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时速两百公里
男孩在空无一人的街道上茫然地走着，路灯在夜晚的雨幕中朦胧得像是画上的油彩。他赤着脚，黑色的头发早已完全被雨水打湿了，湿哒哒地贴在脸上和头皮上，身上的衣服破烂不堪，已经看不出原来的样子，紧紧地贴在了身上。
男孩走到一个篷子底下避雨，湿润的脚掌在干燥的台阶上留下一个个小脚印，他在台阶上坐下，双手环抱着膝盖，把头深深地埋了进去。他不知道自己是谁，不知道自己在哪里，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在这个地方，不知道接下来自己要做什么，什么都不知道。
雨水拍在地上的声音十分清脆，拍在篷布上的声音显得有些沉闷，声音慢慢小了下去，男孩知道，雨快要停了。
远远的有一个脚步声走近，男孩听到了雨水打在雨伞伞面上像是鼓点一般的声音。脚步声越来越近，是皮鞋鞋根踏在地上的声音，最后在小男孩面前停下了。
“喂，小孩儿。”一个极具磁性的男人的声音钻进男孩的耳朵里。
可男孩却并不想搭理身前的陌生人，依旧冷漠地地把头埋在大腿上，努力回想他想不起来的一些事。
“喂？”男人把伞合拢，拍了拍男孩的肩膀。
像是电流疯狂流过全身的酥麻感从肩膀上传遍全身，他的眼前出现了一道深不见底的悬崖，身后是一片阴森恐怖的黑森林，一轮巨大的明月挂在空中。男孩甩了甩头把乱七八糟的画面从脑海里赶出去，本能地避开男人的手掌，迅速向后退去，头痛开始了。
看到男孩的剧烈反应，男人有些惊慌失措，语无伦次地开始向男孩解释起来。男孩手扶着额头，知道眼前的男人确实没有恶意。男人把身上的银灰色西装脱下来披在男孩身上，撑开伞转身要走，男孩像是下定了决心一样突然站起身，倔强地拉住了他的衣角。
“我跟你走。”男孩说。
男人有点惊讶地转过头，看到了男孩坚决的神情。他笑了笑，把手上的雨伞塞给男孩。
“跟上我。”男人笑着说，一头扎进绵绵如雾一样的雨幕中。
西装上传来的体温温暖着男孩那颗迷惘的心，他迈开脚步跟了上去，光着的脚丫踩在积了水的小坑里溅起一朵透明的水花。
男孩跑着跑着发现雨停了，周围的环境不知道什么时候变成了机场，男人跑得很快，飞快地跑上了舷梯，登上了飞往加拿大的飞机。男孩追不上，他全身裹在银灰色的西装里，使劲向着舷梯跑，可飞机还是没有等他登机，准时在平整的跑道上加速起飞，收起了起落架。
男孩慢慢停了下来，气喘吁吁地看着飞机在他面前呼啸着起飞，在空中变得越来越小。
可本该就这样一直保持平稳飞行状态直到消失在云层中的飞机却突然在半空中剧烈摇晃起来，飞机的飞行高度不升反降，失去了平衡的飞机开始斜向下坠落！
最终，机头吻在了地平线上，地面轻微地震动起来，远远的传来一声仿佛闷雷般的爆炸声，浓烈的黑烟拔地而起，在空中盛开成一朵黑色的睡莲。
楚墨轩一下子坐起身来，发现眼泪糊得满脸都是，枕头上也湿了一片，清晨还有些清冷的阳光透过玻璃照在他的侧脸上，泪痕在阳光下闪闪发光。
这已经不知道是他第几次做这样怪诞的梦了，他总是不断重复梦见他和老爹相遇的那个夜晚，然后下一幕就是老爹所坐的航班出了事故，每次做到这个梦，他醒来时都会泪流满面。
楚墨轩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似的急忙往墙上的挂钟看了一眼，时针才刚刚走过6这个数字。
“今天周六。”书桌前坐着的人影丢了一个纸巾盒给楚墨轩，目光却仍在桌上摊着的笔记本上。
“刘语馨？！”楚墨轩根本没想到刘语馨会出现在这个房间里，而且他清楚地记得昨晚睡觉前他锁了房门。
“我习惯早上来这里看楚教授的笔记。”刘语馨淡淡地说道，“快点换好衣服，准备出发了。”
“出发？去哪？”楚墨轩条件反射般问道，赶紧从纸巾盒里抽出几张纸巾抹去脸上乱七八糟的泪痕，然后把废纸揉成球丢进了垃圾篓里。
刘语馨并没有理会他，把笔记翻过一页之后继续往下看。
“那个……刘语馨。”楚墨轩紧紧用被子裏着身体，尤其是下半身，“你能先出去一下么？”
“为什么？”刘语馨的目光终于从笔记上挪到了楚墨轩脸上。
楚墨轩指了指他随意挂在书架顶上的T恤和牛仔裤，表示他现在全身上下只有一条内裤，再也没有其他布料能挡住他的身体了。
刘语馨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心领神会地走出了房间并带上了门。
楚墨轩全身紧绷的肌肉终于松弛下来，只有一个地方仍然紧绷着，那是青春期男孩子早上起床所必须经历的生理反应，要是不小心让刘语馨看到就完蛋了。
楚墨轩飞快地换好一身行当，硬是把牛仔裤裆前的拉链给拉上了，并扣上了皮带，走出房门。
房门外，刘语馨正向阿丝塔抱怨着什么，从她的表情来看，一定是有人惹她不高兴了。
“我不要开你那辆破车，我要开狄克那辆迈凯伦。”刘语馨抬头看着比她高一个头的阿丝塔，气场上丝毫不输。
这是楚墨轩第一次看到阿丝塔站起来的样子，足足比他高了半个头。他习惯性地往阿丝塔脚下看去，想看看她脚下是不是踩着一双10公分高的高跟鞋。然而，阿丝塔脚下穿着的只是一双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淡黄色浅口低跟鞋。
“P1要留着执行任务，而且今天也是P1的保养日。”阿丝塔斜靠着墙上的瓷砖，食指穿过钥匙环正转着一把车钥匙。
“就今天一天，明天再保养嘛。”刘语馨在阿丝塔面前撒起娇来。
楚墨轩呆呆地看着牵起阿丝塔的手不断摇晃的刘语馨，下巴都快要掉在地上。会撒娇的刘语馨是自己无论如何都想像不出来的世界级珍稀物种，直到今天终于能一睹真容。
“不行。”
“半天？”
“不行。”
“一个来回？”
“半天和一个来回有差别么？”
“当然有！我现在技术可好了，来回一趟肯定不用半天！”刘语馨有模有样地竖起了三根手指说道，“我发誓。”
“总之这事没得商量。”
“哼。”刘语馨一把抓住正在阿丝塔食指上打着转儿的车钥匙，闷闷不乐地走开了，嘴里嘟囔个不停，“小气。”
“还是个孩子。”阿丝塔苦笑着看了看楚墨轩，耸耸肩表示自己对于刘语馨的这种孩子气万分无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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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楚墨轩吃完早餐走出大楼的玻璃门时，他怀疑自己走错了地方，昨晚直升机降落在这里的时候，门前明明是一块宽阔到有两三个足球场那么大的广场，可现在呈现在他眼前的却是一座花园式的后院。
各式各样的石砌花坛和绿色的草皮，花坛里种植着各种颜色的鲜花、开了花的铁树、低矮的灌木，原本平整如飞机场一般能够供直升机平稳降落的平地现在成了铺满了圆润鹅卵石的石子路，广场的四个角落和正中心设有五个人工循环水喷泉，花岗岩材料制成的基座上各立着一个巨大的歪歪扭扭的铜制符号。
楚墨轩仔细看这些符号，和希腊字符有些相近，但他敢肯定这些符号绝对不是那些一笔或者两笔就能完成的希腊字符。
“怎么，不认识了？”阿丝塔走到楚墨轩身边经过，走上了石子路。
“不管怎么说，一夜之间这片广场的变化也太大了点。”楚墨轩跟了上去，胶制鞋底踩在鹅卵石上有一种很舒服的感觉。
“怎么说呢，这也算是一种伪装吧。”阿丝塔领着楚墨轩走到最外围一扇颇有古典气息的门前，刘语馨早已坐在了车子的驾驶席上，百无聊赖地空踩油门，车子的发动机发出了阵阵轰鸣。
楚墨轩总算是见到了刘语馨口中所说的破车，一辆价值三百万人民币的超级跑车---------玛莎拉蒂GrancabrioMc敞篷超跑。
白色的车身反射着刚从东方照射而来的晨光，满满的赛车风格的Alcantara内饰典雅奢华，车身线条凌厉刚硬，有一股舍我其谁的气概，从刘语馨空踩油门发动机发出的轰鸣声来看，这辆超跑的动力显然非常强劲。
刘语馨戴着一顶红黑相间的棒球帽，身上套着一件有些偏中性的格子杉，一条被水洗得发白的铅笔牛仔裤，正趴在方向盘上嘟着嘴无聊地踩着油门，转速表上的指针来来回回大幅度偏转。
“和你说了多少次了，不准空踩油门。”阿丝塔把刘语馨的帽檐用力往下扯盖住了她的眼睛，一脸不满地提醒道。
“谁让你不让我开迈凯伦。”刘语馨还在为之前的事情生闷气，把帽檐一提直勾勾地盯着阿丝塔，小眼神里充满了怨念。
刘语馨的小动作楚墨轩都看在眼里，他在心里不停地对自己说，眼前这个人不是刘语馨，不是刘语馨，我认识的刘语馨不可能那么可爱……
“如果连这辆车也报销了，你就只能开车库里停着的直升机了。”
“这好歹也是辆跑车，不会坏的。”
阿丝塔说不过刘语馨，只好拍拍楚墨轩的肩膀说道:“上车吧，唔……”
阿丝塔沉思了一下，补充了一句。
“4.9秒百公理加速，V8发动机，最高时速289码，加上这孩子心情不好，祝你好运。”
楚墨轩坐上副驾驶座，套着米黄色真皮的座椅不软不硬，第一次坐上这个位置的楚墨轩有一种曾经在这个位置上坐过很多年的感觉，座椅自动适应了他的坐姿。刘语馨把一个直板的触屏手机丢给楚墨轩，然后指了指自己身上的保险带。
“我们这是去哪？”楚墨轩按刘语馨的意思系好保险带，长摁手机电源键尝试开机，可手机却连一点反应都没有，和一块板砖一样。
“出去兜兜风，顺便送你回家。”刘语馨开始快速地加档，车子像是一颗刚从枪口飞出的子弹一样飞奔出去，速度表上的指针没过几秒就超过了100这个数字。
楚墨轩只感觉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死死地压在座椅上，动弹不得。他这才明白阿丝塔临别前为什么要向向强调车子的性能参数，V8缸发动机，4.9秒的百公里加速。那么，阿丝塔提到的第三个性能指标是……最高时速289公里！而眼前又恰好是一条正处于清晨时分的郊区公路！
楚墨轩的双手死死地拽着自己身前的保险带，风带着怒吼从耳边呼啸而过，两侧的景色飞速地向身后退去，已然开始有点模糊不清。他艰难地转过头眯着眼看仪表面板上的速度表，红色的指针已经稳稳跨过了150这个数字，并且还在稳定地向右慢慢偏转。
“喂喂喂！超速啊喂！”楚墨轩撕心裂肺地吼着，对于他这种只在驾校开过不知道多少年前出产的普桑教练车的人来说，不要说150码了，90码的速度就够他双手颤抖，手心冒汗了。
刘语馨双手稳稳地握住身前带有一个亮银色皇冠logo的方向盘，一脸不爽的表情，风吹起她鬓角处几缕柔顺的黑色鬓发，在清晨带着一点橘黄色的光线里晕出了一点红酒的味道，宛如丝绸。
“这个乡下地方又没有拍照测速。”刘语馨内心平静地说道，已经加到170码的速度丝毫不影响她的语气，又开始皱着眉头嘟囔起来，“这破车加速好慢。”
这根本就不是会不会被罚的问题啊！楚墨轩欲哭无泪，就算真哭出来，估计眼泪两秒钟就干了。
楚墨轩内心的最后一道防线都快要崩溃了，他敢保证这一刻一定是他的表情最能直接反映他内心想法的时刻，一切伪装在这一刻都被撕碎，全身的细胞都在瑟瑟发抖，感受着速度带来的最纯粹的恐惧。
广阔的郊区土地上，笔直的乡间公路两旁都是一块块方方正正的水田，水田早已干旱了，公路两侧没有防止车子冲出跑道的护栏，两侧水泥浇注的电线杆参差不齐地立着，自然下垂的黑色高压线描绘出一条完美圆润的曲线，偶尔在一片高地上会有一两户用青灰色的砖头和长了青苔的瓦片盖起来的人家。
刘语馨所驾驶的玛莎拉蒂就在这条一直延伸到地平线尽头的公路上狂奔着，厚实的引擎声打破了乡间的宁静。
可在车上却全然不是这样一副安静的景象。
“前面有弯道，弯道啊！减速！减速！”楚墨轩已经完全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速度表上的红色指针已经跨越了200，再这样下去，这辆体积还不如和谐号动车组一节车厢长的跑车的速度就要超过动车的最高限速了！
前方的公路只是轻微地向左弯曲延伸了一小段，总体来看和原先笔直的状态没有什么差别，但在速度超过了200码之后，即使是这么小的弯看起来也十分恐怖，楚墨轩的惊慌并不是没有道理。刘语馨完全不理会楚墨轩的大喊大叫，向逆向车道借了一点空间，轻打方向，完美地实现了在踩着油门的情况下过了一个小弯。
楚墨轩惊出了一身冷汗，双腿已经开始不自觉地颤抖起来，他试着闭上眼睛不去看公路两旁带着残影向后倒退的电线杆，可是他很快就发现，坐在一辆时速超过200码的跑车副驾驶座上，闭上眼睛比睁开眼睛还要恐怖，有一种命运被握在别人手上的被动感。
“还有弯道！弯道！”楚墨轩激动地指着前方一个大约75度左右的左转弯道，然后迅速瞟了一眼速度表，速度已经超过了220码，可刘语馨却一点要踩刹车的意思都没有，他眼看着弯道越来越近，心脏都快要停了。
刘语馨抓准时机猛踩刹车的同时迅速向左打方向盘，踩离合、换低档、松刹车、加油门四个步骤一气呵成。车子沿着外弯开始漂移，轮胎与地面摩擦发出尖锐的声音，被离心力压在右侧车门上的楚墨轩甚至可以看到随着车轮一起滚动的滚滚烟尘。刘语馨回打方向，迅速跳档保持车子动力与速度的匹配，后轮恢复抓地力，车子的速度又开始提升起来。
楚墨轩脸都青了，他终于明白为什么阿丝塔在临走前拍了拍他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了句“祝你好运”。他又瞄了一眼表盘，速度表的指针依旧居高不下，刚出弯的速度仍在180码左右，还在迅速回升。
“刘语馨……”楚墨轩感觉自己说话嘴唇都在抖，连话都差点说不清楚，“能慢一点么……”
刘语馨左手靠在车门边儿上，只用右手控制方向盘，她鄙夷地看了看副驾驶座上脸色铁青的楚墨轩，淡淡地回了句，“不能。”
楚墨轩想死的心都有了，他从没觉得坐车是一件这么煎熬的事情，每一次转弯，心跳都会像是刚跑完1000米似的飙升到每分钟180次，过弯后松一口气，降到每分钟140次，过了一会儿又要过弯……
楚墨轩就这样被折腾了半个多小时，乡间公路彻底变成了盘山公路模式，到处都是看不见出弯口的急弯。车子一如既往地甩尾过弯，只是速度有所下降，不再是之前的200多码。楚墨轩遇到弯道也不叫唤了，速度表指针超过150也不叫唤了，就这样面无表情地坐在副驾驶座，身体随着车子的甩尾而左右摇晃，在他身子向左摆动的时候，他在刘语馨身上闻到了昨晚被子上的香味。
车子开进市区之后速度终于彻底降了下来，然而楚墨轩还是一副丢了魂一样的表情，无悲无喜。当车子遇到红灯停在白色的停止线后时，周围非机动车道和人行道上的人纷纷都把目光投向了这辆拥有高贵血统的敞篷跑车玛莎拉蒂。
当然，更多的人还是把目光落在了驾驶员的身上。刘语馨早已料到这种情况，早早地就戴上漆黑的太阳墨镜，为了保险起见，她也丢给楚墨轩一副墨镜，只不过楚墨轩好像被吓得暂时失去了能动意识，她只好亲自为他戴上墨镜。
“到了。”刘语馨把车子停在书香门第小区大门前，门口值班的保安也情不自禁地多看了跑车几眼，却表现得像是没看到一样，也并不上前告知刘语馨这个小区门口不能停车。
楚墨轩机械一般解开保险带，打开车门下车，梦游一般走到小区门前的灯柱前，扶着它开始一阵猛吐，早饭吃的慕斯蛋糕和提拉米苏都一点儿不剩地吐了出来，他现在满嘴都是胃液和蛋糕混合而产生的酸甜感，脸色惨白。
“没事吧？”刘语馨走到楚墨轩身边，拍拍他的背，“你真没用诶，才这么点刺激就不行了，要是开的迈凯伦……”
楚墨轩虚弱得连说话的力气都没了，只能默默承受一阵阵胃痉挛带来的痛苦。早餐早就吐完了，现在的他只能向外吐出一口口胃液，口腔里泛起的酸臭味和苦味是他至今为止感受到的最让人恶心的味道。
“保安大哥，能帮我把他带到2号楼的1301室吗？”刘语馨用一种软软的语气对身旁的值班保安说道，“我去地下室停车。”
当楚墨轩真正躺在自己那张熟悉的床上的时候，他才觉得被自己吐掉的半条小命又回到了自己的身上，他尽情享受被子带来的柔软质感。
“你得习惯。”刘语馨坐在床边看着奄奄一息的楚墨轩静静地说道。
“谢谢你。”楚墨轩躺在床上没头没脑地对刘语馨说出这句话，搞得刘语馨一头雾水。
“谢我？”
“嗯。”楚墨轩肯定地点点头，“我老爹的房间，一直以来都是你在整理吧。”
“是的。”刘语馨并不否认，“毕竟我要在楚教授的房间里学习他的项目笔记。”
“为什么你们说这是一场战争？”楚墨轩对于这个问题还是不甘心，试图从刘语馨口中问出答案。
“如果阿丝塔昨天没有告诉你的话，那么抱歉，我也不能告诉你。”刘语馨摇摇头说道，她从牛仔裤的口袋里掏出一枚表面磨得异常光滑的胶囊模样的石头放在电脑桌上，石头的一端穿了一个小孔，一条黑色的中国结线穿过小孔作为吊坠绳。
“这是阿丝塔让我给你的，你的处境目前来看很危险，这个小东西有百分之八十的概率可以保住你一条小命。”刘语馨起身准备离去，“我还有事。”
楚墨轩默不作声，依旧躺在床上蜷缩成一团，抱着卷成一个圆筒形的被子。
她往玄关方向走去，楚墨轩早上一边说着梦话，眼泪仿佛山间从石头缝里汩汩涌出的清泉，润湿了他半个脸颊的样子在她脑海里一闪而过。她在玄关前停下脚步，转身对楚墨轩说道，“这场战争，楚教授并没有直接参与，他的意外也和这场战争没有关系。你……”刘语馨犹豫了一下继续说道，“其实你可以完全忽视我们。你可以当我们都在说谎，或者只是在说一些与你毫不相干的事情。”
她忤逆了阿丝塔的意思，试图让楚墨轩自己把舞台上另外半边不小心被风掀开的幕布主动拉上。
她穿好黑色的平底帆布鞋，系好鞋带，走出了房门。似乎整个世界都安静了下来，往常吵个不停的蝉鸣没有了，楼下回收家电的吆喝声没有了，偶尔响起的汽车喇叭声没有了，孩子们在小区里追逐打闹的声音也没有了，只有桌上的COC主题闹钟的秒针还在“嘀哒嘀哒”地以每次6度的幅度跳动着。
这个世界原来是这样虚幻不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