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会不会是我

“兰姐，手机借一下！”小言伸出手说道。 兰姐愣了愣，不知道小言忽然借手机做什么，不过她还是递了过来。 “你要打给谁呢？” “刘局长，”小言回答：“虽然不太抱有希望，不过我还是打算问问看。” 按着刘局长给他的名片，他拨出了号码，那边传来“嘟嘟”的等待声。 “你好，请问是谁？”刘局长一接通就询问。 “温言。”小言简洁地回答，相信他还是记得自己的。 刘局长一喜，“喔？原来是你呀！又有什么消息了？” “没有，这次我不是提供消息，而是想从你那里获取一些消息。” “哈？你开什么玩笑！”刘局长不太高兴地说：“线索怎么可以告诉无关人士呢！警察手册的规定我可是严格遵守的！” 呵……果然他还是稍微懂一点的，不过…… “别这么绝情嘛！刘局长，反正破案了功劳也是记在你的帐上！” “这么说来，也是呢……” 刘局长动摇了，小言立马再出了一把劲，“是啊！而且刘局长为了社会安定也希望快点破案不是么？” “好吧，为了快点破案，我就勉为其难告诉你好了。” 呵呵……看来他所谓的严格遵守也就是这么个样，不过也好，线索到手了。 ———— 当小言从刘局长那边得到一些还不知道的消息时，他整个人呆住了。 “喂？还在听吗？” “嗯……还有什么吗？” “没，已经说完了，那就先这样，你发现什么就告诉我。” 挂了电话之后，兰姐立刻就问小言：“得到什么消息让你这样震撼？” “死者生前肾上腺激素过量分泌，身上残留大量汗液结晶。” 兰姐听得云里雾里，只能晕头转向地问：“什么意思呢？” “人在兴奋或害怕的时候，肾上腺素就会大量分泌，而且他出了很多汗，可见他当时恐惧到何种程度。” 听完小言的话，兰姐还是一头雾水，她抓了抓脑袋问：“所以，有什么奇怪呢？” 小言盯着兰姐乌黑的眼睛，质问着她：“他不是因为自责而上吊的，他是在害怕。试问，怎样的恐惧才会让他觉得死亡才是一种解脱呢？一个连死都不怕的人，究竟有什么东西会让他这么害怕？” 兰姐沉默了，虽然眼神还是闪动着，但一句话都不说。 有什么东西比死亡还可怕？ “死神……”兰姐嘀咕了一声。 是的，比死亡更可怕的东西，应该就是掌管着死亡的恶魔了。 “房间里没有留下任何外人的痕迹，因为死神是没有形体的……”兰姐瞪大眼睛低声说着，很显然她也在害怕。 她的声音稍微有点颤抖，“我动摇了呢……果然这么多事件，只有用死神来解释才是最合理的。” 但死神的存在本身就是个不合理，用不合理去解释案件，真的能够得到合理的答案吗？ 忽然李雷说的那句话又响彻在小言脑海里，“有些证据是你没办法反驳的……” 小言再一次泛起了力不从心的感觉，“我的对手究竟是人，还是恶魔呢？” ———— 夜晚像死神的袍子遮盖了青山中学，连月亮也不见了踪迹，只有教学楼还在寂静中亮着灯光。 这里的晚自习向来都不太闹热，氛围比白天的课堂死沉了不少，也许是外面的黑暗影响到了学生的心绪。 教历史的老女人孜孜不倦讲着故事，有不少学生已经出现了困意。如果是在白天还好，夜晚本来就无聊，再加上她毫无活力的苍老语气，使人犯困也是必然的。 但例外也是有的，小言看了看坐在前排的小林，发现她正在认真听课，不知道她是在坚持，还是在享受。 这个家伙，真的很特别。 自恋地讲一句，如果小言有她一半的认真，再加上本来就稍微比同龄人爱思考的头脑，名列前茅绝对是不在话下的，只不过小言很懒。 说是懒，实际上称为不在乎更恰当，对于成绩的好坏，他一点都不在乎。 就像福尔摩斯对自己用不到的知识完全没兴趣，导致他在某些领域连小学生都不如，不过这不影响他登上欧洲第二专家的位子。（参《福尔摩斯：巴斯克维尔的猎犬》） 当然，小言不敢跟福尔摩斯比，还是那句话：如果他有福尔摩斯一半聪明，这些个案件应该早就能破了。 煎熬终于到了尽头，这一天最后的铃声响起，把学生从无聊中释放了出来。他们三三两两地离开，教室的灯陆续关闭，没过多久，教学楼就陷入一片死寂。 ———— 学生宿舍开始变得热闹，但小言所在的寝室却只有沉默，这样的沉默一直持续到熄灯，此时外面也止息了喧嚷，估计所有人都已经躺在床上，这时小满才开了口。 “人越来越少了呢……” 虽然熄了灯之后寝室里漆黑一片，看不到他脸上的表情，但听到他的声音，小言知道他在害怕。 人越来越少了，一开始是刘凯歌，接着是高才升，如今这里只剩下小言、王小满和李天了。 “会不会有一天，我们也消失呢？”小满用悲观地语调说出这句话，里面充满了绝望和恐惧。 “呵，怎么会呢？”李天干笑了一声，有点不知所措。 人在面对未知时，多少会有点恐惧，因为恐惧是人的本能，只要是人，就会害怕，就连不相信死神的小言也一样。 黑暗中谈话的氛围有点像鬼故事会，但这个恐怖故事是真实的，而且就在自己身边上演。我们，都是目击者，同时说不定也是待宰杀的羔羊，因为不知道下一个被杀的会是谁，所以这种恐惧让人直冒冷汗。 “会不会下一个被杀的，就是我呢？”小满瑟瑟发抖地问。 李天故作镇定地说：“别管那么多吧，如果是我们，逃也逃不掉。如果不是我们，担心也白费功夫，顺其自然吧！” 绝对宿命论的回答，小言听得暗暗皱眉，“不是死神。” “什么？”李天追问。 “这些事件，是人为的，仔细想想你就会发现”，小言用镇定地语气说着：“至今为止，没有任何证据证明死神的存在。” 李天立刻就反驳，“不对吧？现在任何证据都是指向死神呢！” “不，请仔细想想，从陆丘豪开始，到梦瑶的坠楼，到底为什么会被认为是死神所做的呢？” 沉默了一会儿，小满说了句：“是诅咒信。” “没错！”小言赞同了他的回答，又接着问：“那么请试想一下，假如把诅咒信拿掉，也就是说这些案件都没有出现诅咒信，当然学校里也先当做没有谣言存在。在这样的前提下去想，你就会发现这些案子都非常普通。” 小满发出了吃惊的声音，“的确！这么一想的话，不过就是普通的意外、自杀和他杀事件！” “之所以大家认为是死神作祟，实际上完全是因为诅咒信，而死神杀人是不需要留下书信的，所以很显然凶手是人。”小言压低声音说着：“有人利用诅咒信，在暗地里操控了众人的思想。” “怎……怎么可能？”李天好笑地说：“思想怎么可能会被人操控？” “有可能的，心理学上把这种现象称为群体暗示或集体癔症。”小言当即就给他们讲起了例子。 1998年11月12日早晨，美国田纳西州华伦郡的一所中学一百多名学生和教职工突然集体中毒被送到医院，他们向医生描述说自己浑身乏力、头晕、恶心、呕吐，甚至喘不过气来。其中38人病情严重，当晚不得不留院观察。 与此同时警方迅速将学校封锁，并请来有关专家对学校的空气、水和物体表面进行了采样，但化验结果均为阴性，没有发现任何可疑物质。 调查发现事情的起因来自该校一名女教师，她上了15分钟的课后突然闻到一股类似汽油的味道，并很快出现了头疼、头晕、恶心等症状。紧接着她班级里的其他几名学生也相继出现了类似症状，并迅速蔓延到整个学校，得病者甚至包括一名前来接孩子回家的家长。 5天后，那100名病人均恢复了健康，于是学校决定复课。谁知复课当天又有71人出现了同样的症状，校方不得不再次将这71名病人送往急救室。田纳西州政府意识到问题严重了，决定向联邦政府求救。美国疾病控制中心（CDC）立即派专人来到田纳西，对病人进行身体检查。专家们在第一时间采集了病人的血样和尿样，逐一排查所有可能出现的有毒化合物和化学杀虫剂，尤其是多氯联苯（PCB）、百草枯和水银等常见的有毒物质，但一无所获。 与此同时，美国环境保护署（EPA）则担当起了调查学校环境的任务。他们组织各行各业的专家，仔细检查了学校周边的工厂的排污情况，以及学校周围的空气质量，同时对学校本身的建筑材料，供水系统，排污系统，垃圾处理系统进行了排查，甚至通过钻孔的办法研究了学校周边的土壤和地质情况，结果也是毫无头绪。 一个月之后，几名心理学家来到学校，给学生们发放了一份调查问卷。结果显示，自述中毒的学生当中，女性占了69%，其中绝大多数人都曾经亲眼看到过旁人中毒后的样子。另一个有趣的发现是，大多数中毒患者都自述闻到了某种异常的气味，但他们一共使用了超过30个形容词来描述这种味道。 一年之后，也就是2000年1月，参与此事的科学家们在《新英格兰医学杂志》上联合发表了一篇论文，对此次事件做了总结，并提出了一个可能的解释。他们认为这是一起典型的“群体癔病”（Mass_Psychogenic_Illness）事件，病人并没有接触到任何有毒物质，而是受到了某种强烈的暗示，从而产生了上述那些中毒症状。换一句话说他们虽然没有中毒，却深信自己中毒了，才会出现类似中毒的症状，跟催眠有点类似。 ———— 当小言将这个例子搬出来的时候，心里并没有多少底，因为群体暗示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度极高。不过他已经很明显发觉有人在暗中操控大局，究竟是谁有这样的能力，操纵了数百名师生的思想，而本人却浑然不知？ 这样玩弄人心，真的把自己当成了神明吗？明明有如此高深的心理学造诣，却拿来做这种事，真是差劲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