U.K.命运战争：银霄作战
Episode 2：Who’s the Prey？
易斯顿航天发射中心已经陷入重重硝烟的泥潭之中，对外界的所有联系手段几乎在同一秒内被完全切断的——尽管联邦军随政府的瓦解而变得分崩离析，但其军事素质始终过硬，这是刻在军人们脑海深处的记忆，难以忘却。
“你们有去过孤岛吗？没人的那种。”“眼镜”唠叨个不停，在“鬼狐”部队里，他是唯一一个来自特殊情报机构的成员，人们很难想象一个嘴巴没缝上链子的人是怎么在情报机构里工作的，但是对于过往，“眼镜”从不提起。
戴米在半路上碰到“眼镜”的时候，他的ME-B·电子战装备已经损毁严重，人躲在潮湿阴暗的山洞里，靠一些发霉的干粮和爬虫走兽维持温饱，当他收到加入队伍的邀请时，几乎是语无伦次地蹦了起来，然后说着一些所有人都听不懂的话——戴米只能感觉得到他很激动。
“我就有一次去了个孤岛上做电子锚点的测绘工作，当时我还在GER做一个打杂的，他们是真的过分，把我给派去了个无人岛上，只有两个肱二头肌比我脸还大的男人陪着，我永远没法忘掉他们那阵狐臭，天呐......我在那里呆了两个星期，没有娱乐，没有洗澡，什么都没有......呃，我的意思是说，现在易斯顿里的人们应该很无聊，不能联网聊天，打游戏什么的。”
“易斯顿里面的人都死了，‘眼镜’，不要担心他们会无聊。”“剪刀”淡淡地补了一句。
“鬼狐”的五名驾驶员正以戴米为首，往易斯顿航天中心的中控塔走去，一路上，尸体被点燃的焦臭味和血腥味扑鼻而来，“眼镜”往旁边一瞥，特殊作战小队的Fox3正把一个幸存者从仓库里拖出来，那人忙招着手投降，愿意提供任何情报，但Fox3检查过幸存者胸前的工作牌，确认他只是个清洁工后，直接往对方头上补了三枪。
“他们也不过是无关紧要的人。”在戴米的印象中，“灰伯劳”很少有主动讲过话，他有些难以想象一个在空战中击毁了超过五台U.K.的试飞员，会在这种场合下心生怜悯。
“我以为你会是个喜欢杀人的怪胎，队伍里就你话最少，在我从前那小队，这样的人通常都没什么内心可说的了。”“剪刀”如此回应道。
“我毕竟只是个试飞员，跟实际上战场的人不一样。”
“你意思是，你试飞型2000的光束步枪，就比我们的温柔？”
眼看着两人之间的对话火药味越来越重，戴米忙转移话题：“专注自己要做的事情，那些人怎么处置，特战的比我们懂得多，别瞎操心。”
鬼狐部队护送着一支仅有六人的工程队进入易斯顿航天发射中心，他们的目标清晰明确，就是前往中控，篡改程序，然后利用抢下来的宇宙梭搭载三台工程用的MS-98飞向近地轨道——在天空之上，人们看不见的宇宙空间里，有他们联邦军能够扳回局势的关键。
“是谁想出这么个破点子的？”
“戴米队长？”
“我只是带着个死人的命令出来而已，我没这个智商想出这么牛逼的计划。”
入夜后，天穹之上的星光要比从前战时的任何一天都亮，猎户座挂在人们头顶烁烁其芒，戴米趁着现在没有任何U.K.驾驶员能做的事情的时候，组织了个小型的聚餐，伙食没多好，只是些干粮和罐头，地上架着一堆火，烧了一壶没肉的蘑菇奶油浓汤。
“我们的粮食还剩下多少？”“王牌”大口扒着牛肉罐头，吃完两罐之后还意犹未尽的他在桌上翻找着其他的肉食。
“这顿吃完就没了。”戴米试了试浓汤的味道，感觉正好，示意队员们可以分盛享用。
“你是怎么轻描淡写地说出这样的话的？”说罢，“王牌”把刚拿到手的罐头丢给“眼镜”，自己端着浓汤喝了起来，神情怪异。
“味道还行吧？”
“跟我老婆做的比，差了点。”
“我更喜欢罗宋汤。”
“欧亚那边的口味跟我们不一样。”戴米不断地用汤勺搅动起热锅里的浓汤，不让它烧底，又再加入了些黑胡椒、海盐和蒜蓉调味，用火上烤过的脆面包蘸着吃，回味无穷，“这是我家乡那边每逢节日时候都会做的浓汤，机会难得就做了。”
“这样......”
随之而来的冷场，让所有人都突然没了说话的兴致，剩下夜里的风，每个人咀嚼食物的声音，还有火团里爆裂的光还有点生气——“王牌”在想着他家里的罗宋汤，“眼镜”在数天上的繁星，“剪刀”低头盯着自己无名指上的婚戒发呆，“灰伯劳”仍然在一勺接一勺地喝汤，他最快吃完晚饭，然后拿着自己的餐具回中心清洗去：“谢谢戴米队长，这是我们一个月来第一次吃到的热食。”
“哈！”戴米情不自禁地笑了。
“操，不说我都忘了这茬了哈哈哈！”就连平常一副不苟言笑，出言不逊的“剪刀”也不由得笑了起来。
“他妈的，混成这个样子还笑得出来，来！队长！干杯！”
“干......干杯！来！干杯。”虽然“眼镜”并不知道大伙为什么要突然这么笑起来，像几个精神失常的疯子一样，但他还是应和着举起了汤碗。
几个人碰了杯之后，把奶油浓汤一饮而尽。
“明天去易斯顿的物资库补充物资，作战前我有跟特战的人说过留下那里别炸了。”戴米站起身来，拍了拍自己裤腿上沾着的炭灰，“你们收拾，我去抽根烟。”
“有烟？”
“我自己抽的，不给人。”
这两支烟的时间，是戴米每天仅有的、能够独处的一小段空隙，他的思绪伴随着袅袅散去的白烟一并融入风中，他眯起疲倦的眼帘，这会让他想起很多从前的事情。
像是在少年时，父亲穿着一身联邦军上校的军装，带他去南美战区看ME-R的实战演练；像是从军校毕业后，他和艾丽西亚的相遇，坠入爱河，第一次尝到肉体的欢愉，立下相爱一生的山盟海誓；像是在婚礼上，与他交换戒指的女人换成了一个爱笑的波普女性，但他们每年的四月七日还是会牵着手去艾丽西亚的坟前献上一束花；像是他终于攒够了钱打算给自己买一辆1200马力的GE-840款跑车，G6双涡轮增压，但最后他还是把钱交给了怀孕的妻子打理；像是小戴米出生时候的呱呱哭闹，和癌症晚期的母亲见最后一面，碧斯通街的银杏树，还有自己最爱吃的香草味冰淇淋......只有在和尼古丁打交道的时候，戴米才能回到自己那方寸之间的世界，重温所有他能记起来的明亮往事。
他并没有觉得自己的人生充满遗憾，尽管有那么多想做却没做成的事情，但如果能让他再走一遭，他还是会乐意回到那个看着ME-R从自己头顶迈过去，心潮澎湃，梦想着有朝一日自己能成为驾驶员，为世界和平做贡献的十三岁。
戴米并没有觉得人生出了什么问题，他只是怀念从前的日子而已。
他想起了联邦军对佣兵开的第一枪，双方打了整整一年的世界战争，亲眼见证人们为了这个世界的公正发起抗争，挑战命运，势要终止这混乱动荡的时代，结果胜利换来的是更加混乱的秩序——从联邦政府垮台到现在已经大半年过去了，佣兵战线联盟的舰队还在各地游荡，无处落脚，失控的各地政府开始为了争夺政权和土地发动内战......
“如果世界真有和平，那也得在万年以后了，老爸。”戴米吐完最后一口烟，把烟蒂弹到了还在燃烧的火堆里。
“戴米队长，我们这次行动的目标究竟是什么？”面对着“灰伯劳”的提问，还有其他人无需言语的目光，戴米也觉得今晚是个摊开来说的好时机。
“我们的任务只到易斯顿就没下文了，联邦不可能就图个好玩，让我们跑到‘曙光骑士’隔壁来闹事。”
“本来我是没想着能把易斯顿攻下来的，所以后面的任务也就无所谓你们知不知道了。”戴米说罢，登上了XPType-B的驾驶舱中，拿出了一份在场所有人都从未见过的文书，内容不多，仅有三页，甚至没有封面和标题，“实际上我们的目标不是易斯顿，它在天上。”
戴米把文书交给驾驶员们传阅，自己又点上了一支烟：“这内容我很早之前就跟工程队和特别作战组的人说过了，不过对于我们这些U.K.的驾驶员来说，意义不大。”
“是因为我们不需要一直护送他们上到太空吗？”
戴米没有接下这个问题，他默默地抽着烟，等所有人都传阅完后，资料回到自己手里。
“这玩意你们应该也知道的，卫星武器，决战时候在近地轨道上，被一台‘命运骑士’舰队的原型Vista射穿了，工程队的人要上去修复它，然后重新夺取控制权。”
“我有听过！‘终焉黎明’，当时第一次在情报部门听到这名字的时候，我老尬了，这都什么取名品位啊，听起来就很犯二，而且在决战里用了这样的武器，结果还是......”
“就是这么回事。”戴米不温不火地打断了“眼镜”的话，他不想在这件事情上耗太多时间，毕竟已经是第三次重复这话题了，“我们的任务就只需要保证宇宙梭飞上去就行，剩下的就跟我们没有关系了，任务完成后，小队解散，该干嘛干嘛去吧。”
“队长？”
“我的长官已经死了，你们如果有所属部队的话也不至于现在跟着我这么个刚升少尉军衔的人混日子，等工程队的人升空，特战的人我也会让他们都解散的，没什么需要再去做的事情了，如果连这卫星武器都没法带来丁点希望的话。”说到此处，戴米看向百米开外以半蹲势进入待机状态的XPType-B，莹莹火光洒在它全银色的机躯上，仿佛有圣辉沿外轮廓线、装甲接合处缓缓流动，最终汇上从未打开过发射弹匣的巡航导弹发射管的尖端，“解散，今晚早点休息。”
戴米独自离开，爬上XPType-B的驾驶舱，他打算就在里面盖张毯子凑合着睡一晚，以“悼念”刚才自己没有说出口的下半句话，他看着那些眼里还有火焰在燃烧的队员们，实在说不出口。
翌日，清晨六点刚过，“鬼狐”部队的人就开始了对易斯顿中心内部的搜寻，工程部队的人们已经通宵达旦地工作至今，特别作战小队的Fox们也一直在高强度轮班巡逻，生怕有一丝一毫异常。
“倒不如说我们才是异常，这儿的人全死光了。”每走过一间房，“眼镜”都能看见一堆没来得及处理，被丢在一旁的尸体，虽然味道不至于冲，但他已经有点想吐的感觉了。
“情报部门出了你这么个人，真是倒了八辈子的霉。”“剪刀”一直以来都对“眼镜”抱有意见，近乎一种偏见的地步，他认为“眼镜”太过懦弱，不敢直面战争中死去的人，明明是个情报部门出身的军人，却总是唠叨个不停，像个永远长不大的孩子——“剪刀”恰好最讨厌的就是孩子，他和妻子选择了丁克。
“拿今天够用的物资就行，按照刚才的分工，散。”
“了解！”
随后，五人分散开来，在易斯顿的食堂、仓库、便利店当中搜刮他们所需要的粮食和饮用水，这是他们当下唯一能够生存下去的方法，因为联邦军的补给线和地下部门已经全部被佣兵铲除，他们没有支援，只能靠自己。
就连负责五台U.K.维修工作的地勤人员们，也都只能靠着随身携带的扳手和焊枪做最大限度的努力，即便如此，一次又一次战斗中留下来的损伤依然积累在每台机体的内外各处，没有了共振波检测器，地勤们甚至不知道哪一台机体会在哪一次战斗当中突然散架。
“找到了，这边有肉食和罐头！”
“这边是‘灰伯劳’，找到饮用水了。”
“丰收！哈！”
“‘王牌’和‘剪刀’这边找到了药品，还有干粮，另外还有意外发现，队长可以过来C3区这边吗？重复一遍，有意外发现，请求队长到C3区处理。”
“‘火炮’收到。”
从D4到C3区的距离并不远，其他人也陆续带着物资赶了过去。
“王牌”和“剪刀”站在两辆G5-N型装甲战车旁，脸上尽是得意。
“居然还有G5的无人机型藏在这？可便宜了特别作战小队的人们了。”
“他们昨天清扫战场的时候没有发现这俩玩意吗？”
“他们肯定是指望着我们几个今天搜刮物资的时候顺便帮他们也跑一趟了，不然昨晚怎么会这么快收队扎营？”
车载重机枪，还有一管榴弹发射器，更加小型的车体，更高速的作战移动力，作为G5装甲战车的小型无人机版本，G5-N一直都是步兵战场的杀戮利器，两台完好无损的G5-N的确出乎戴米的预料。
“回头通知特战的人过来拿走吧，也不知道他们用不用得上。”
这一早上的收获，对于“鬼狐”部队而言，确实算是大丰收，物资匮乏的他们终于有了一次饱餐的机会，无论是热汤还是白米饭，都不需要再去考虑明天是否有存粮留下，他们欢呼，他们在考虑晚上要做几道拿手菜。
“伙计们！吃饱喝足，才能继续作战，没吃饱的猎人可没法打猎！”就连这段时间一直处于低迷状态的戴米，也难得高兴了一回。
但是要数最为兴奋的，还得是“眼镜”，他已经开始在队伍后面掐着手指算今晚他要准备什么食材了，“别看我好像啥都不会啊，我做饭可有一手了，今晚就算是戴米队长的禁令，也阻止不了我露一手！我爸妈以前就是开餐馆的，我八岁时候就在店里......”
“滴！！！”
然而就在“眼镜”又准备开话匣子的时候，他们的通讯器几乎在同一时间响起了最高级警报的持续蜂鸣电子音——这意味着有敌军识别信号的U.K.正在接近中，又或者是同队伍的其他成员们拉响的警报。
但无论何种情况，对于他们而言都是最糟糕的消息。
“Fox 5通告全员，Fox 5通告全员！易斯顿东面观察到U.K.部队出现，数量4，型号不明，请求机动作战小队准备出击。”
“‘火炮’收到，三分钟内完成准备。”
“晚餐回来再说，各就位！”戴米再次提起精神，开始对每个人做出指示：“‘眼镜’去二号发射塔高处做炮击支援，‘剪刀’地面，‘灰伯劳’空中，死了也得保住一号发射塔的宇宙梭，‘王牌’和我去做左右攻势。”
“Yes，sir！”
仅有的五名U.K.驾驶员就此分开，他们又准备好了去狩猎，每个人都刚有了不少收获，信心满满，对今晚的晚餐抱着无限期待，或许他们还想去搞来一把吉他，弹两首曲子助兴，戴米懂一些音律——可是对于队长的他而言，戴米心中总有一股担忧。
那是从何而来的部队？是敌是友？他们是猎物，抑或是猎人？
Episode 2 Ending
To be continued......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