萨克拉门托，为了和这个数量等级的怪兽战斗，整个南段防线都抽调了大量的战术机去援助
虽然最终成功的歼灭了所有进攻的怪兽，但守方也付出了极大的代价
四十多台战术机战损，萨克拉门托也被攻破，仅有比尔一人幸存下来，可谓是一场惨烈至极的胜利
而迪厄多内的父亲，当年刀锋的驾驶员，也是牺牲者之一。
不过迪厄多内并不知道，在四十多人的牺牲者之中，还有露西的父亲
“嘛，毕竟你也没有仔细去看过那个名单吧，怎么说也有四十几人，教科书上也不会全部列出来，只会挑几个最有名气的吧。”
“嗯……这件事我倒是头一次知道……”
“而他所驾驶的战术机……也就是曙光号了……”
“什么？曙光……”
“当然不是你这一台……”玛丽笑了笑低声说道“他的那台已经彻底报废了……”
“啊……嗯……”
曙光号是量产计划中的机型，虽然设计上考虑了泛用性还降低了核心对驾驶员的挑剔，可即使如此，帝国的财力最终没能支持下去，仅有三台同类型的被产出。
这三台可以说都已经坠毁了，迪厄多内如今使用的，是第三台为核心，其他两台零件拼组起来的新的曙光号
和之前的稍微有点区别
“总之……我在接到他战死的消息的时候……内心没有一点波动。这并不是故意说给你听的……而是真的没有……”
“……”迪厄多内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只好闭上嘴巴继续听着
“我和他……可以说还未开始，就已经结束了……我那些日子刚好看他顺眼了。结果……等回过头来，他就不在了。”
“所以……”
“如果不是怀了露西，我可能现在都已经忘记他了吧……”
“你这个时候，说这些是为了表达什么呢……”
“我想表达的意思……你应该懂的。”玛丽轻声叹息道“我虽然带着露西长大，但我却没有体会过什么是爱……”
“……”
“我那失败的婚姻，恐怕没有他的战死，也会在不久之后终结吧。我和你一样，完全没有过爱的经验。老实说，在被你求婚的那一天，我一时半会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你。应该老老实实地遵从自己的本愿吗？还是说……我应该拒绝你呢？”
“这就是你当时犹豫的缘由吗？”迪厄多内回想起那尴尬至极的三分钟，自己单膝跪地举着戒指，却不敢抬头去看玛丽。
没有任何回应，无论是拒绝还是同意，就连当时在场的比尔和露西他们都楞在了那里，不敢吭声
还好那尴尬的气氛最终还是结束了，没有变成最糟糕的走向，倒也是个不错的结果
迪厄多内想着这些，轻声笑了笑“你完全可以不必犹豫……即使你拒绝了，我也会继续追逐下去，你知道为什么吗？”
“我不清楚……我本以为我们之间的关系，永远无法进行下去……你是怎么才下定决心的呢？我也很想知道……”
“那是因为……”迪厄多内坐直了身子，望着玛丽的眼睛低声说道“我不能沉寂与过去，陷入我自己给自己设下的约束……”
“那是什么……我不懂……我不懂啊迪厄多内……”
“我之前以为，我的一生不是终结在病床上，就是终结于战场上……所以即使我知道，我立即你对我的爱……我也不敢面对。”迪厄多内爱怜的轻抚玛丽的脸颊，一字一顿的说道“我知道你曾经受过伤害，所以不敢再给你另一次的伤害。”
“这就是你的理由？你不觉得有点可笑吗？”
“是啊……我也这么觉得，不过不光如此……我，有点后知后觉。曾经在我身旁发生了很多事情……而这些事情，都带来了让人遗忘不了的悔恨……”
“……”
“玛丽……人总是到了失去的时候，才会珍惜过去。而我……而我不想再这样了。”迪厄多内用头发代替手臂，勾住了玛丽的肩膀，让她和自己面对面“我不想再失去一次我所爱的人，这样对于我来说，才是最可怕的。”
“所以，你才会在那一天那样对我说吗？”玛丽目不转睛的看着迪厄多内，低声问道
“而事实上，我们俩不都活下来了吗？所以我得完成我对你的约定。”迪厄多内浅笑道“毕竟，是和你之间的约定啊……”
“我才不会因为那种约定而答应你呢……迪厄多内，你这么说我就有点不高兴了。”
“别像个孩子那样……我也不会因为那种理由，才会下定决心向你求婚的。”
“现在说这个真的很令人难为情啊……话说回来，我们最开始谈论的不是露西的问题吗？”
玛丽试图扯开话题，但迪厄多内却没有这个意思
他笑了笑，和她额头相触
“不管怎么说，现在我们所接触的每一分每一秒，都好像梦里一般，真是不可思议呢……你不这么觉得吗？玛丽……”
“啊……同感呢……我也从未想过会有这么一天。”
言语已经失去了意义，俩人互相望着对方，什么休息，什么女儿的事情，都很快被抛在脑后
在那深情相对的双眼之中，什么都失去了意义
俩人的唇，逐渐的靠近，靠近，就要粘在一起了
那将是一个深情的吻吧，或许是……也或许不是
但究竟是不是，都没有人会知道了，本来只会被夜风吹拂的帐篷门帘忽然被掀开，叼着烟头的比尔大声喊道
“喂！迪厄多内！起床了！如果你还睡着的话，可就麻烦了……麻烦……哦……”比尔的烟头从嘴巴里滑落，他目瞪口呆的看着差点就要接吻的玛丽和迪厄多内，楞了秒钟之后才反映过来“抱歉……我来的好像不是时候。”
虽然的确如此，但总不能这么直接的回复吧
玛丽连忙用力推开迪厄多内，而迪厄多内也颇为尴尬的叹了口气站起身来
“怎么了比尔……现在好像是休息时间吧。”
“嗯……”转过身去不敢回头看迪厄多内的比尔耸了耸肩回答道“当然是有事来找你的，不过我倒是觉得我应该再晚一会儿对吧……”
“别拿这个开玩笑……到底怎么了？”
不是很重要的事情，应该不会在深夜来叫自己起床的，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比尔转头，刻意压低了音量回答道
“怪兽出现了……马萨林叫我来找你……本来还得去找一下泰雷兹，不过现在看来不需要了吧……”
“比尔……”玛丽冷冷的哼道“就事说事……”
“事已经说完了……不过……”比尔挠了挠头，踩灭了自己的烟头继续说道“事情变得麻烦起来了，迪厄多内……”
而这个时候，迪厄多内还不清楚比尔所谓的麻烦，究竟是指什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