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的话，他一句都没听进去，不过卡尔发现自己的确有一个很重要的问题需要解决。
“你不是很在意人的性命吗？为什么放任这些怪物杀人？”
“我是在意，但是杀戮并不绝对是坏事，比如杀戮可以让世界变得更美好，因为杀掉的都是那些坏人。”
“歪理，我第一次见到你这么胡说八道的人。”
“那是因为你不理解我，所以你觉得我是错的，其实这个世界上是不存在对错的……不对，应该说对错没有意义，错又怎样，没有人可以保证自己一生都是正确的，那么错几次又何妨？而且否定我的你未必就是正确的，你的判断太过主观和果断，又被强烈的情绪支配，这样的你又怎么可能明白自己真正的想法是什么呢？”
“那你以为自己杀的就一定是坏人吗？就像刚才那两位夫人和女孩一样，宴会里像她们一样的人还有很多，他们都没做过坏事，但是却死了，这笔账又该怎么算？”
卡尔指着宴会的方向，那些死掉人的最后景象依稀还在眼前，而罪魁祸首竟是一个比自己小了近十岁的女孩。
莉迪亚闻言沉默，然后后退了一步、两步、三步……
直到那些怪物面前，才抬起头说：“不对，你怎么保证她们就没做过坏事？……算了，我改变主意了，果然还是杀掉你吧，不符合吾王教义的事物全部都不应该存在。”
“你……”
卡尔似乎还有话要说，但怪物们可听不懂人类的语言，接收到莉迪娅命令的一瞬间，速度快的几只已经扑向他。
嘶——
张开的巨牙大口比卡尔的头至少大三倍。
怪物的身体更是不用说，目测不比成年大象小，但它的突进速度跟体型根本不成正比，眨了眨眼睛便能冲七八米，卡尔才抬起手，它就携着烟尘临至。
“切……”
意识到没办法反击，卡尔立刻飞退，以圆柱为踏点，在脚下运转魔力，一跃上了二层。
大门右边一条浑身漆黑的蛇兽卷起身体，借助弹簧一样的力量向上飞扑，咻地一声，砸向卡尔，却被他先知一样，双腿倒挂在吊灯上躲开。
巨口魔物刚抬起头，看见一把剑插了下来，下一秒，脑袋巨疼，好像有什么东西在搅动自己的脑髓，然后轰隆一声，懵然倒地。
“你们都来吧！”
卡尔抽回剑，随手挑飞一条黑色的小蛇，然后迎上面前更多更可怕的魔族。
咻咻咻——
一连三重剑斩，一只体型骇人的怪物的被砍断巨足，无力支撑身体，于是懵然倒地，卡尔立刻迎击下一只魔族，但一条巨尾抽了过来，击中腰背。
他触不及防，没有意料到这一击的威力特别大，碰到的一瞬间就感觉颈椎骨断了一样，直接被打飞落地，浑身剧痛，然后麻痹到无法动弹。
卡尔此刻的心情跟碎裂的地面是一样的，不甘的同时，又不得不屈服于对方的力量比自己强大。
“看来你也不过如此，拖得太久没意思，让这场战斗快点结束吧，我的属从们。”
莉迪娅的眼眸发出红光，契约的力量让命令强制施行，魔物们纷纷变得嗜血，吼声更加低沉。
卡尔从地上爬起来，擦掉嘴角的血迹：“真是……就算对手是一个小女孩，不动点真格的也不行……”
咻——
黑色巨蛇兽在重整状态后再次扑来，空气都在它的高速移动出现震荡，伴随着刺耳的尖叫，声势骇人之极。
卡尔会像刚才一样选择规避吗？……没有，只见他紧握剑柄，剑锋点地，魔力的气息逐渐荡漾，执剑刹那上划，强烈的冲压直接破开了黑蛇兽的防御，不仅让它的攻势为之一顿，更是裂开外皮，让它的血肉直接暴露在空气之中。
一击……
仅仅一击就灭杀了一只怪物！
鲜血淋漓一地，也沾到了他身上，其他怪物看见对手这么强不但没有恐惧，反而变得更加嗜血，甚至猎杀的情绪也强了不止一点。
吼吼吼——
数只魔族扑击，爪锋撕裂空气，眼看着就要落到卡尔身上，但他只是抬起剑，蹲身握剑的大圆斩就将附近一圈的它们全部击伤、击退、击杀。
天上的一头鸟兽不甘示弱，噙着尖喙冲了下来，被卡尔抬剑阻挡，但它立刻发起了自己的战斗本能，用尖脚抓紧他的肩膀，一点都没有放开的意思。
手上的剑就像被铁钳住了一样，鸟兽的力量堪比鳄鱼的咬合力，不仅没有松开手，反而用抓住卡尔的脚刺进他的身体，似乎想把他肩膀上的一大块肉连同骨头一起扯断。
疼痛的感觉非常剧烈，就像撕扯灵魂一样，但卡尔毫不畏惧，如果连这点痛苦都承受不了，那还有什么资格做塞琳娜的骑士？
不过这只鸟兽的纠缠能力很强，卡尔竟然一时摆脱不了它，眼看后续的怪物就要冲过来，他心下一狠，抓住鸟兽脚爪，用力一扯，拉开脚爪的同时，连着一大片血肉也被扯掉。
“滚！”
“什么……你竟然……不痛吗……”
莉迪娅惊诧地睁大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卡尔，很难想象居然有人敢这么做，那可是他自己的身体，就算不心疼，又怎么受得了那种撕心裂肺一样的痛？
卡尔一挥手，斩开临近的一只小怪物，然后死死盯着她说：“只是痛而已，没有我不敢做的事。”
话落的瞬间，他冲了上来，长剑连扫，该避则避，很快将它们屠杀了大半，而且越来越接近莉迪娅。
“你们这些废物！给我快点杀掉他！”
莉迪娅从来没有这么生气过，那么多的属从，居然干不过一个人类，简直就是笑话，刚才冲进人堆里屠杀的兴头去哪里了！可恶！可恶！可恶！
吼地一声，猿类魔物嘭地一声冲到卡尔面前，一臂将他甩飞，直接摔倒了一根石柱，顿时烟尘漫天。
“这样就……”
“还没结束！”
他一瞬间突破烟尘冲了出来，就算身上沾满了鲜血也丝毫没有倒下的意思，可怕的意志，简直超越了人类所能承受的极限。
“怎么可能！”
莉迪娅已经不知道应该做何表情，亲眼看着这个男人释放着比野兽更像野兽的狂暴气息，将自己的属从一只只、一个个、一头头地撕碎，心中根本无法接受这样的现实。
……怪物全部倒下，那个男人站在场上，不论手中的剑，还是衣服、头发都沾满了怪物的紫色血液。
“这是假的……”
莉迪娅喃喃自语，下一秒，卡尔抬起剑朝她一刺……
自己死了吗？不，没有。她再睁开眼睛，发现自己的脸上湿湿的，似乎沾上了一点属从的血迹，而面前悬停着一柄可怕的长剑。
“我今天放过你，但是下一次就不会留手了。”
“为什么？”
明明是敌人，为什么要手下留情？
“因为你刚才放过了她们。”
“那只是我的一时兴起，是王的怜悯……”
“就算是一时兴起，但你还是放过了她们，别跟我说什么王。”
卡尔收回长剑，不再看跪坐在地上的她，而是转头望向宴会花园的方向。
目光似乎穿透无数物体，看见了某个俏丽的身影。
“我的信仰只给一个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