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民伯？！”
听说圣谕封爵的事情，武熙语、涂山萨拉和沐婉柔几乎是露出了相同惊讶的表情，只有应千秋在一旁光顾着吃，没有做出任何反应。
“事情发生得比较突然，”贺君安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后脑勺，“具体也不清楚是发生了什么，总之就是帝君给我封了个爵位。”
“君上不会无缘无故下圣谕，”方鹤山举着酒杯漫步走来，“肯定是朝廷里有人把你的功绩报了上去。”
话音刚落，贺君安立马反问一句：“为什么你不穿衣服？”
“哈？”方鹤山低头一看，上半身居然又变得一丝不挂，“怎么会......明明出门前检查好衣服的！！！”
武熙语歪着脑袋问道：“你该不会是染上奇奇怪怪的癖好了吧？”
“真可怜，”沐婉柔紧接着补了一刀，“不知道世上有没有根治的办法......”
只有涂山萨拉仍然游离在状况外：“是什么癖好？”
“不是！！！”方鹤山赶忙解释道，“我只是......”这个时候，他的目光挪到了贺君安身上，心中顿时萌生一个借口，“一定是在跟蓝染仙人对决，贺君安把我衣服扯光制作特大号火把的时候，对方给我下了什么咒......”
贺君安煞有介事地问道：“喜欢上脱衣服的咒语？”
“没错！！！”方鹤山苍白无力的解释显然不能说服大家。
武熙语微笑着问道：“呐，沐姐姐，世上有没有妄想症的治疗方法？”
沐婉柔故作沮丧地摇了摇头：“大概是没救了吧？”
在她们面前，方鹤山百口莫辩，只能低声嘀咕道：“你们两个真是天生的好姐妹......”
“唔！！！”应千秋吃得不亦乐乎，“好久没有吃过这么有嚼劲的烧肉了，简直就像是在做梦一样。”
贺君安用温柔的语气问道：“好吃吗？”
“哼，”应千秋一看到他，立马扭过头，像是闹别扭一样，“又不是你做的......”
话说到一半，贺君安环顾四周，低声呢喃道：“时候差不多了。”
不知道是为了庆祝朝廷颁下爵位，还是为了给刚刚出狱的郎大人冲冲喜，贺君安刻意在天垣小苑举办了一场宴会，邀请的宾客几乎涵盖整个墨轩集镇的商道，当然，邱玉莹、郎大人等人也不例外地出席。
这一次的宴会规模十分盛大，形式上也同传统大相径庭，只见从前厅一直到前院横陈着大大小小数十张桌子，桌子上摆满琳琅满目的菜肴，酒杯堆叠成一座塔的形状，来来往往的宾客有需要便驻足取用，一圈下来能吃到不少形色各异的美味。
等到宴会进入尾声的时候，贺君安忽然走上前厅的台阶，顿时吸引了众人的目光：“各位，欢迎来到天垣小苑，希望你们喜欢今天晚上的自助宴会。”
“喜欢喜欢非常喜欢！！！”回梦醉仙楼的刘掌柜醉醺醺的，在人群中手舞足蹈，看样子是喝了不少。
康掌柜拎着大捞勺不解地问道：“贺掌柜......不，应该叫贺伯，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要宣布？”
“是的，”贺君安点了点头，“从明天开始，我将成立全煌夏第一家集团企业，名字叫【玲珑联合】。”
“集团企业？”绫罗衣裳铺的罗掌柜不由得挑了一下眉毛。
“所谓的集团就是......”接下来，贺君安将集团企业给他们的带来的优劣势，以及未来的一系列规划滔滔不绝地向他们介绍了一遍，“就是这样。”
语毕，场内一时间议论纷纷，他们谁都没有料到贺君安会突然提出这一番计划。
“我赞成，”刘掌柜一如既往地盲目跟从，“加入【玲珑联合】之后，不仅解决了供应链问题，万一遇到了危机还能倚靠集团的力量渡过，简直是百利而无一害......”
这个时候，另外一名掌柜反驳道：“可是你的直接经营权就没有了。”
“这......”
“直接经营权有什么用？”康掌柜毫不犹豫地反驳道：“要不是贺掌柜的金玉良言，我家祖传的面馆早就盘给别人了。”
“对对对，”刘掌柜连连点头，“依我看，大家就一起加入吧！”
“不行，”又一名掌柜摇了摇头，“店子是祖传的，怎么能轻易......”
“不愿意加入【玲珑联合】也没关系，”这个时候，贺君安突然微笑着说道，“不过，玲珑钱庄将收回全部的投资，并且无法享受旗下任何供应链服务，交易中心的权限也会大打折扣。”
“啊？！”不愿意加入的各个掌柜一下子大惊失色。
贺君安的笑容中透着丝丝不同寻常的威严：“既然是抱团取暖，不肯抱团的肯定会手冷，这应该是常识吧？”
“这......”
“你们的产业没有你们想象中的强大，”贺君安趁着他们动摇继续劝说道，“被竞争对手模仿，被供应链折磨，被各种各样的因素影响，而集团企业的存在就是为了抱团取暖，让风险完全化为零，同时，将集体的力量转化为难以战胜的资本力量，为你们在全煌夏各地拓展业务开出一条绿色通道。”
“呃......”
“好了，做出你们的决定，要加入成为联盟还是成为孤军？”
这一天，贺君安挪动了棋盘上的棋子，将毫无准备的赛有材团团包围......在接下来的几天里，他倚靠【玲珑联合】的资本力量，陆陆续续攻下了尚未纳入体系的产业，有的被吸纳，有的被迫停业，有的则是急急忙忙带着全部家当跑路。
这些人是风云钱庄目前的最大客户，收拾完了他们，赛有材基本没了半条命，接着，他又将目光放在剩下的漏网之鱼上......街边小摊贩。
为了将这些人一网打尽，贺君安连续搞了好几天的大额促销，甚至不惜以零利润的方式出售货物，直接逼得他们集体上门声讨。
“贺狗出来！！！”
“出来——”
“速速还我们生意！！！”
“还我们生意——”
“关闭玲珑交易中心！！！”
“关闭——”
大门忽然打开，门外的小摊贩不由得纷纷向后退却，像是被什么气场震慑到了似的。
在张二狗等看护的护卫下，贺君安慢慢悠悠走出来，堂而皇之站在他们眼前：“有什么事吗？”
“有什么事？！”带头的小摊贩愤愤不平地说道，“你管的商铺成天甩货，弄得大家都没饭吃了！！！”
周遭的小摊贩纷纷响应道：“是啊是啊——”
“你们知道为什么你们的生活越来越拮据吗？”贺君安耸了耸肩，“因为你们做生意的红利期过了......”
“什么？！”
“请你们扪心自问，真正错误的究竟是玲珑交易中心，还是一条道走到黑的不合法不合规商业模式？”
“不合法不合规？”带头的小摊贩仰天狂笑道，“哈哈哈——笑话，天底下居然有人说摆摊不合法不合规？”
周遭的小摊贩附和着笑了起来：“哈哈哈——”
贺君安始终保持着笑容，脸上一点点愠色都没显露：“同样是向老百姓出售商品，正规商家除了要承担商品本身的价值，也就是所谓的成本价以外，还需要负担高昂的租金以及雇佣伙计的工钱，因此，铺子里的商品价格必然要靠着更多的利润填补日常开支，而你们作为不合法不合规的经营者，只需要承担成本价，既不用花钱租店面也不雇佣伙计，却在通过出售廉价的商品压榨正规铺子应得的客流销量，平心而论，换成你们是店铺掌柜，这样的情况算得上是合情合理吗？”
“呃......”
听了他的话，带头的小摊贩顿时哑口无言，本身文化水平就不高，肚子里也没准备好应对的话语，只能跟其他小摊贩大眼瞪小眼，不知该如何反驳他。
“我通过聚拢资本和行业改革的方式，帮助这些铺子把不合理的开支节省下来，最大限度地将其转化为利润空间，从而大大降低面向市场的商品价格，扭转长期遭受你们通过价格差进行压迫的局势。”
“压迫......”
“难道不是吗？”贺君安反过来质问他们，“本身就是在靠着压迫正规的店铺赚钱，被打压了就开始叫苦连天......以前倒闭的店铺掌柜怎么不来找你们拼命？”
“那些家伙本来就是有钱人......”
“有钱人也好，穷光蛋也罢，人生在世无非就是规矩二字，不是吗？”
“呃......”
“目前，【玲珑联合】利用赚取到的利益，通过在墨轩集镇额外设立快递岗位和外卖岗位等方式，创造了数以百计的新兴就业岗位，不仅让北方流民重新找到了生计，还带动了周遭村镇的供应产业发展，换做是各位，能给这个镇子带来什么？！”
“可你......”带头的小摊贩气得露出了哭腔，“你不能把我们这些穷苦手艺人唯一的生路给断了吧？”
此时，另外一名小摊贩弱声弱气地恳求道：“贺大掌柜，我们知道您给流民不少好处，相信您也能理解我们的难处，求求您高抬贵手放我们一马......”
“我看得出来，”说着，贺君安露出十分和蔼的笑容，场面上的压迫感一下子荡然无存，“你们几乎每一个人都有黑眼圈，手上也有厚得不像样的老茧，皮肤上留下的疤自然不在少数，努力劳动留下的痕迹是手艺人最好的代言人。”
小摊贩面面相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都没有吭声。
“痕迹不会说话，也不会骗人，默默驻足于此，证明你们手中诞生的每一件商品无一例外地都倾注了作为手艺人的尊严和情感，不过，让人觉得遗憾的是，你们的尊严和感情却在生活所迫中被当成毫无价值的廉价品。”
“呃......”
“试问，同样的价格摆在普通人面前，会选择你们的会有多少？”
“没有......”
“难道你们倾注的尊严和感情少了吗？”
“没有......”
“难道你们偷工减料了吗？”
“没有......”
“那凭什么做出来的东西被平白无故瞧不起？！”
话说到这里，不少人都难过得红了眼，有的甚至暗自抹去泪花。
曾几何时，祖辈总说家里不是摆摊的小贩，而是正儿八经的匠人世家，可当他们停下脚步，重新审视自己的时候，真相却让人难以接受......什么匠人什么世家，只不过是一群被生活压得喘不过气的人，在用血和泪换取填饱肚子的馒头和大饼罢了。
“虽然我不想贬低你们的努力，但那真的是一条穷途末路，与其走向时代的坟墓，不如放下过去投身【玲珑联合】，一同进入全新的时代。”
“全新的时代？”
“狗子。”
“在——”
贺君安给张二狗使了个眼色，他立马钻回天垣小苑，不多久便取来一张地图，在众人眼前亮了出来......没错，就是当时那一张忽悠各大掌柜的地图，熟悉的配方又来了。
“我计划在煌南府率先建起一批名为【玲珑良品】的商铺，其中售出的均是由我们【玲珑联合】自主研发的独特产品，而就在本月，墨轩集镇内将会设立全煌夏第一座【玲珑研发中心】，为【玲珑良品】直接提供优质好货。”
带头的小摊贩似乎知道他想说什么，眼睛忽然亮起了光，不由得激动地颤抖起来。
“难道你......”
“不知道我是否有幸聘请到各位真正的手艺人？”
砰——
看护一把推开赛有材的房门，吓得他虎躯一颤，脸上刚刚敷上的黄瓜片掉了一大半：“嘶——什么事情慌里慌张的，有人砸场子？”
“掌柜的，倒戈了倒戈了全倒戈了！”
“谁倒戈了？”
“掌柜的，就您说的罗掌柜，还有其他掌柜的......”
“啊这......”赛有材咽了口唾沫，“莫慌，你马上安排人去煽动街头巷尾的小摊贩，让他们聚集起来去堵玲珑交易中心的大门。”
“来不及了......”
“来不及？”
“上午刚收到风，”看护咽了口唾沫，“小摊贩全都加入了什么研发中心，全都倒向了贺君安。”
“啊？”赛有材露出极为惊诧的表情，“我听说贺君安拼命甩货，把小摊贩害得食不果腹，都快逼上梁山了也能倒向他？”
“真倒了，”看护舔了一下嘴唇，接着唯唯诺诺地说道，“估计他们现在已经去那个什么研发中心报道了......”
“真是气死我了，啊啊啊啊啊——！”赛有材情绪失控，不管三七二十一，一把将桌面掀起。
看护从没见过他发这么大的脾气，吓得连连退后，差点倒着退出卧房：“掌柜的，我们......”
“血盟......对，快找血盟，让他们派高手把贺君安铲除掉！”
“您之前还说找血盟就是送美娇娘......”
“亲王......对，血盟不顶用，亲王总能帮忙吧？”
“连王府的亲兵队都搞不定他们......”
“*粗口*！！！”赛有材气得直咬牙，连续踹了好几下桌子，歇斯底里地吼道，“调银子！！！马上去陌河总库调银子！！！老子要跟他拼了！！！”
“掌柜的，我们钱庄彻底没流水了，就算调银子过来也是白白送给贺君安......”
“谁让你调银子来维护钱庄了？”
“您的意思是......”
“血盟和亲王靠不住，只能靠我们自己......去，给我找山匪，让最凶残的山匪去收拾他们。”
“山匪？”看护又舔了一下嘴唇，唯唯诺诺地说道，“找山匪还不如找血盟......”
“你以为山匪比血盟差？”赛有材气得脸通红，看模样血压肯定不低，“山匪做事情可比血盟下流得多，未必不能收拾掉贺君安。”
“是，我马上去找人......”
“我等不及了，”赛有材一把揪住他的衣襟，“马上去发布黑道追杀令，凡是帮我取得贺君安项上人头者，赏银......一千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