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千铃】
「姐姐他们走了么...」
「走了哦，怎么了，这么快就想她了？」
我看着铃姐姐的背影喃喃地说着，僵硬的笑容也开始发生了变化，眼泪不知什么时候从眼角流到了嘴边。
如果可以的话，我真想做个普通的女孩...做一个普通的妹妹...
「看来计划很顺利，干得不错哦1000号」
「玲姐姐会接受我们的提案很明显是父亲大人的功劳，我只是尽到了告知的义务罢了」
「哈哈哈，挺会说的嘛，这也托亏了之前999个失败不是吗？嗯？1000号？」
穿风衣的男人恶心地一边笑一边不怀好意地看向我
「父亲大人说的没错。另外其实我并不喜欢父亲大人这个称呼...」
「嗯？就连毒舌的这一点也和铃一模一样呢。你要是真的铃就好了呢。」
真是太可惜了
男人喃喃地说了一句，眼神一下子就冷了下来。
「那个...我有说错什么吗...？」
我试探地问了一句，没有得到回答，而代替回答的是直击小腹的一脚踢击。
穿风衣的男人抬脚向我的小腹踹了上来，半秒后疼痛从腹部传达到大脑，疼痛引起的痉挛让我直接没有站稳倒在了地上
「所以说你又不是她就不要用一副她的口吻说话啊啊啊啊啊啊！！！」
男人紧接着踹了第二脚，第三脚，第四脚....丝毫没有留情的意思，第二脚之后一股黏黏的液体从腹部径直涌向喉咙，从嘴中喷了出来，何等的失态...但我却顾不得这么多
「对不起父亲大人....对不起父亲大人...对不起父亲大人...对不起父亲大人...」
因为不想要疼痛所以我求饶了，不过连续的求饶并没有获得踢击的停止，相反地风衣男人加重了踢击的力度，这次不仅是腹部，还有腿部，胸部，头部...我害怕地在地上缩成了一团，再这样下去，我会死...
「以后你只要乖乖做一个人偶就好了，听到了吗？你只要去做，而不要去想。」
「听到了父亲大人...听到了父亲大人...听到了父亲大人...」
意识越来越模糊...发音似乎也有些不清楚了...就算我说听到了，踢击也没有停止。就这样在无尽地踢打中，我逐渐失去了意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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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体无法动弹...
原来在培养罐中么...这冰冷的培养液无论几次都无法产生好感。不过这里才是我的归宿，我的出生地。
刚刚我是被那个男人踢死了么，所以我才被送回到培养罐里修复身体组织啊，原来如此，不过这些管子真的是很难受。不过这段时间我没法动弹，倦意同时席卷了大脑...我再次闭上了眼睛。随它去吧...
我并不是铃，我深知这一点，但那些传入大脑的记忆就如同诅咒一样，无法消除，无法忘记。不是一时，而是一生。我的一生都要带着铃的记忆，而我却不是铃。
我到底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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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00号？怎么样？意识有了吗？可以理解我说的话吗？」
这是我来到这个世界听到的第一句话
那是很久远的记忆了，并不是我的，而是“我”这个存在的记忆
「1号实验体...肌肉组织稳定，各项生物体征确认，指标稳定。组织衰减速率以10年为单位」
「看来是成功了...第一个实验体就成功可以说运气太好了吗，还是说我的理论太完美了，呵呵呵」
滴！滴！滴！
实验室内想起了警报
「怎么了！发生了什么！」
「1号实验体器官衰老加速！从原先的10年单位下降到5年！2年！1年！」
「就不能想想办法吗！这帮蠢货！快增加培养液浓度！隔绝一切氧气！」
「正在进行！」
「实验体组织开始溶解！奇怪衰老速率从1年下降至300天单位！250天！200天！」
「这怎么可能！快想办法抑制！」
「可是！我们已经没有别的解决方案了...」
「什么...」
「我们并没有准备更多应对这种情况的应急方案了...」
「你再说一遍！」
风衣男子近乎疯狂地拽着男性研究院的衣领怒吼着，没有人敢说多余的话，所有人都沉默着，无言地看着面前这个培养罐中的生命快速地溶解
「细胞快速死亡，肌肉组织开始溶解，衰老加速为10天单位。」
「失败了吗...」
男人看着已经只剩下白骨的实验体瘫坐在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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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最初的记忆...
「70号实验体，各项指标正常，组织衰老速率稳定」
「很好，开始植入生物基盘，同步记忆」
「70号实验体生物基盘植入...成功！记忆同步开始！」
「密切关注70号实验体的脑波和各项生物指标」
之后我是被戴上了头盔一样的装置吧，因为还在培养罐中，意识还很模糊
刚开始只是电流刺激着大脑，没过几分钟高密度的情报传入了大脑，不认识的人和事，各种知识，一瞬间充满了整个大脑
胀痛，头部前所未有的胀痛袭来...深入大脑的疼痛，从头部透过神经传到全身，本能地想要捂住头，却发现我连手都动不了，身体不知道在什么力的作用下缩成了一团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我想要大喊，而声音根本没法发出来
「70号实验体心率上升！脑波不稳定！」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我.....我是.....
眼前一片空白，随后坠入了黑暗
「70号实验体...记忆植入....失败。大脑意识消失」
「没办法了，已经很不错了，才70个实验体就完成了肉体而且成功移植了生物基盘。真的很不错了」
「那...70号怎么办...？」
「当然是老规矩溶解处分了。」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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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那之后也做过无数次这种让人“头疼”的实验，我的上百位姐姐都这样刚出生就失去了，只有她们的痛苦留在这生物基盘中，就如同诅咒一样，保留了下来。
「980号至1000号的各项生命体征稳定」
那是我出生时的记忆了。和我一起出生的实验体大约有20个，不知道是幸运还是不幸。我们没有一开始就进行试验。也许是研究员们找到了什么解决办法？这些都是后来才琢磨的，一开始并没有想那么多。
我们20个实验体，刚开始被告知要一起生活，但其实活动区域只是一个很宽阔的纯白房间罢了。每天的食物和水都会有专门的人送来，日常生活所必需的设施也很齐全，基本上没有什么不便。而基本的生活生理知识也是一出生就有了。
期初我们对生活并没有疑问，不过两周过去后，各自多少都对现在的生活感到了不安，虽然大家都没有说但是大家都清楚。姐姐们对我都很好，大家一起吃饭，一起玩，一起聊天，一起做家务，都没有把她们的负面情绪表达出来。但是我知道的...
我是特别的实验体，这点从体型上就可以看出了，我的身体参数倍调整到相对最小，按人类来做比较的话我还算幼年吧。而且编号也刚刚好是1000，也许这就是我被当成妹妹的原因之一吧。也许因为这一点大家为了我才没有表现出很明显的负面情绪。但我都是知道的...除了我之外，所有的姐姐无论从哪方面来看都长得一样，为了区分姐姐们采用了不同的发型，而我则是最平常的长直，虽然我也不讨厌就是了。
「说实话我并不喜欢这些和我长得一样的女人，也许这就是同类相厌吧，不过这个我倒是很喜欢。」
那一天，一个和姐姐们长得一模一样的女孩来到了我的面前，一边观察着着我一边和身边穿风衣的男性说着。
我以为她和其他姐姐一样，也是实验体，于是我很开心地和她打招呼
「姐姐好~」
「嗯，真乖，来姐姐这里有棒棒糖。」
她摸了摸我的头，从白大褂口袋里掏出了一只棒棒糖塞给了我，我接过糖冲她微笑
「呀，真是太可爱了，我说，这孩子有名字么？」
「没有，她是1000号」
边上的男人冷淡地回答了一句，哼了一声转头就走了
「那可要起个好听的名字才行，我看就叫“千铃”吧」
千铃...这是从她那得到的名字。明明其他的姐姐都没有给我起过名字...
等等...名字...？我原本叫什么....？想不起来....似乎完全没有记忆，其他姐姐也没有提到过名字的事情...这么理所当然的事情为什么姐姐们都没有提起过....？她们是怎么互相称呼的？
是数字...
从那以后，她每天都会来陪我和姐姐们玩，给我们带好吃的，其他姐姐们也很欢迎她，似乎把她也当成了同类。
不过后来我才知道，我们都错了，她才是我们，她才是真正的我们才对。即便如此她依然陪着我们，每天都是如此，我甚至都有种幸福的错觉，直到那一天...
我们20个实验体被带到了实验室，其中没有她的身影。我们被不由分说地固定在了冰冷的实验台上，虽然每个人都很不安，不过并不知道马上要干什么，但就好像决定好的一样，我们每个人的双手都拉着两个人的手。这是我们为了消除不安和恐惧唯一能做的事
整个实验室三面都是纯白的高墙，只有一面是透明的玻璃，玻璃的另一侧是许多穿着白大褂的人，他们都忙碌地奔走着，没有时间看我们，只有两个人。
为什么她会在那里？她不应该和我们在一起的吗？可是并没有。她和站在身边的男人似乎在争吵着什么，随后男人没有没有理睬她，一声令下，身边穿着工作服的人给我们所有人戴上了头盔一样的装置。
在我被套上头盔的前一秒，我看到了她竭尽全力地哭喊
「生物基盘植入，记忆传输开始！」
电流刺激着大脑，双手感觉被用力地握着，姐姐们现在也在感受同样的痛苦吧...
「咕....」
随着电流强度越来越高，周围也响起了姐姐们的惨叫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救命！谁来救救我！！！！！！！！！！咿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好疼！！！！快住手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惨叫声没有停止，可渐渐地电流声盖过了一切，一切的声音都变得越来越小，思想渐行渐远，姐姐们的惨叫就像是隔着水一样。
这种全身浸在水中的感觉没过多久，就被取代。高密度的情报流直接传入大脑，不是以文字，而是像电影一样在眼前飞快地闪动着，就算是闭上眼不想看也能看到这些景象。胀痛感仿佛就要撕裂整个脑袋一样，我不确定我又没有发出惨叫，因为我已经听不见任何声音，而且我的大脑也没有多余的功夫去处理这种事。
我为了减轻这种胀痛感，试图去理解和接受这些知识和记忆，而那一瞬间，我知晓了一切...一切我想知道的答案现在都清楚了。
我是谁？我为什么会在这里？她又是谁？
全部都理解了...
「哈....哈....哈...哈...」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头上的头盔被取了下来，我不停地穿着粗气，胀痛感似乎还没有消失，我用力摇了摇头，猛烈地眩晕感让我差点吐了出来
「真是让人吃惊...居然活下来了」
眼前说话的是风衣男，之前和她站在一起的那个男人。我是知道他的，我知道他是谁，我也知道她是谁。想到这里，我抬头看向玻璃墙那一侧，她已经不见了。
「现在看上去真是一模样呢，可惜的是只有你一个人活下来了。啧啧」
听到他这么说我才意识到我的双手还和姐姐们握着，我想两边看去，而姐姐们早已停止了生命活动，握着的双手也是冰冷的。换做人类的说法就是已经死亡了。
很奇特的感觉。这个时候理应难过痛哭，我也知道我应该这么做，但是我的心却一点都没有这种感情。如果说为什么的话，就在刚刚，姐姐们的记忆也都被我接收了。
不仅仅是她们，还有之前的980个实验体的记忆，以及她的记忆，全部都被我接收了。为什么没有哭？也许是因为我已经是她们了吧。
「那，这些尸体怎么处理？」
这是我开口说的第一句话，也许是对姐姐们的情感还残留着吧。多多少少都有些好奇和内疚。
「哦，你说那些“废品”吗？安心了，会用一贯的方式处理掉的。」
一贯的方式是...很可惜，死后的记忆是不存在的，我也不知道那是什么样的方式。
风衣男一挥手，很快就有许多穿着工作服的人将那些尸体带走了。风衣男和我也跟着那些工作人员来到处理室。
来到处理室门口，我犹豫了一下，不过还是小心地走了进去。但是看到眼前的一幕，我本能地觉得恶心，胃里的东西连续向上翻滚着。为了不吐出来，我捂住了嘴。
他们将我曾经称为姐姐的尸体上的衣服粗暴地扯去，露出雪白的身体，因为还没死多长时间吧，尸体还带有些许血色。我拥有她们的记忆，以至于我有些分不清是她们还是我自己被扯去了衣服，下意识的抱住了肩膀。
随后他们将那些尸体投入了一个巨大的圆柱形的罐中，罐子里装满了带有危险绿色的液体。尸体接触到液体后迅速开始融化，不，这里应该用溶解更准确。从皮肤开始溶解，到肌肉，再到内脏。骨骼溶解的稍微久一些，一些小的骨头跟着内脏一起溶解了。很快的时间内已经分辨不出人形。不一会，一些稍大一些骨头也溶解了，最后头骨还有一些腿骨也很快地溶解了。总共过程10分钟不到，现在已经一丁点都不剩了，罐子里除了液面上升不少的绿色液体以外，已经什么都没有了。
「怎么样？是不是让人欲罢不能？每次看到这个场景的时候都很舒服呢，呵呵呵呵哈哈哈哈哈哈」
风衣男用邪恶的笑容对我说着，从他的眼神中我看不到一丁点人性。那是真正的恶
从一开始我的身体就止不住地颤抖，说不出一句话来，直到他开口，我才本能地回应了一句
「变态...人渣...」
「哎呀，嘴毒这一点真是一模一样呢，可声音怎么有些颤抖呢？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邪恶的笑声持续了很久...
从那以后，我得到了新的身份：天才少女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