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偷袭！”缇娜冷不丁地横踢一脚，却被反弹的力道震的龇牙咧嘴。
“没用的，我的精神护盾能抵挡任何类型的攻击。”潘多拉嘴上说着最嚣张的话，却一直抱着头防御，偶尔放出几道风刃干扰缇娜。
虽然不易察觉，但是拥有忍者级别动态视力的缇娜发现刚刚精神护盾在被命中时突然变成了红色，她那一脚也被抵挡下来。
“果然我的猜测是对的。”
“既然能硬抗我的攻击，你却选择一直退后，这是为什么？”
“因为你的这层精神护盾是自适应型，也就是说同一时间只能抵挡物理或者法术其中一种类型的攻击。”缇娜自问自答，她的攻击虽然看似毫无章法，实际上每次都在测试对方的精神护盾。
“那又怎样。”潘多拉心里一跳，但嘴上还是轻松的语气。
“我还从来没用过这招呢，毕竟怕被珂琳娜老师念叨。”
脸上带着伤痕但神采依旧的少女左手举起法杖施法，一颗火球出现在她身前，缇娜毫不犹豫捏住那颗火球，霎那间，火焰蔓延到她的手臂上，缇娜却像没有痛觉一样面不改色。
“魔法行不通，拳头也行不通，那同时使用魔法和武技呢？”
“炎拳！”
这一拳正好卡在潘多拉交了闪现的真空期，魔女躲闪不及，周身的护盾一阵紊乱后彻底失效。
“火腿！”
火腿是个什么东西？潘多拉刚想吐槽，就被缇娜临空一起腿踢的七荤八素，再起不能。
身后的魔界之门无力维持，化作一个光点消失。
“老实点束手就擒，让老师决定怎么处置你。”
潘多拉变回了人偶大小，被缇娜揪着后背提起，她拼命扑腾却无济于事。
“我已经感受到了红姐姐的气息，待会她就会把我救下来，等死吧你。”
“还嘴硬呢，你那个姐姐来了我一块收拾。”
正说着，缇娜眼中的世界变成了灰色，身体也不能移动半分，潘多拉露出得意的笑容。
“这啥情况？”小女巫这次是真的慌了，莫非打熊孩子真被她家里人抓到了？
浑身缠绕着红色虚线，身材妙曼的白发女郎静静地看着缇娜与潘多拉，根本没人察觉到她什么已经在那，或许她早就到来了，只是现在才想让别人看见。
“红姐姐救我！”潘多拉一脸嚣张，像极了打不过别人回家告状的熊孩子。
象征着命运之红的魔女却没有搭话，说道：
“潘多拉三世，你必须找到自己的命运。”
“我只想回家，让我回去，我不属于这里。我的执政团还在等着我。”
“你已经是魔女一族最后的血脉了，灵界已经沦陷，阿斯忒瑞娅和赫莱被杀死，我也只剩下这一缕思念体。而你在魔界所谓的执政团早就在你被魔王克莱西亚放逐的时候土崩瓦解了……潘多拉，你哪里都回不来了。”
“灵界沦陷了？这不可能！”潘多拉听起来无法接受这个冲击性的事实。
而缇娜仿佛若有所思般低下头。
虽然潘多拉自称什么破灭魔女，但本身却是来自灵界的魔女一族，这其中的关系实在令人寻味。缇娜对灵界并不陌生，所有的法师施法都要通过游离在现实与灵界中的精灵沟通，晋级七环大魔法使时还要与专属的元素精灵签订契约，不然凭借一般人类的身体无法驾驭庞大的魔力。
从学院派的法师到民间的巫师都认为每个灵界精灵的自我意识都处于混沌状态，缇娜的理解里它们就类似地球上的微生物，虽然经常有灵界生物主动在物质世界留下痕迹的事件，但都被证明是偶发事件。
但如果魔女一族都是灵界生物的话……
缇娜寻思了一会，终于得出了一个结论：
“潘多拉一家原来都是蓝瓶成精啊！”
她的脑回路似乎完全忽略了更大的问题。
……
“你与这个凡人的命运交织在了一起……这连真理之镜都没有预见。”红色魔女说。
“这是什么意思？红姐姐？”
红色魔女的嘴唇动了动，仿佛想说些什么，随后她的身体彻底崩解，最终如一片涟漪消失在了物质界。
两人沉默良久，过了一会，缇娜提着的潘多拉带着哭腔的声音传了过来：“我该怎么办？”
“你饿不饿，要不要我下面给你吃。”缇娜提议道。
“你会打我一顿吗？”
缇娜本想说看心情，听到对方失落的语气心中一动，转移起了话题。
“如果你想杀我，我是没有机会的。”
“……那又怎么样。”
“如果你愿意直接献祭大家的生命而不是用少量血液代替，你早就跑到魔界去了，其实你并不是个坏家伙，也许正因如此你才被赶出魔界。”
潘多拉一愣，喃喃自语道：“对啊，我怎么没想到直接献祭呢。”
缇娜眉毛一跳，一巴掌糊在了潘多拉的熊脸上：“给你台阶不知道下是吧？”
潘多拉不甘示弱，一口咬在缇娜的食指上，不料被戒指硌到牙，眼泪汪汪的捂住自己的脸。
“不过比起这个，那个红色魔女说的不错，现在我们俩现在是绑在一根绳上的蚂蚱。”说着，缇娜看向远远瞄着自己的魔法矢。
“原来你是个女巫。”低沉而宽厚的声音响起，透着些许意外，缇娜认出这声音的主人正是查理伯爵。
虽然早就见过查理伯爵，但这么近看见本人还是第一次，也许是因为高阶骑士强者的能力，今年四十九岁的伯爵依旧显得很年轻，只是从额头到嘴角的一道骇人伤口证明着本人不同寻常的经历。
“大人，我们来的还不算晚，居民们都没什么大碍，是当场处决这个异端，还是移交教廷审判？”伯爵两边的精兵检查完现场后开口问道，他们身上的秘银铠甲反射着火把的光芒，这种装备固化了永久反魔法结界，可以使四环以下的魔法失效，这意味着无论是缇娜还是迷你状态的潘多拉法术都无法奏效。
更让缇娜忌惮的是精英护卫手中的猎巫弩箭，这种制式装备曾经在数十年前教廷与民间巫师组织的对抗中臭名昭著，被它射中后体内的魔力会失控暴走，轻则内脏出血，重则当场爆体而亡。
“传言您在数年前的皇宫内乱中失利才被发配到这里，看到您身边的死士，我发现这不仅仅是个传言。”
每个精英内卫的盔甲上都有带着铁十字的纹路，这正是查理家的家徽，代表直接接受查理家主的命令。
一位偏僻地方的领主是不可能拥有这种规模的队伍的。
“女巫，我劝你谨言慎行，这样还能少吃点苦头，你的异端身份已经落实，按照帝国的法律，领主对你有完全的处置权……”查理伯爵之子，子爵劳伦斯·查理说道。
他的相貌与查理伯爵有八分相似，只是脸上尚有几分青涩，此刻他听到缇娜的话，脸上立刻带上了愠怒。
喜怒不形于色，这是作为领导者的基本素养，就这个标准来看，今年二十出头的劳伦斯还远远不及他父亲。
查理伯爵开口道：“劳伦斯，你先退下，让内卫们把这里封锁，我和这个异端谈一谈。”
“父亲……好吧，我知道了。”
“异端，你和我有什么想谈的。”查理伯爵摩挲着翡翠扳指，问道。
“首先恭喜您。”
“恭喜我？有什么可值得恭喜的？”
“您领地内的教廷走狗暂时失去意识了，可以稍微喘息一会。”缇娜指的自然是那一队教廷派来的驻城神官与圣骑。
“我会因为这件事被翡冷翠的‘老朋友’们好好指点的。”伯爵冷哼一声，仿佛是想到什么不快的事情，按在剑柄上的手不自觉握紧。
伯爵嘴里的翡冷翠是帝都的别称。
查理伯爵默认了“走狗”的说法，丝毫不顾及身边的侍卫，缇娜想，旁边的人员无疑都是嫡系部队。
“伯爵大人，我们来做个交易吧，我用恶魔法术控制这两个神职人员的精神，改写他们的记忆，让他们服务于您，作为交换，我希望您不要深究今晚发生的事情。”缇娜指着躺在地上的两个倒霉蛋说道。
“你身上根本就没有魔能，怎么使用……呜呜呜呜……”潘多拉这句话还没说完，缇娜就把她的嘴紧紧捂住。
伯爵思考了一会，令人不安的沉默降临。
“你的意思是，你在我的城市施展亵渎的魔法，用我人民的血献祭，还让我包庇你？”
“更正一下，不是包庇，是合作，而且这并不是先例，德拉玛帝国当年的远征军编制里包含了大量民间的法师，虽然现在帝国尽力想抹去他们的存在与功绩，但这是不可否认的事实，当年我们施法者与神官的地位是等同的。”
“经历过血夜之灾的人们可不会那么想。”查理伯爵冷笑一声。
引起血夜之灾的原因众说纷纭，目前被源大陆历史研究协会承认的说法是：德拉玛的魔法师们尝试召唤禁忌的存在，但却招致了毁灭，甚至连旧国都也被摧毁。魔物们以旧都为据点，大肆入侵大陆各国，德拉玛帝国因此元气大伤，停止开拓的脚步，血夜之灾被教廷联军平息之后，德拉玛教廷的猎巫行动便一直持续至今。
“您女儿有女巫的血统，我可以带她走上应走的道路。”缇娜抛出最后的底牌，直视着面前的中年男子。
缇娜感受到一道凌厉的目光审视着自己，那是从尸山血海走出来才具有的压力，缇娜觉得对方就算当场拔剑把她杀死也不意外。
“你是因为这个接近奥蒂莉娅的？”
“不是，女巫之间会互相吸引，奥蒂莉娅有天赋，她接触到这个世界只是早晚的事，这点您心里也清楚”
“你真的只是一个十六岁的少女吗？”
“如假包换。”缇娜用被魔法灼烧的手提起裙边做了个标准淑女礼仪，脸上尚未干涸的血迹让她本来看上去活泼的五官沾上一丝阴翳。
伯爵盯着缇娜看了许久，缇娜心中都有些发毛了，他终于再次开口，用的是近乎威胁的语气：“如果奥蒂莉娅出了任何问题，不论天涯海角，我都会找到你的，异端。”
“您放心，奥蒂莉娅也是我的朋友，我会保护好她的。”
潘多拉将神官多玛与圣骑士路西恩的记忆改写后安顿起了因失血而昏迷的居民们，两位被洗脑成功的神职人员也加入其中，干的非常卖力。
“好孩子应该学会自己做错的事自己负责。”魔女想起说这话时的缇娜面色像个和蔼的大姐姐——如果她的关节没有劈啪作响那就更好了。
人们刚开始都惊恐万分，平常高高在上的教廷老爷们竟然亲自来服务基层，有的人甚至以为是要把见过魔族的他们灭口，甚至开始求饶，直到两人诚恳的态度打消了他们的顾虑。
“老大娘，慢点走，前面就是治愈教堂，我来搀着您。”圣骑士刚抬走一位失血过多的伤员，立马俯身对街对面的一位老人说道。
变成萝莉体型的潘多拉看的目瞪口呆，说道：“我用过这么多次精神操作，从没见过只加一个暗示就跟换了个人一样的情况。”
缇娜为自己的手臂换好了药，面色深沉的说：“这就是‘为人民服务’的力量。”说完，她拍了拍脑袋，“坏了，女巫集会要迟到了，赶紧走！”
……
“老爷，虽然我和你共事多年，还是没能理解您放过她的理由。”一位戴着兜帽的黑衣人静静躲在伯爵的影子中，开口道。
“我有自己的原因。”查理伯爵起身，看着书房中挂着一位含笑的红发美贵妇画像。
想起二十多年前成为骑士不久的迪肯·查理与女巫的初次相遇，他心里念道：“贝阿特，这个女孩跟你太像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