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老太终于转身了，也就是这个老婆子出现才能让她转身。夜老太和普通老人的样子差不多，只是多了几分术士的气质。
“残疾人，我们还是要关爱的。但是无礼的人，无论哪个朝代，哪个地区，都不会得到原谅。”
“是吗。”
“你也得注意这是什么场合。”
“行行。”
老婆子甩甩手，就站在原地不动了，那是整间屋子的正中央，就连夜老太都没站在那里。
在位置上，中央一般是最尊贵的位置，其次是常见的坐北朝南，其他按顺序排开。这老婆子什么都不管，就站在中央，当真是不给夜老太面子。
“……”
但只要她不闹就好，夜老太索性不理她，权当那里没有人。
小插曲过后，被打断的仪式只好重新开始。
夜老太要做的就是请示祖先，告诉祖先发生了什么、今天要做什么事。
“夜家列祖列宗在上，今日，吾辈无能，家主受难，后辈各尽其能，特此请祖先见证——”
夜老太接过夜德递来的三根香，用术点燃了它们。
“今日，能尽孝、保家主一命的后人，即为下任家主！”
“！”“！”“！”
夜心心头一惊，朝罗刹那里看去，后者也正看着她，二人对视了一眼。
夜德在一旁注视着这两个后辈，同时又警戒似的看了一眼他的三弟夜礼。
夜礼注意到他二哥正看着他，他也不傻，当然明白这意思是什么。
“二哥，你这什么意思，你三弟我像那种人吗？”
“……”
老婆子看了看他们兄弟俩，唯恐天下不乱。
“像不像，我这不都来了嘛。”
“你——”
夜礼瞪了老婆子一眼。
“我该拿的都拿了，这什么家主和夜家秘法，我不稀罕。”
“老三！”
“呃……”
夜德大声警告他，他才住嘴。
“哈哈，说漏嘴了吧。”
老婆子哭笑不得地看着惊慌失措的夜礼，拿着这个继续挖苦他：
“你们夜家这点秘密让你弄得早都不算秘密了，真是的。”
“……”
夜家那什么秘法……估计只有当了家主才能知道吧，而且应该是从上任家主那里得来。
“行了，没什么好慌的，哪个阴阳家没有点独传秘法啊，这是世人皆知的。只是具体是什么，呵呵，你们是不会知道的。”
这倒也是。夜老太这就把劣势化为优势，反击了。
“是吧，那边谢家的小子。”
“啊？”
夜老太话有所指，而且看着我，这样一来，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在我身上了。
“你们都看我干嘛啊……”
各种眼神交错相织，我都应付不过来了。
“道友，你叫谢宇我知道，但是看夜老太的意思……你这家还有挺大背景？”
黄蕙装模作样地又重新从上到下地打量了我。
“宇哥……你真是那个谢家人……？最开始听到你的名义时我不敢把这两件事联系到一起，结果……”
看来夜心也知道谢家，但是正如她所说的，她没往这方面想。
“宇哥哥当然是谢家的——黄鼠狼，我倒是奇怪你呢，你居然不知道谢家，难怪你在我宇哥哥面前还敢大呼小叫的。”
泠泠就算在这时也不忘调侃黄蕙一句。
“你！我就是不知道怎么了……很厉害吗？”
看来黄蕙是真的不知道谢家，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也可以说是我们家隐藏得好几代人的功夫没白费。
“宇哥，你家到底什么来头啊，你不是和我说就是个阴阳先生世家么。”
“这话不假……”
我没骗小易，我们谢家的确可以说是阴阳先生世家。
“谢家，因为一千年前的一次事件，所以成了气候的阴阳家大家。”
“……”
老婆子突然插嘴，开始解释了起来：
“到了现在也是个不容忽视的存在。”
“谢家人低调，举世隐居，不与术士圈融汇，遗世独立。”
罗刹接着老婆子的说了下去：
“而现在，知道谢家这个家族存在的人就少了，而与他们有世交的，就少之又少了。”
“那他们家怎么把他放出来了？不是不与外界接触吗？”
黄蕙看了看我，觉得奇怪。
“道友，看你家的样子，不像是隐居的啊。”
“呵呵……我们一家是个特例，其实也快算脱离本家了，我从小都在城市长大的。”
说这话有点没良心了，以爷爷为首的本家人都惦念我们一家呢。
“这位小友天生无灵力，无法聚集术能量，所以与之无缘。”
夜老太一语道破，给黄蕙解释了我的缘由。
“就是这样——不过，老前辈……您就别用这称呼叫我了……”
“不打紧，这个称呼对于谢家人来说不重，是应该的。”
夜老太笑笑。
“然而就算无灵力，单凭谢家的积蓄，就足够你行走在这世间了。”
“噢！怪不得道友你把那个——”
嘘！
黄蕙明白了，就忘乎所以了，差点说漏嘴。我对黄蕙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她马上就明白了我的意思，停住了。
“呵呵，谢家谢家。”
老婆子意味深长地看了我一眼。
“……”
被她我看着感觉头皮发麻。
“阴阳家十禁术，谢家他们一家就占了五个，占据半边天！”
“喔！这么厉害！”
黄蕙惊讶得张大了嘴。
“不知道这位小友学了几个？嗯？”
“……这位前辈，恕我无可奉告。”
我实际上一个都没学，但是呢，我还不能直接说。我说不告诉她，她心里没底，这样让她心存警惕，她也得掂量掂量，不敢轻易动手。
“哦，还知道保密，挺好挺好。”
“无妨，这不碍着今天的事，夜心丫头有幸把你请来，也是夜家和你的缘分。”
“嗯……老前辈您继续吧。”
夜老太偷偷递给我一个眼神，那意思是我说的好。
“正如我刚才说的，你们三个今天谁救得了老头子，我就把家主的位置推给他。别不信我这老婆子，这个家虽然男人是家主，但我还是能做主的。”
“我事先说明哈，如果万一轮到我，我可不要，倒时我就谦让给侄子侄女了。”
夜礼先表态了。
“三小子，那秘法你就不惦记？”
老婆子还在诱惑他，但是夜礼根本不为所动。
“除非是赚钱的秘法，否则我不感兴趣。”
夜礼撇撇嘴。
“如果我早知道您是这心思，我是不会请您来的。但您既然来了，就算不作为，也别给我们添麻烦。”
“哼哼，小子有脾气了？”
老婆子见他态度坚决，也不说了。
“钱钱钱，你就知道钱了，夜家本职是干什么的你都不记得了！”
但是那边，夜老太就压不住火了。
“怎么能呢，妈，您不能这么说吧。”
“是啊妈，夜礼还不是为了这个家好么。”
夜花当然帮她男人说话了，夜老太看了她一眼，没再说什么。
“行了，那都是事后的了，现在你们，挨个来吧，谁先？”
“奶奶，我提议按照兄弟排名来，大伯是第一个，那夜心就该是第一个，而且她还是女辈，女子当先。”
“这个提议可以。”
罗刹的提议夜礼表示赞同。
“我这个做长辈的，当然要谦让一点，最后就最后。”
“呵呵。”
老婆子在一边不是好笑。
“……”
另一头，夜德瞪了他儿子一眼，好像在责怪他把家主的位子拱手让人了。
泠泠也看出来夜德的意思了，但她不像我忍着没说，直言不讳。
“叔叔，这样也好，你别对我抱太大期望。”
“……”
夜德扶了下眼镜，掩饰尴尬。
“随你们……”
“好，既然三叔也这个意思，那我就不谦让了。”
夜心上前一步，示意黄蕙过去。
“蕙妹妹，你来吧。”
“哼哼。”
噢……夜心年龄要比黄蕙大。
“你们瞧好吧。”
“小友，你不上手？”
老婆子突然向我发问。
“不……我不擅长弄这些……”
“哦呵呵。”
她那个胜券在握的眼神是怎么回事……难道我不出手影响到什么了……
“夜老太，恕我无礼了。”
“请便。”
夜老太闪到一边，为黄蕙打开了通道。
“夜家家主，晚辈黄蕙，在此有礼了。要有什么冲撞了您的，还请担待点。”
“……”
那一刻，所有人都紧张了起来，视线都加注在黄蕙身上，夜心更是忧心忡忡。！
“仙术·半妖化！”
耳朵、尾巴，一瞬间都长了出来。
小易在我身边小声说：
“看第二次了，还是感觉不舒服啊……”
“习惯就好了。”
“哦，这是个出马弟子，还是黄家的，原来如此。”
老婆子重新打量起了黄蕙。
“黄鼠狼，不行就赶紧下来吧。”
泠泠在一边起哄，但是黄蕙才不管这些。
“小水鬼，你别得意，要是我摆不平。你就更没机会了——”
黄蕙用术凝聚出了先前的那把灵体刀，直接插进了夜老爷子的脑袋里。
“这位小姑娘，你可小心点，这法子看着不太保险啊。”
夜德的担心完全不是多余，刚才那一下我看着都揪心。
而夜老太那边呢，她正转着佛珠，神情严肃地死盯着黄蕙和夜老爷子。
“丫头你继续，手法不错，我看着呢，别担心。”
“好。”
黄蕙把刀又往里插了一段距离。
“你们说夜老爷子中了梦魇，那他脑袋里就会有梦魇留下的记号。”
“……”
我这边一直观察着老巫婆子，她一直在那里不是什么好笑，我感觉有蹊跷。
“只要找到并清除那个——”
随着“噗嗤”一声，一道血光的出现，让在场的人无不唏嘘。
黄蕙的话停了，手上的动作也停了。
泠泠也没再借机嘲笑她，这个时候，泠泠也不得不认真起来了。因为黄蕙的手，被刚才夜老爷子脑袋里射出来什么东西给贯穿了，破开个血淋淋的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