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微笑的死神

和煦的阳光似乎想要驱散青山中学的阴霾，虽然谣言没办法像黑板上的字一样擦除，但至少这样的阳光，带给人一点点安心的感觉。哪怕是错觉，这种暖洋洋也让人十分喜欢。 还是八年级教学楼的天台，自从梦瑶坠楼之后，这位名叫建华的老伯就一直守在这里，而且似乎更加苍老了。 他已经发誓，绝对不能让这样的事情再度发生。所以，他一直坐在门口守着，哪怕无聊到只能用报纸来打发时间，他也不曾想过离开。 脚步声在阶梯上响起，小林的身影出现在这里，“伯伯，一直在这儿真是辛苦呢！” 建华放下手中的报纸，因为持续看报导致视线有点模糊，他擦了擦眼睛，这才看清了过来的人。 “是小林啊！”他微笑着问候了一声，随后严肃地说：“辛苦有什么关系，因为那样的事情我不能让它再次发生！” 小林笑着伸出手，是像猫咪一样稚气的笑容，她的手里拿着一瓶可乐。 “这是侄女给你的犒劳。” “喔！可乐呀！”建华咧着嘴一笑，“没想到你还记得我喜欢喝汽水！” “是这样吗？”小林歪了歪脑袋微微一笑，“实际上我是随便买的呢！” 小林替他开了瓶盖，随后递给了他，建华也不客气地拿过来就喝，毕竟这是亲侄女给他买的。 喝了几口之后，他就问：“怎么到这儿来了呢？” “忽然想到伯伯在天台上一定很无聊，所以就来了。”小林乖巧地笑着，建华也欣慰地一笑，这样懂事的侄女让他心里感到很满足。 “不过接下来好像快要上课了呢，你回教室吧，迟到了不好。” “说的也是呢！”小林捂嘴笑了笑，“那我就先回去了，伯伯再见。” 说完，小林就转过身离开了，一路哼着歌儿走下楼梯，步伐看起来有点轻飘飘的，仿佛没有体重一般。 伯伯看着她的背影会心地一笑，这孩子，历来如此懂事。 但他却不知道，此时此刻，小林正微微勾起嘴角，脸上浮现出了诡异的笑容，就像死神的笑脸一样。难以想象，这样阴森邪恶的笑容会出现在一个小女孩脸上。 ———— 四楼的阶梯教室此刻熙熙攘攘的，这一次座位比之前艾因老师的课拥挤了许多，此时距离上课还有两三分钟，但老师还未来到。 “竟然和八（2）班一起上课，真是有趣呀！”不良少年王宇环顾四围打趣地说着，虽然嘴上说有趣，脸上却并没有多少表现出来。毕竟对于“老鼠屎”来说，无论多有趣的课都是煎熬。 同桌矮个子小明也看着周边的学生，无奈地说着：“两个班级在一起上课还真是少见呢。”因为平时每个班级都是自成一体的，基本上不会出现共用一个教室的情况。 温言坐在角落里漠然看着骚动的人群，眼神中带着些许不安，因为又是这个教室，他不免想起了之前那件事。 希望这节课不会出什么事…… 他这样在心里期盼着，他是无神论者，他也不知道自己在向什么东西祈愿。 “这个教室，已经被诅咒了。” 忽然右边传来了雨萱的声音，每一次她都是这样面无表情地说话，让人觉得很别扭。如果她笑一笑的话，实际上还是个挺漂亮的女孩子，不过貌似也有人觉得冰冷的女孩比较可爱，温言心里这么想着。 同时，他脑海里也回忆着那时的场景：学生们在教室里等待着，随后艾因老师拿着光碟走了进来，接着光碟被放入磁碟机……直至光碟被自己拿着。期间，没有任何人有机会可以将它调包，但就是这样的情况下，光碟里面的内容被调换了。 真的像是诅咒一样，究竟……是怎么做到的？ 正在思考的时候，忽然班主任的声音在教室里响起。 “咳咳，大家安静！” 发现对着话筒说话的人是老师，所有人都安静了下来。 小明顶了顶王宇的胳膊，偷偷摸摸地问：“喂喂，这个女的是谁呀？” 王宇鄙夷地看了一眼小明，似乎诧异她竟然不认识这个女老师，“八（2）班的班主任，名字叫唐诗，教语文的。好像还是什么优秀教师呢！反正我也不太懂那个。” 听了他的话，李明差点吐血，“噗！唐诗？听名字就知道是教语文的了。” “嘿嘿，还有更无语的呢！”王宇猥琐地一笑，“你知道音乐老师叫什么名字吗？竟然叫唐琴，生下来就注定是弹琴的！” 小明急忙接上去说：“这算什么呀！你知道教历史的那个老太婆叫什么名字吗？竟然叫奈依！” “这怎么了？挺洋气的呀？”王宇不解地问。 “洋气是洋气，关键是她姓木啊！” “噗！” 终于，老师再也忍不住了，“咳咳！你们两个……” 温言无语地看了看那两个不良少年，呵呵……这两个家伙…… 不过唐诗并没有多说什么，似乎知道他们是不良少年，所以也懒得多管。 ———— 终于，这节课开始进入正题。 唐诗仪表端庄地站在讲台上，虽然有刚刚那点小插曲，但她面对着近百位学生丝毫没有乱阵脚。 “八（1）班和八（2）班的同学，总体来说你们两个班的作文水平是最弱的，当然也有个别同学写得不错，像是八（1）班的张文静和八（2）班的凌小林同学。” 念到这两个名字的时候，众人都下意识地转头看了看，这两个来自不同班级的高材生此时正像朋友一样坐在一起。 小林虽然面带微笑，心里却很不是滋味。 为什么？为什么我的名字总是在她后面？只要有她在，我永远都只能屈居第二…… “所以校长特地要我召集两个班，给你们上一节特殊的作文辅导课。” 作为一个专业的教师，她很快就把学生们带入了课堂的气氛，教室里满了动笔的“刷刷”声，可见学生们已经开始写了。但也有一些学生在睡觉，唐诗并没有去管他们，她只在成绩好的学生附近转悠着，不时说几句赞赏的话。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文静写到一半忽然放下了笔，伸手拿起桌角的水壶。 突然她愣了一下，随后打开水壶看了看，发现里面空空如也。 “奇怪，明明还有一半的，怎么没了？” 虽然疑惑，但这种小事她并不打算去思考。这时小林递上了自己的水壶，亲和地笑着说：“如果不介意，就喝我的吧！” 文静微笑着说了声：“真是不好意思”，随后就把水壶接了过来，并没有多说，一打开就喝了好几口，看样子真的是很渴了。 “没关系，同学之间就该互相帮助。”小林为了表示自己不在意她多喝，就微笑着说：“多喝点吧！” 小林的眼镜反着光，她漠然看着正在喝水的文静，在心里补充道：“尽量喝吧，因为这是最后一次，以后再也喝不到了。” 喝了水之后，文静把水壶还给了小林，“真是谢谢！” “不客气！”小林低声回应。 她心里按捺不住这种激动的感觉，是的，好高兴，真的好高兴，因为再过一会儿…… ———— 放学的铃声回荡在校园里，这节特殊的课程也因此结束，唐诗在讲台上宣布下课之后，便离开了教室。接下来学生们好像鱼群一样涌了出去，一下子这里只剩下寥寥数人。 文静仍然坐在位子上，一手拄着头，看起来十分困乏。 “怎么了？文静，已经放学了呢！”小林明知故问。 “我……想要休息一下。”文静昏昏沉沉地说着。此时她觉得浑身无力，睡意好像潮水一般袭来，让她的眼皮变得无比沉重。 小林将食指放在下巴，天真地说了句：“这样啊？那好吧，你就好好睡一觉。” 再也不要醒来了…… “嗯。”文静安心地趴在桌子上，周围的人渐渐离开，最后只剩下小林一人陪伴着她。 教学楼里空荡荡的，所有学生都回到了寝室，不是洗澡就是聚集在一起闲聊。此时八年级教学楼的楼顶，守卫阿伯仰靠在椅子上睡着了，看样子一时半会儿也不会醒来。 “啪嗒……啪嗒……”脚步声在楼道里响起，清脆而又诡异，小林背着沉睡的文静出现在天台门口，她迈着沉重的步伐朝天台边缘走去。 “你为什么总是要出现在我前头呢？”她抓着文静的衣领站在栏杆缺失处，“如果没有你，我就是第一名，同学们就会更羡慕我，老师也会更喜欢我。” “所以，可不可以请你去死呢？那样的话，我就是第一了，大家都会非常喜欢我了！” 小林的脸上泛着痴醉的表情，就好像自己的梦想立刻就要成真，她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 “拜拜！”小林微笑着在她身上轻轻一推，一个娇弱的身影从天台边缘翻了出去，顷刻间从楼顶楼坠落在地。 她好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转身离去，始终面带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