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然是睡不着的状态，但强迫自己不去考虑那些人。自己的境况无疑最危险——不接触游戏都会被干扰的受害人。委屈紧随在愤怒之后淹没了我，尽力咬住牙不想哭出声。梁楠从见到我就开始欺骗，程夏的话又能相信几分呢……理智拼命地分析着疑点，而需要个靠山的情感早早地倒向了他那边。讨厌这个没有主见的自己，连带讨厌着和这件事有关的其他人。
至少此时让我在心里任性就好……用被角擦干净眼泪，强迫自己头脑保持空白，强迫自己进入睡眠。
在半梦半醒中想到了车祸。梦里的车祸和马路上的，似乎也是想象出来的车祸，有着非常多的共同点。比如说，背后袭击。还有，都是梦里的，都是晚上……
但是车祸的意义，我依然不了解。难道说和司机说的案子有关吗？虽然说是卡车没错，那么这个梦到底是什么意思……
答案呼之欲出，而我锈住的头脑已经等不及陷入沉睡，在那句话浮出水面以前，我就失去了意识。
睁开眼不想从床上爬起来。一出来就要被迫面对这个世界全部的恶意。程夏似乎也有同感，身体陷在椅子里，目光空洞地看着显示器。
"……早上好。"我想了半天只说出三个字。"早。"程夏点点头。
我都不知道他是不是根本没有睡觉——至少起床比我早很多而且买了早餐。"快点起来吧。"他背过身去打了个哈欠，"不然今天一天都要过去了。"
"我想就这么过一天啊。"我坐起来略带起床气地看着他。
"那你睡吧，东西我全吃。"程夏似乎很享受在这种情况下说不知所云的笑话，而我可耻地离开床走向洗手间。凉水碰在脸上的感觉真是好得不得了。程夏对这样的结果很满意，拉开桌子旁另一把椅子坐了下去。
现在总有点不愿意想起昨晚的事情，睡着前我到底在考虑什么？一点印象都没有，空白感令人慌张，于是我干脆没有去想，把注意力全部放在食物上。
"慢点吃，包子和你有仇吗？"我的凶恶吃相终于被注意到，程夏用手肘碰了我一下。
也许需要让气氛轻松一点……这么考虑我几乎不知道如何回答，只能继续消灭着早餐。
手机有一条新收到的短信，梁楠发来的。"以前遇到过车祸吗？"
我一时间摸不清楚她的意图，但是如果反问或者撒无谓的谎反而更加不利。
"没有。"
"这样啊。抽个时间再见一面，我有别的发现了。"
我把手机递给了程夏，他看了看短信，表情也疑惑了起来："车祸？有什么联系？"
"我梦到一场车祸，就在这几天。去找梁楠的时候也差点遭遇到车祸，和梦里几乎一样，但是之后她说那里什么都没有……"稍微回忆了一下之后我把司机告诉我的车祸也复述了一遍。
"以前没遇到的话，那么现在提到车祸就是因为……"
昨晚的思考又接续了上来。我并没有遭遇过车祸，而可能把我和这些东西联系起来的就是——梁楠和武心悦。"对。"程夏带着一种"恭喜你，智商终于上线了"的表情看着我，"要确认很容易，查一下受害者的名字就知道了。我猜你平时一定不看晚报。"
"当然我也不看。"程夏拿出手机百度了起来。
在这个人命不值钱的年代，少女命丧车轮下也只是个在新闻报纸上占了一小块边角的话题，掀不起什么波澜。
"武心悦，19."程夏对着我扬了扬手机，"还有照片呢。"
梁楠没有告诉我武心悦的死因，因此我没有第一时间找到这几者间的联系。但是在同样的地点，我遭遇了似乎和武心悦一样的事情……她是在装傻吗？
"要去见她的话我跟你去。"程夏拍了拍我的肩。"放轻松，这里还有我，打她一个怎么都够了。"
"打啊，打得她把一切都说出来。"我以不带任何玩笑的感觉说着玩笑话。
"就是要这种觉悟才好。"程夏看着我发出了那条短信。"什么时候见？"
"你来定。"那边回复道。
"下周日。"
"好。"
梁楠再也没有发短信过来，而一边的程夏已经在看车票了："我们周六去。"
我没有提出异议。突然袭击也许不是什么好办法，但总比面对做好准备的敌人要来得保险。
"这星期好好休息，都不要再上游戏了。"
"是不是去度蜜月了啊，要不玩还约着不玩？"会长在群里疯狂呼叫我们，铺天盖地的调戏砸了过来。
程夏盯着我再次沉默，我把手机往床上一甩表示我也无能为力。
"猜拳吧。"程夏最终想了个折衷方案，"谁输了谁去回话。"不知道这是不是算作深渊边上的自娱自乐，伸出了手。
"你输了。"看着我伸出手，程夏原本伸着的手马上比了个剪刀，"你去吧。"
"你……"我还是捞起了手机，看着会长发来的我们一起四天没上线的截图。
"等下……你昨天没有登陆进主城的吗？"
"我清醒过来的时候只看到角色登陆界面。"程夏点点头，"没来得及登陆，当然登陆了也许今天就不在这了。"
"这样……"我随手发了个尴尬的表情在群里。
"昨晚的事情好像还没有说完吧。"我一边艰难地应付着调戏一边询问着程夏。
"只是觉得非要打开电脑上游戏不可……没有其他想法，但是看到那张脸我就知道我迟了。"程夏把身体整个靠在床头，"也许有什么东西在控制他。从前明明不是这样的……"
"角色之间难道会交流这些吗？"由于在分神思考其他的问题，我在聊天的时候极尽手癌之能事。
"也说不好。"
"到底是什么让角色有了自己的感觉啊……"
"我可不知道。"程夏的眼神再次空洞起来看着电脑屏幕，"是我们自己也不一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