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一发不可收拾的颓势，长老的脸上浮现出惊讶的表情，不禁低声自言自语道：“区区马戏班子居然敢......”
“长老，把戏玩得差不多了吧？”赵汝龙揉了揉僵硬的脖颈，“我的耐心是有限的......”
贺君安附和道：“马上放了肖睿！”
“对对对，”鼻青脸肿的殷浮夸踉踉跄跄地来到伏大彪等人身侧，“快快放了我小舅子，否则要你好看。”
“滚，别叫我小舅子——！！！”
不料，他非但没有放人的意思，反而一脚踩在肖睿的胸膛上：“不要着急，先来做一个命运的选择题吧。”
赵汝龙紧紧皱起了眉头：“什么？”
“我把【花蛛鬼骨针】中蕴含的毒素提炼成了一种能够在接触空气的瞬间就雾化的特殊溶液，并且在墨轩集镇设置了三处投放地点，不到一炷香的时间就可以夺走全镇上千人的性命......”
“喂，你没在开玩笑吧？”方鹤山不由得瞪大了眼睛。
“这家伙......”唐问心的脸色阴沉到了极点。
长老的嘴角微微扬起，用十分尖锐的声音问道：“上千人的性命同肖睿的性命做一个比较，你们会选哪一边？”
贺君安问道：“我怎么确信你说的都是真的？”
“我可以让墨轩集镇的弟子动手证明给你看。”
“呃......”
“信与不信，本身也是一种赌博，不是吗？”
应千秋压着声音说道：“小狐狸，你轻功怎么样......”
“对不起，祛蛊之后身体一直都很虚弱，功力可能只有之前的三成。”涂山萨拉摇了摇头，“再者，如果他说得是真的，恐怕现在往回赶已经来不及了......”
“应该是假的吧？”武熙语用颤抖的声音说道，“夺走上千人性命什么的......”
“陌生人的性命比不上我的小舅子，”殷浮夸双臂抱胸，理直气壮地说道，“我选择小舅子，马上把小舅子放了！！！”
“滚，别叫我小舅子——！！！”
长老气定神闲地悠悠念道：“选择结束......”
贺君安打断道：“等一等，不要听这个憨憨乱说，我们还没做出选择。”
“憨憨？！”殷浮夸气得破口就还嘴，“你这......”话还没说出口，他的嘴巴就被伏大彪和戴着金色腰带的男人捂住。
“班主，你消停一阵......”
“嗯，这个事情实在是太大了。”
“既然你不服别人的选择，那就......”长老指着贺君安说道，“由你一个人来做出选择。”
“我......”
“墨轩集镇全镇上千人的性命和肖睿一个人的性命，你会选择哪一边？”
沉默片刻，贺君安握紧了拳头，接着深吸一口气，道出了一句：“我不做选择。”
长老顿时眉宇紧皱：“你两边都不想救？”
“不，”贺君安摇了摇头，“不是我两边都不想救，而是你两边都想杀。”
“......”
“无论我怎么做选择，最终你都会让手下把行动执行下去，而这一道选择题仅仅是想把遗留下来的悔恨和责任全都推到做出选择的人身上，不是吗？”
“喔？”
“换句话说，真正摆在我们面前的问题不是恳求你不伤上千人的性命还是肖睿的性命，而是选择拼尽全力去救下上千人还是肖睿一个人。”
“呵呵呵......哈哈哈哈哈哈——”长老突然又狂笑了一阵，“不愧是朝廷赏识的异乡人......”说着，他打了个响指，下一秒，埋伏在暗处的【毒人】拉满弓弦，将响箭射入天空。
“不好！！！”赵汝龙奋力一跃而起，想要将响箭拦截下来，谁知忽然窜出两个奇快无比的身影，一人一掌将他打回了地面，“呃......”
贺君安不禁露出惊讶的表情：“那个是......”
袭击赵汝龙的毫无疑问是两名【毒人】，其中一人皮肤呈乌黑色，从头到脚如同深渊一般深邃，而眼珠子则是变成了纯白色；而另一人的皮肤呈亮白色，从头到脚就像是喷了一层白漆，反倒是眼珠子变成了乌黑色。
方鹤山不由得咽了口唾沫：“小东西长得挺别致......”
虽说两人就像是围棋里的黑白子一样，长着截然相反的模样，但身上散发出的却是同样的危险气息——死亡。
其他的普通【毒人】纷纷聚拢在他们身旁，就像是训练有素的士兵在保护将军一样，令众人感到一阵让人喘不过气的可怕压迫感。
“让你们见识一下我的得意之作——【绝命童子】！”
话音刚落，赵汝龙的眼神突然变得格外犀利，紧接着一个箭步突破【毒人】的铜墙铁壁，径直冲到长老跟前，扬起拳头就朝他的脑袋抡去：“呃......”
然而，他大大低估了对手的实力，黑色的【绝命童子】仅用单手就轻松接住他全力的一拳，而白色的【绝命童子】则是趁此机会，以肉眼无法辨识的速度朝着他毫无防备的腹部疯狂捶打。
应千秋轻声感叹道：“那个白色的家伙出招好快......”
殷浮夸看得目瞪口呆：“喂，你们......看清刚才发生了什么吗？”
“好家伙，居然在一瞬间就连续出了五拳，连我都差点看漏......”穿着橙色长袍的男人忽然脸色一黑。
如果说其他的普通【毒人】就像是挨打用的沙包，那么这两个特殊毒人就是绝世武林高手，即便是身经百战的赵汝龙也难以招架，被迫后退与之拉开距离：“这些家伙......”话说到一半，他单手捂着被捶打的部位，猛地吐了一口鲜血，“噗——”
贺君安关切地问了一声：“前辈，你没事吧？”
“没事，”赵汝龙轻描淡写地说道，“只不过是太大意了，不小心挨了两拳，要不了命。”
“赵汝龙，你斗不过【绝命童子】的，不要再冲了......”肖睿操着极度虚弱的语气说道，“既然姐姐希望你好好活下去，那你就好好活下去，以后有的是机会为我报仇。”
“呼——”赵汝龙长吁一口气，调整了呼吸频次后，再一次朝着长老摆开架势，“为了阿绽，我选择苟且偷生，也是为了阿绽，我举起反朝廷的大旗，现在同样是为了阿绽......救出她最挂念的弟弟。”
“你......”
“哈——”长老打了个哈欠，“苦情剧我见得多，第一次见到这么水的。”
“什么？！”他的一句话，惹恼了贺君安一众人。
“肖绽也好，肖隽也罢，他们父女俩明明都知道惹恼我的后果，却为了一个情字，害死了全山庄的人。”长老耸了耸肩，“说到底，选择在利益的天平上永远不可能相容，就像是善与恶，黑与白，正与邪，永远都不可能走到一起......肖睿，造成赤练山庄不幸的就是你眼前的赵汝龙，难道你甘心放过他吗？”
“不是他......”
“嗯？”
“不要再挑拨离间了，”肖睿恶狠狠地瞪着他，“你这个......咳咳咳——”
“算了，”长老耸了耸肩，“反正响箭已经射出，万事皆木已成舟，全镇上千人的冤魂就当做给你们探路的......呃......”这个时候，他扭头看向墨轩集镇，全镇上下一派祥和，丝毫没有见到什么异常情况，“失败了吗？不，就算失败也不可能三处同时失败，难道是被谁阻止了......”
贺君安大声下令道：“各位，对方【绝命童子】再怎么厉害也只有两人，我们要发挥人数优势分路进攻......”
话还没说完，戴着金色腰带的男人被打得飞了起来，在天空中划过了一道抛物线，随后在远处摔了个惨：“疼疼疼......”
黑色的【绝命童子】单手掐住伏大彪的脖颈，任凭他如何挣脱都无济于事：“呃......”
眼看着这个男人即将断气，赵汝龙飞起一脚踹在对方的肘关节上，顺势救下了奄奄一息的伏大彪：“咳咳咳——俺头一次见力气比俺大的......”
“啊啊啊啊啊——”
白色的【绝命童子】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如风卷残云一般击倒了戴着绿色小尖帽的男人和戴着蓝色小尖帽的男人。
“要命......”穿着橙色长袍的男人刚想转身开溜，下一秒就被对方一把提起丢进了毒人堆里，“啊啊啊啊啊——救救我！！！”
“别过来！！！”草丛男射出的钢针被白色的【绝命童子】轻松躲过，似乎对他来说没有任何威胁，就像是生活在另一种时间状态中的怪物似的。
“肾虚男，吃我一招！！！”殷浮屠挥舞着大刀奔袭而来，结果连对方的头发丝都没有碰到，反被一脚踢得四脚朝天，“哎哟喂——！！！”
草丛男丢下了伪装用的草丛，不顾一切地朝着树林深处逃窜，等不知跑了多久，回头一看，白色的【绝命童子】居然像是幽灵一样，面无表情地紧紧跟在他身后。
“呃......啊啊啊啊啊——”
“马戏班子终究是马戏班子，”长老摇了摇头，“遇到真正的高手就变得不堪大用......”
趁着【绝命童子】忙着收拾马戏班子，应千秋强忍着脚踝的疼痛，凭借轻功飞速接近长老，同一时间，沐婉柔也心领神会地跟上了她的脚步，在多年的姐妹默契之下，两人迅速击垮了零零散散的普通【毒人】，一度逼到长老跟前。
“我们来对付黑色的家伙——！！！”方鹤山甩出数把飞刀，试图阻止黑色的【绝命童子】回到长老身边进行护卫，紧接着，唐问心竭尽全力朝着对方的侧腹出拳。
“呃......”说时迟那时快，黑色的【绝命童子】反手就是一拳，居然打得镔铁锻造的拳套变了形，“怪物......”
可就在近在咫尺的位置，应千秋脚踝竟被什么人一把抓住，低头一看，居然是白色的【绝命童子】，“你不是在追那个草丛......”没等她反应过来，对方就像是掷铁饼一样将她狠狠甩了出去，接着又正正好好砸在沐婉柔的身上。
“呀啊啊啊啊——”她们就像是无助的洋娃娃一样，被强大的冲击力甩飞数米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