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校园生变(上)
穿着睡衣的楚墨轩呆呆地看着自己的房间:窗子烂了，碎玻璃落了一地，窗帘扯着墙上挂勾环的横梁一起半耷拉着，木头地板上有两排凌乱的脚印。即使钥匙没在身上他也能进入出租房，因为门根本就没有锁。
“现在相信我和你说的话了吧？”狄克叼着一支烟倚在门框上对着呆若木鸡的楚墨轩说道。
“换门锁……换窗户……换窗帘……”楚墨轩喃喃自语。
“喂！”狄克用手在楚墨轩眼前挥了挥，“瞎嘀咕什么呢？”
“唉。”楚墨轩幽幽地叹了一口气，开始换衣服，“你们能把我从别人手里抢回来倒是把我的房间装修一下啊……”
“就你这智商别读书得了。”狄克指间夹着香烟向楚墨轩嘲讽道，“你考试能考及格那你倒是来开开P1这种超级跑车上200码4档过弯试试？”
“这不是一个道理嘛！”狄克没好气地看了楚墨轩一眼。
“我考不了及格。”楚墨轩拉了拉衣服的领子静静地说道，天气转凉，他也换上了一件长袖的夹克。
狄克愣了一愣，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哦……不好意思。”
楚墨轩默默地不作答，相比刚醒过来时，他已经镇定了很多。
楚墨轩醒来的时候，脑袋昏昏沉沉的，凉嗖嗖的风从他脸庞上拂过，清爽的凉意让他的脑袋清醒了一些。
“早上好啊小伙子，从20米高的高空摔在地面上是什么感觉？”狄克一手握着方向盘，一手夹着烟问道。漆黑如墨的迈凯伦P1跑在G08国道上，朝着市区方向前进。
“你是谁！？”楚墨轩扶着额头，浑身使不出力气，看着狄克本能地警觉起来。
“狄克啊！开直升机接你回Blaze总部的飞行员，有印象没？”狄克松开那只唯一握着方向盘的手指着自己的脸，“我还抱你上担架的，有印象没？”
“方向盘啊！”楚墨轩大声提醒道。
“想起来没？”狄克依旧双手离把。
“想起来了想起来了，你好好开车！”楚墨轩回想起了那次直升机的弹跳式着陆，心想也就眼前这家伙敢开到200码以上还双手离把并且无视前方。
“想起来就好。”狄克重新握住方向盘。
狄克把整个过程详细地和楚墨轩说了一遍，换做是以前的楚墨轩，狄克说的话他连标点符号都不会相信，可如今楚墨轩已经在心理上接受了术式技术的存在，他只能选择相信。
“所以，我们的车子现在跑在在离市区200公里外的国道上！？”
“是的，不过以目前的速度1个小时不到就能到市区，要不是引擎出了点问题还能更快。”
“所以，我刚刚从20米高的半空中掉到地面上！？”
“是的，没记错的话还是脸先着的地。”
“所以，现在书香门第小区里正躺着200多具尸体，血流成河！？”
“都说了尸体和血迹都已经通过特制的化尸水以及活性炭处理了。”
楚墨轩张开手指把前额的刘海向后捊，闭着眼睛静静地靠在碳纤维材料制成的座椅上，一时间消化不过来这庞大的信息量，说实话，他很难想像就他那破小区同时涌进200多人的景象。仅仅一晚上的时间就发生了这么多事，更可怕的是自己还云里雾里什么都不知道。
“我们现在去哪？”楚墨轩好不容易缓了过来，朝着狄克问道。
“送你回小区换衣服。”狄克把烟头丢出窗外，“本想直接带你回总部，可是没办法，老子的车被那个兔崽子打了几个弹孔，子弹擦到了引擎，只好去修一修了。和小亚莎商量了一下决定先让你在学校避避风头，学校受政府保护，想必那些混混们不敢乱来。”
进小区的时候，楚墨轩闻到了一股很奇怪的味道，狄克说特制化尸水蒸发了尸体之后就是这个味道。西里尔不死不活地趴在小区里一颗杏树的树枝上睡觉，四肢无力地垂下，仿佛一根挂在树枝上的面条。狄克向楚墨轩介绍了一下西里尔，并告知西里尔就是暗中保护他的保镖。
然后，进房间时便看到了上面的景象。
把房间里的一切都整理妥当后，楚墨轩带上新的钥匙和狄克一起到了小区门口。为了安全起见，他换上了一把B级锁。
“那么我就修车去了，傍晚去学校接你回总部。期间由西里尔保证你的安全。”狄克和楚墨轩互相交换了电话号码后朝着楚墨轩挥了挥手，向楚墨轩相反的方向走去。P1停在一个较为偏僻的地下停车场，按照狄克的说法，P1有前科，不能太招摇。
楚墨轩知道，狄克所开的P1就是近几年人们口口相传的都市传说级超级跑车“黑色魔鬼”，之所以称之为魔鬼是因为这辆车的出现总是伴随着灾祸，各种车祸连绵不绝。
楚墨轩回头看了一眼小区里的杏树，先前在树枝上挂着的西里尔已经不在了。
从小区到学校短短15分钟路程，楚墨轩走得提心吊胆，进了校门以后才松了一口气。
西里尔在一幢普通民居楼的天台上往尸体上滴上几滴特制化尸水，这是他处理掉的第10个人，他看着楚墨轩走进校门时也松了一口气，一路上视线落在楚墨轩身上的人实在太多了。
情况似乎马上就要失控了，西里尔有预感。
“看来来学校暂避这个决定大姐头你是做错了啊。”西里尔撒下特制活性炭，俯视着眼前这片诺大的校园，忧心忡忡地说道，“还来了不少厉害的术者。”
楚墨轩像往常一样悠闲地从后门走进教室，但这已经是下午的第二节课，教室里似乎谁都没有意识到出现在教室里的楚墨轩，同学们都在交头接耳讨论着什么，正在兴头上。他在靠窗的位置上坐下，边上的夏禹宸不在座位上，他凝神听了一会儿讨论的内容，似乎是有关G08国道的崩塌断裂事件。从他的位置刚好可以俯看到校大门，校门外有几个人叼着香烟的人来来回回地走动着，电话不断。
如料想的一样，刘语馨没有出现在座位上，他从狄克口中得知，刘语馨在小区的乱斗中受了点伤。
夏禹宸湿着手和一帮子人有说有笑地从后门鱼贯而入，显然是刚从厕所回来。夏禹宸一眼就看到了座位上手托下巴呆呆看着窗外的楚墨轩，三步并作两步走到楚墨轩的身旁掐住他的脖子往死里摇。
“你还知道来学校啊？手机不是修好了嘛，怎么又关机啊啊啊！！你给我说！清！楚！”夏禹宸一边摇一边气愤地说道。
“飞……飞……”楚墨轩摆脱不了夏禹宸的手，说不出话，只得任其摆布。
“飞你个大头鬼啊飞！人没有梦想和咸鱼有什么区别啊！！”夏禹宸死命地摇。
楚墨轩不明白夏禹宸怎么的就突然冒出这样一句话，他想说“这和手机有什么关系”，可喉咙被夏禹宸的手臂卡着怎么也说不出话来。
“手机调成飞行模式和板砖有什么区别啊！？”夏禹宸摇累了，松开了手。
“能听MP3。”楚墨轩用手轻轻揉了揉喉咙，把手机调成正常模式低声说道。
夏禹宸气呼呼地在座位上坐下，本来看到楚墨轩从早上开始翘了将近一天的课他心里就不高兴，楚墨轩还说白烂话气他，火上浇油。
“你想不想知道刘语馨为什么没来上课么？”
“想。”夏禹宸脱口而出，说完才发现着了楚墨轩的道儿，又别扭地转过头去不理他。
过了一会儿，又屁颠屁颠把椅子挪到楚墨轩边上，把耳朵凑过去，小声地说道:“你偷偷说一下。”
楚墨轩觉得夏禹宸这性格不是女孩子真是太可惜了，举手投足都是萌点。
“她生病了，请假。”
“不……不会是那个吧？”夏禹宸鬼鬼祟祟地左右看了看。
“什么那个？”
“大姨妈……”
“…………”楚墨轩无言以对。
高中时代的少男少女聊起这方面的话题时总会带着一丝羞涩，有恃无恐地谈论这个话题的男孩子通常会被认为是变态。
“诶，不对！”夏禹宸突然间反应过来，又掐起楚墨轩脖子，“你怎么知道她生病了，你们又不熟！！”
“有……有……”
楚墨轩又说不出话了，不过这回他成功地把夏禹宸的双手给解开了。
“有小道消息这么说的。”
“小道消息？就你知道的那点小道消息还没我知道的零头多好吧！”
夏禹宸开始掰着手指自顾自地举例。
“你知道小道消息称这次G08国道是魔法师炸的么？”
“还有，你其实是黑社会老大的儿子，家财万贯，上次你手上的伤是因为和别的地方过来的过江龙干架。”
“你和刘语馨放学后在操场看台上依偎在一起约会。”
“而我则是个实打实的基佬，一直在和你搞基！还是个小三！”
“…………”楚墨轩再次无言以对。
上课铃响了，夏禹宸也说不下去了，太伤人了。
也许是G08国道崩塌这事闹得实在是太大了，现场的情况一时间也没有科学定夺，因此连连老师上课也喋喋不休地在讲这件事。
楚墨轩则一直看着窗外，两节课过去，校门外的情况明显不对劲起来。聚集而来的混混越来越多，穿着西装革履的校长和校团委干部们让门卫关了校门，校长站在校门内和门外的人大声交流着，一位校团委干部在打电话，另外的干部们议论纷纷。
不久，几辆鸣着警笛的警车到达校门口，穿着制服的警察拿着警棍维持着现场的秩序，然而现场还是一片混乱。老师也经不住好奇，走到窗台边向下望了几眼，处于青春期的同学们更是按捺不住好奇心，纷纷从位置上站起来往窗外望。
这时候，广播响起。
“请各班级的任课老师注意，请各班级的任课老师注意，请组织好本班的学生按秩序从学校后门离开学校。通知再播诵一遍……”
“墨水，作为黑手党大少爷你不下去管管？”夏禹宸看着校门口的大场面失神地说道。
“我倒是希望我是大少爷啊。”楚墨轩从位置上站起。
第二遍通知还没播完老雷便呼哧呼哧满头大汗地跑进教室，和任课老师偷摸小声说了两句话，任课老师脸色一变，赶紧放下手里的教科书。
这时候，校门外传来了高亢的叫骂声，混混们和警察起了冲突！一时间场面失控，大量的混混趁着场面失控翻过校门冲进了校园，校长和校团委拿起手机想要报警，不料手机被抢，狠狠地砸在地上再往屏幕上补了两脚！
女生们尖叫了起来，班级里的秩序一下子也乱了起来，男生们纷纷卷起了袖管子，嚷嚷着要和混混斗争到底，这一刻是女生们觉得男生们最男人的时候。老雷极力维护秩序，让男生们冷静。
楚墨轩脸色变得很难看，他当然知道这些人的目的，没想到竟然这么胆大，直接和警察发生了冲突！他觉得不能这样下去了，再这么等下去恐怕会因为他而连累全校的人，要是别的班级的男同胞们一冲动和混混们起了冲突，后果不堪设想！
他拍了拍夏禹宸的肩膀，无比认真地小声说道:“禹宸，他们是冲我来的，至于为什么我之后再和你解释，这样下去全校都会完蛋，我要去引开他们。”
夏禹宸认得楚墨轩脸上的这种表情，两只瞳孔里放着光，严肃的脸颊像是刀削出来一样棱角分明，这种表情他只在初中的时候看到过，这是楚墨轩真真切切认真起来对待一件事情的表情。
夏禹宸瞪大了眼睛看着他，一脸的震惊。
“我引开人之后，老雷肯定会看情况带着同学们从学校后门逃出去。”
楼道上密密麻麻的脚步声越来越近直冲四楼而来，楚墨轩不敢耽搁，从夏禹宸身旁向教室后门跑去。
“墨水！”夏禹宸还是没忍住，回过头大声地喊道。
发现情况的老雷一把拉开教室正门跑到走廊上朝着楚墨轩的背影怒吼道:“楚墨轩！你给我回来！别瞎闹！”
老雷不愧是老雷，声音就是这么宏亮，楚墨轩听到这一声怒吼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心里有点伤感。老雷身后的走廊上涌过来一大批拿着棍棒的混混，楼道上也是，眼下只剩下一条东教学楼和西教学楼之间的天桥可以通行了。
老雷当然知道他的身后有一大批混混，但他毅然决然地朝着楚墨轩快步跑去，皮鞋踏在大理石地面上发出急促而又清脆的“吧嗒吧嗒”的声音。
楚墨轩对着走廊用他这辈子发出过的最大音量喊道:“我，是，楚，墨，轩！”
声音在走廊里回荡了起来，不少其他班级的同学都纷纷打开窗户探头看所谓的“楚墨轩”是何许人也。老雷愣住了，走廊里以及楼道里的小混混听到声音，纷纷欢呼起来，吹着口哨挥着手中的棍棒像一群失心疯病人一样朝着楚墨轩的方向涌去！
楚墨轩最后看了一眼老雷，向他微微颔首，轻点了一下头，嘴角一翘，转身朝着天桥奋力跑去。
身着奇装异服的混混们像是混入了颜料的溪流水，而驻立在原地老雷就像溪流水中的礁石，他不知道这群人为什么要闯进学校，更不知道这群人为什么要追楚墨轩，他只知道楚墨轩自己肯定是知道的，即使这样他还是站了出来，主动引开了混混们，为班级撤离制造机会。
老雷握紧双拳强忍下内心阻止周围这群混混的冲动，凭他一个人的力量根本不能改变什么，当务之急是尽快把学生转移。等到周围的混混统统离开之后才快步走回教室，动作迅速地组织班级同学排好队，带着队伍从平常不开放的安全通道下了楼，朝学校后门移动。
同学们只是默默地跟在老雷身后，没有人说闲话，安安静静的，因为他们都发现老雷的眼眶红了，有眼泪在里边儿打转。夏禹宸握紧了拳头，面带愠色，一拳“呯”的一声砸在安全通道的木门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