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落日的白矢赤弓(II)

作者:隐形的濡衣 更新时间:2015/11/6 8:45:09 字数:7915

岐阜县·高山市。

以古色古香的木建筑而闻名于世的“飞驒的小京都”虽然在外表上依然保持着古代典雅的气息,然其内部已经被替换成适应这个高速时代的科技之集合。

这个城市最著名的观光景点之一,高山阵屋的屋顶顶端,那个人出现了。

令人联想到太阳的光辉,有如王一般的男人。

仪表堂堂,面容端庄,华美到无以复加的美貌,以及拥有完美黄金比例的身体。

背负着大弓与箭囊,装备着最低限度的革甲。

英雄中的英雄。洋溢着神圣威势的王中之王。

“一如以往——不、该说是更甚往昔吧。以丑角之身在无王之城自以为王。即使以做工精良的外表来粉饰亦无法掩盖内在肥大欲望的都市。真是,腐败也该有个限度。”

并非傲慢不逊。

并非骄傲自大。

神代的太阳王对现世本身下达裁定的言语。

“然而,正因如此,以如此微小的身躯将吾箭折断的功绩才更显弥足珍贵。”

能感受到躲藏在暗处窥探的目光,不过这一次王并没有如之前一般将其灼烧殆尽。即使夹杂着不满,但仍带上深深的微笑——以傲岸的态度赐下圣旨。

“听着,只配躲在阴暗角落的卑贱之辈们。这是王下达的敕令。赶快回去,告诉那胆敢折断吾之箭矢的微小之人。告诉她,逃吧、跑吧、跳吧!尽力挣扎。嘶喊。大叫吧!汝的光芒将会被吾之光吞没,此乃汝无可逃脱的命运!”

被预言将被光吞没的微小之人,此时此刻正和美貌的媛巫女携手游览日光山。

在被左右杉树包围的东照宫的大门前方能看到一之鸟居。就这样走进去的话就是东照宫。往右走是日光山轮王寺,左边深处是二荒山神社。

纱罗和惠那所要去的是祭祀神格化的德川家康——东照大权现而建造的东照宫。因为是重要的文化遗产,经常有人来修学旅行。不过因为这次不从之神的事件,绚烂豪华的庙殿内除了[正史编纂委员会]的相关者外连个人影都看不到。

登上石阶,越过鸟居,就这样通过有名的阳明门进入拜殿、本殿,然后进入奥社是正规路线。

但是,她们在途中走向了一个不起眼的建筑。

说到东照宫,那应该是以现代的金额相当于数百亿元建造的豪华空间。给人精美的金雕,细致的物品的印象。可那里是一间很小的,没有装饰的小屋。

跟至今看到过的五重塔和表门大为不同,建筑物的正面侧壁,就是普通家里门栏的地方,那里从一头到另一头都刻着猴子。猴的亲子,闭着眼睛的猴子,闭着嘴的猴子,遮住耳朵的猴子,坐着的猴子,看着天空的猴子,趴着的猴子,合计雕着十几只。

“惠那快看,是‘三不猿’啊!实物我还是第一次见呢。啊,那边的猴子也很可爱呢。”

看着像小孩子一样奔来奔去的纱罗,惠那忍不住噗嗤一笑,说道:“说来纱罗是第一次来东照宫吧。”

“嗯。因为小时候妈妈就一直在说除了姬以外的神都是竞争对手,所以从来没有参拜过别的神社——啊,倒是有去踢过场子。”

“你是巫女吧多少对其它的神抱有点敬意啊………算了,怎么样都好了。要出发去西天宫了。因为很容易迷路所以拉紧我的手哟。”

惠那一边取出一枚咒符,一边拉着纱罗的手进入了神厩舍后面的广阔树林。

这里是通往二荒山神社和东照宫境内的中间地带。进入树林后十几分钟,方向已经不明了。

终于,两人来到了一个古神社前面。

“欢迎,等候多时了。”

迎接她们的是一位二十五岁左右的青年。非常有男人味,看上去也非常结实,有种潇洒的好青年的感觉。

他稍稍向惠那点头致意——同样作为[咒法四家]的成员两人理所当然是相识——后便转向纱罗。

“这位就是白崎的巫女吧。初次见面,我是日光的西天宫守护神君的九法塚统领,名为干彦。”

简短的自我介绍后,没有多余的寒暄,他直接进入主题。

“事态紧急,现在就带你们去谒见神君,请跟我来吧。”

纱罗她们跟随九法塚干彦的脚步,来到一个古老的祠庙。

既不是很大也不是很华丽,就像乡下路边的,非常土气的祠庙。周围生长着低低的桃树,在祠庙和桃木周围四方,则张开着注连绳的结界。

“稍等一下,这就打开祠庙的门。”

九法塚干彦说着,从袖中取出一个圆盘状的物件。

通体由黄金铸成,其表面由无数直线和曲线交错构成复杂的图纹。在其中心位置则有一个大约占圆盘面积三成的缺口。

放出强烈咒力的这个黄金圆盘虽然还不到神具的程度,但也应该是相当强力的魔道具。

青年将黄金圆盘放在了注连绳上。红色光芒仿佛脉动般沿着线条闪烁。紧接着,草搓成的粗绳便落到地上,同时,圆盘中央的缺口也扩大了少许。

“那个圆盘……”

“是的。这是九法塚代代流传,能消除咒力的珍贵灵具。在没有祸祓的媛巫女之时想打开祠庙的结界就只能使用这个了。——虽然每次使用都会有些许破损就是了。”

好没用。纱罗将险些脱口而出的吐槽咽下。看九法塚干彦那小心翼翼的将那个易碎品——说错,是黄金圆盘收好的样子,要是真把这话说出口估计对方立马能翻脸。

四处漫布的咒力已经消失,笼罩祠庙的结界被打开。九法塚干彦对两位媛巫女道:“我不方便入内,所以只能请两位自行前往了。”

“没关系。这次还真是麻烦干彦先生了呢。”

“不必在意。毕竟这是我等分内之事。”

维持着和煦的笑容说着大义凛然的话,九法塚干彦内心的想法是——

(不管是[咒法四家]还是陆上自卫队的财政都快赤字了,如果西天宫又被拆了哪儿有闲钱重建!)

相当现实的理由呢。

大概也能猜到九法塚干彦心中想法惠那露出了苦笑。她再度拉起纱罗的手,走进了祠堂。

在黑暗中行走了一会儿。脚下的感触像混凝土一样坚硬,意外的非常好走但视线极差。前后左右,什么都看不到。完全的黑暗。

说实话纱罗现在很疑惑。

如果是要释放猴王的话那自己也帮不上什么忙,最多是作为炮灰在解封完成前稍微阻挡一下不从之太阳王的袭击(大概3秒左右)。但如果是这样的话根本不需要来和猴王见面。

(不明白。不过也好。)

纱罗偷偷摸了摸口袋,确认了一下瞒着惠那她们偷偷带上的那两样东西。

嗯。东西还在。

(如果把那个给阮先生的话一定——嘿嘿嘿……)

前方泄露的光亮惊醒了滴着口水、想着不为人知之事的少女。她赶紧擦了擦嘴角。

幸好这里视野不好。知道自己方才形态有些不雅的纱罗暗自庆幸着。

“到了呢。”

两人牵着手,平安的通过了能令时间感丧失的漆黑通道。

跨过四角的洞,那里是个破旧的小屋。没有人居住,大概是马屋,就像刚刚在东照宫看到的厩舍一样。

外面太阳在照耀着,是非常舒爽的青空。

远处能看到非常壮观的建筑物。看上去不像是和式的建筑,而是类似紫禁城一样的中华式宫殿。这里则是在那宫殿里的厩舍。

在厩舍的角落的干草上,盘腿坐着一只猴子。

不像是日本猴。脸不是红的,毛色很亮。近似橙色的金色体毛。身长80厘米左右。

“还真来到我的宫殿了。好久没有来客——”

猴子用明亮声音说话。但它话还来不及说完,纱罗便行动了。

就算是以有着[太刀之媛巫女]这一气势十足别名的惠那的眼力——最多也只能捕捉到她移动时的残像。

她以惊人的速度移动到猿猴神君面前。

“神君大人,能拜托一下吗?”

“哦?拜托什么?”

虽然被打断了话,不过猿猴神君并没有生气,很好脾气的问道。

“请给我签个名,用齐天大圣·孙悟空的名义来。”

将自己神社之外的神明视作竞争对手甚至还会去踢场子的巫女恭敬的递上纸笔。

嗬。猿神微微眯起了眼睛。

“这个名字还真是许久没听见了呢。

不过啊。它说道。

“建造这个宫殿的家伙用咒术将那个名字封住了,现在的我只是一只会开开玩笑的猴子而已。”

“好,看我干脆利落的把这结界切开——”

“等、你认真的吗纱罗!?要是[弼马温]被破解的话爷爷他们会气晕过去的喔!”

“那可是四次元包包耶!和那件圣战神装相比老头子的死活根本无关紧要!”

“完全莫名其妙!啊,不要拔天羽羽斩出来啊!”

就在惠那拼命想要把已经拔出一半的天羽羽斩塞回鞘中的时候,纱罗突然不动。

诶?正疑惑着,她注意到纱罗身上的气质发生了显著变化。

——从原本的“人”,变化成更高层次的存在。

“自小仓岛之后许久不见了,猿王。”

无视于身体紧绷起来的惠那,以纱罗之姿,以纱罗之口,以纱罗之声,不是纱罗的崇高存在直视一副“正观赏着有趣事物”的表情的猿猴神君问候道。

“嗯~~有点印象。你叫什么呢?姑且问问你的名字好了,假想的神明。”

“虽则现今应以‘天姬宫’为名,然余更愿汝呼称余为,”

话到一半,纱罗——或者说天姬宫神,一手捂住面孔,另一只手掌心向后垂到膝盖位置,那一条腿也微微弓起来,只剩一只有着星形图案的眼睛从指缝中注视猿猴神君。

“‘凉宫春日’。”

只是很可惜,现场没人有能吐槽她的(关于御宅方面的)常识。尤其是那个野生大和抚子,一脸“原来姬大人的真名是‘凉宫春日’啊”这种让人想Orz的表情——连这么简单的包袱都不接你这样还算是日本人吗?

因为观众反应不够理想,天姬宫神悻悻的收起这无比帅(中)气(二)的poss。

“言归正传,未曾想稀代之英雄神如今竟是如此这般窝囊………若太阳王视之必会将汝蒸尽呐。”

“我本来就是天生地养的石猴,现在这样也算是回归本相哦………话说,太阳王?”

“然也,射日之太阳王。那个麻烦的征服神不知从何处得知汝被封印此处,如今正其势汹汹的冲杀而来呐。”

“哎呀,那还真是不得了。”

对于仿佛事不关己似的在那边感叹的猿猴神君,天姬宫神的脸上牵起一抹奇异的笑。

“如何,猿王?此乃决出孰人为神州大陆最强英雄的尊严之战。汝难道不欲与其一决胜负乎?”

“不想。”

其实有点想。不过总感觉这家伙殷勤的有点不太对,就像那个时候老和尚送嵌金花帽给自己时的感觉一样。那句话怎么说来着?黄鼠狼给狐狸拜年?呃,好像不对?

“遗憾。难为余为汝备下能脱离这牢笼的机关呐。”

嚯哦?

“不可能的吧。若是想解开这个[弼马温]的话得要有龙蛇神格显现、附有削弱[式]的宝刀,还有就是祸祓能力的媛巫女手持宝刀,使用灵力。一个条件都没达成怎么可能——等下,那个难道是?”

不愧是精通仙术的神明。虽然过去的真名与神通力依然被封印着,但那眼力依在。

天姬宫神轻轻举起右腕。这之上出现的,是滞留在空中的黑色立方齿轮的魔方。

“[神造机关·神之假身(Deus-Doll)]。余所制诸多秘宝中的一件。其能效,想必汝已经看出来了吧?”

“啊啊,没错。不用说明了。”

猿猴神君快活的笑着。

“不过这个封印可没那么简单哟?嘛,若是你能解开的话,我就答应你好了。”

“一言为定,猿王。”

天姬宫神拔出腰际的直刀并且大大一挥。

“——切断吧,天羽羽斩。”

由古老们设下的封印咒法[弼马温]在这一斩之下被干脆的切开了一道裂口。

“等、等下!这是怎么回事姬大人!不是说好只是让神君的力量凭依在纱罗的身上的吗!”

“本为此计者矣。然计不及变,彼者非神凭之人类可胜也。是故,余决定释猿王出以对之。”

惠那的质问,天姬宫神以悠然的语调予以回应。

“趁此隙,猿王。”

“呜呼,虽然作为一只猴子怠惰的生活不算一件坏事,不过总是呆在这乏味的厩舍也太无趣了。这次就算被你骗到了好了。”

就当是拿起毒酒吧。猿王洒脱的想着,念动了口诀。

“天雷无妄,元亨利贞!”

与口诀一同使用了神通力,他的全身开始石化。同时,纱罗的身体也发生了变化。

瞳孔中的星形图案消失了。本来白色的眼球变成了红色,只有瞳孔的部分是金色。

——火眼金睛。这是中华的大英雄所拥有的灵眼。

巫女的脸上显现了一个假面。猴子脸,白面,但眼睛周围是红色的。在京剧中会使用的,演绎[美猴王]时使用的脸谱。

“虽将此躯壳暂借与汝,不过此子毕竟是余之巫女,可得小心用呐。”

天姬宫神的意志在离去前留下的告诫,取回作为神的力量,颠覆世界之理的不从之心猿以笑声回应。

“哈哈,到时候再说吧。接下来可就要忙咯,总之先到地上去吧。”

“请等一下,神君!”

“不对不对,我现在可不是猿猴神君。齐天大圣·孙悟空——要这么称呼才对哟。”

没错。现在的我不是位阶是[弼马温],而是过去震动天地四海,与天同齐的大圣者。

唰的,拔出背负在背上的黑之神刀,指向支配着纱罗身体的齐天大圣。

“收起刀吧巫女,你是妨碍不了我的。”

喀喀喀的笑着,猴王的声音十分尊大。

那炯炯有神的目光具有似乎要把指向自己的刀锋给逼回去的气势。

“呜………”

细小的悲鸣。

明明只是视线相会,惠那的身体就止不住的开始颤抖。

将这看在眼里,笑容愈发的灿烂了。

“安心,我不会对你做什么的——再会了巫女。”

乘着云冲出了厩舍的墙壁,瞬间跃上地面。

驱使着飞翔之云的齐天大圣从空中俯视着地面。

有点印象的日光山风景。

现在就去跟太阳王碰个面吗?一瞬间有了这样的想法,但很快打消了。

那个伪神女只是想利用一下我才会解开这封印的,等和太阳王决出胜负后一定又会被关回廐舍吧。

想起了什么,齐天大圣提起了手中的刀。

“说起来,刚才那个伪神女是用这个破开封印的吧?”

用那双灵眼,目不转睛的看着。

紧盯着。

凝视着。

死瞪着。

片刻后。原来如此。他喃喃嘀咕着。

“还真是留下一把不错的刀啊。好,就用它来把这咒术彻底破坏掉。斩龙杀蛇之刀啊,将[弼马温]的咒术斩裂,还我自由之身!”

大圣向着东方的天空举起了天羽羽斩的那个瞬间,某种东西撕裂空气的声音传到了他的耳中。

声音的源头是一支箭。

拖着长长的尾巴,如一道细长的光束飞驰而来。

“唔——………!?”

齐天大圣的反应不可谓不快。他反手挥出天羽羽斩,漂亮的捕捉到了箭尖。

激突。

炸飞山岳一般的巨大轰鸣声响彻天空。箭矢在顷刻间破碎,神刀亦因其出乎意料的力量而从大圣的手中被击飞。

凝视着微微颤抖的手,半晌之后,嘴唇歪曲成狰狞的形状。

“向老孙我下战书吗?哈,有趣!太有趣了!”

巫女手中显现出钢之棍。

长约三公尺,盈盈不足一握。但是,却给人以一种恍若江海般不可力敌的感觉。

“这若是不接的话,[齐天大圣]的名头可就被坏掉了哪。”

只有这个绝对不干。不过,既然下了战书就别想逃跑,会追你到天涯海角的。

催动金云,如同一道金黄色的光向着西南箭矢射来的源头疾奔而去。

然而即使是齐天大圣也没注意到,在昏暗的树梢之间,有一双混浊的眼睛监视着他来到地面之后的行动。

全身的羽毛是濡湿般的深色,鸠之外形的魔神展开双翼,如滴入清水中的墨汁般消失在空气中。

沙耶宫馨收到情报,是在齐天大圣脱离结界的1分钟后。

“哎呀,这可真是,拜托至少也在改变计划前先和我打个招呼啊。”

原本的计划是借助天姬宫神的力量将齐天大圣的权能暂时赋予纱罗以创造出拟似Campione对抗不从之神。可现在倒好,天姬宫神直接就把齐天大圣放出去了。虽然对古老们的睿智有信心,但毕竟天姬宫神司掌[创造]之权能,她把[弼马温]给彻底破坏掉的可能性不能说没有。再加上,这家伙还有个“在意外的地方犯迷糊”的特性……

真要是把神君给解放了,哪怕是沙耶宫的次任家主及[正史编撰委员会]未来统帅也吃罪不起啊。

留宿在九法塚邸的媛巫女笔头苦恼的按着眉心。

“沙耶宫大人。”

又一只黑鸠出现了。

“附身在白崎大人身上的齐天大圣接受了太阳王的挑衅。两者的战斗已经不可避免了。”

这就好。听完沙克斯的报告,馨点点头。

最糟糕的情况无疑就是两柱神联盟——哪怕他们互不干涉,对日本的魔术师而言都是近乎绝望的局面。如果开始斗争,对拥有[英雄]这一性质的他们而言,不确实击败对手是不会停战的吧。虽然会损失一座城市,但这是眼下最理想的局面。

“继续监视吧。如果有什么异变马上回报我。”

能感觉到。

从自己所在地遥远的东北方,之前狙击的那个气息正以惊人的速度向这里移动。

诚然。电光火石的速度也是那个英雄的代名词。这点距离,只要一瞬间就能抵达了吧。

露出真心愉悦的笑容,太阳王以高亢有力的声音吐出了蕴含着威力的言词。

“赐予汝向吾报上姓名的荣耀,同乡的斗神!”

“花果山水帘洞洞主,齐天大圣·孙悟空!”

轻巧的从黄金云降落在地上,大圣将手中的如意金箍棒凌空抡了几圈之后,扛在肩上。

然而在看到他的身姿的刹那,王的脸上笑容敛去。双眸带着高傲的怒火,紧盯着眼前的少女。

“…………汝这姿态是怎么回事?居然以伪身遏拜王的威光,这可是要自刎谢罪的!”

“嘛嘛,我被这里的老家伙们用咒术封住真身,所以暂时只能借用这巫女的身体行动啦。不过,这丫头的身体还真是出乎意料的好用,差不多可以发挥出老孙我全部的实力哟。”

齐天大圣用着纱罗的脸笑了起来。

十六岁的妙龄少女,可是由于身体里面的神,露出的是比本来年龄更加稚气的笑容。

哼。似乎是接受了他的说辞,艳丽面容上的怒意渐渐散去,同时——

如日冕般的灼热杀意,蹂躏凡间。

“虽说事出有因,但此不敬之罪亦不可不惩。”

他将之前用以狙击大圣的长弓背负在身后,拔出佩在腰间的武器。

闪烁着黄金色泽的锐利锋刃,形状十分精致的护手,以及以不知名野兽的皮革编制而成的握柄。兼具华美与力量的神兵。

“努力挣扎,证明自身的光辉价值吧微光之人。若是能取悦吾的话,吾会将身披王之光辉的荣誉恩赐于汝也说不定。”

“那如果到最后都不合你意又会怎样?”

对于大圣的提问,太阳王放声大笑。

“愚蠢的问题。当然是将汝连同这碍眼的城市一起化为灰烬了。”

从容,这不是用一句话就能解决的事。

抱持着对自己能力的绝对确信,这个男人直到现在都在考虑。

该战,还是该杀。

“哈,还真是位骇人的王啊!我就以在花果山迎击天兵天将的故事作为模板,在这里一决胜负吧!”

咻的一声,金箍棒撕裂大气挥了过来。其动作,恰如闪电,猿猴的敏捷和闪电般的速度浑然一体。

面对挥来的钢之棍,太阳王用自己的武器正确的将其隔开。和火花、金属音同时,棍端相差毫厘掠过他的鼻尖划过虚空。

“…………噢。”

明明是以射术著称的英雄,没想到就连刀术也如此老练……

嘴角的笑容不变,大圣黑色的眼睛里闪过一道光芒。

“我,孙行者的如意金箍棒使用神珍铁打造而成,震天地惊碧空的一根铁棒。好好的见识一下吧!”

“呵,吾已说过,尽可能展现汝的光辉吧。想瞄准吾的脑袋就尽管来,马上就让汝明白敢对在天空绽放光辉的太阳出手有多罪孽深重!”

“看来真的很有自信呢——那就不客气了!”

金箍棒咆哮了起来,火花四溅般从各种各样的角度展开了连续攻击。

就体感来说,几乎同时作出了11次攻击。

紧接着11次的金属声。大圣放出的同时11连重击,太阳王从正面靠着自己的刀了下来。黄金的刀身弹开了由超高速所产生的拟似不可见的11连击。

高速交错的钢之棍与黄金刃。

攻方和守方都超出了常规。

但是,防住这11连击的下一刻,太阳王转守为攻。

钻进金箍棒被格开产生的空隙,猛然间拉近距离。几乎紧贴在一起的超近距离,这样一来大圣就无法挥动金箍棒来防御,同时自己也很难以刀刃来斩切。

所以攻击的手法是刺。

以贯穿敌人的心脏为目标对刀尖施加力量。然而手感却很薄弱。

一看,大圣的身影已经有一段大距离。

不是挥刀可以达到,必须要缩短间隔的距离。

“…………真不好对付呢。”

大圣的声音中笑意消失了。

即使踏入神速的领域也没能完全回避掉的突刺。巫女服的前襟被撕开一道小小的豁口,隐约可见少女如玉的肌肤。

“………………没看清哪。”

太阳王低喃一声。

是没看清什么呢,大圣反射性的捂住胸口,边盯着面露失望之色的太阳王的表情。只有一瞬间,注意到了他身为王的威势动摇了。

察觉到失态的太阳王假装咳嗽了几声,下个瞬间,他回复了身为王所有的傲慢威势。

“想要用刀来使汝屈服似乎很难办到。——也罢,好歹也是继吾之后神州最强的英雄,值得吾认真以对。”

他随手将右手的黄金刀扔在了脚下,拿出了背后的弓。

流云般的弓身是尊贵的赤红,其上雕刻着华丽而复杂的花纹。

“——!?”

大圣直到这时终于发现,为了回避突刺而拉开的距离,同时也是对方最擅长武具的最佳攻击距离。

从箭囊中抽出箭矢,架好,拉紧弓弦,瞄准存在于远处的目标,射杀。

这一系列动作,在一次呼吸之间实行约二十次。

超越常理的技巧。将之实现的正是以无双弓技著称的神代之王!

将射线上的一切贯通,无数的钢铁逼近大圣。可是,在追上去之前猎物就消失了。是进入了神速的世界了吧。

失去目标的箭矢挖开了大地,粉碎了岩石。在这毁灭一切的豪雨面前,不允许有任何物质存在。

“踏入神速的领域了吗?呵,久违的狩猎游戏,就让吾好好愉悦一下吧。”

死亡不断袭来。

基本是以雷光般的速度闪避,无法完全回避的则以金箍棒击飞,即使如此还是残存的箭则以钢铁的肉体弹开。

也可以以“命中铠甲”来表现吧。食蟠桃,饮灵酒,服仙丹再加上八卦炉的火焰灼烧成就的金刚不坏之身,即使是能剜挖大地的箭矢也能防住。

正想就这么拉近距离的时候,一支漏过的钢矢命中了大圣的小腿,贯穿了钢的肉体。

“好痛!?”

虽然并不是什么严重的伤害,不过由于这个冲击的缘故钢的斗神也失去了平衡。

然后——

天空染成一片漆黑。

并非是黑色的雨云突然形成。而是有如要将天空填满的——

死亡的奔流,钢铁之豪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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