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比于墨轩集镇的安逸静谧和天谕城的不夜繁华，凌霄城的夜色独具魅力，皎洁的月光在城中披上一层唯美的霜色，错落有致的建筑井然有序地沐浴其中，时不时拂过的山风仿佛会带走一切痕迹，让人忘却彼时的烦恼，虽然空气中透着一股子凄寒，但温泉中冒出的热气却能将其打消，独留一份舒畅惬意。
“呼——”应雪青长舒一口气，“好怀念的感觉......”她泡在温泉水中，面颊泛起了淡淡的红晕，脸上不经意间露出陶醉的表情。
沐婉柔点了点头：“确实有一段时间没泡了。”
话音刚落，只听见不远处传来一声：“呀吼~~~”
德川夜三步并作两步一路助跑，之后熟练地蜷缩着身子跳入水中，顿时激起一阵水花。
“疼——！！！”
“温泉浴池这么浅还跳水，”应雪青抹去了脸上的水渍，“你该不会是笨蛋吧？”
沐婉柔低声嘟哝道：“幸亏不是头先下水......”
德川夜尴尬地挠了挠后脑勺：“我以前去的温泉都很深，谁能想到这里居然这么浅。”
“你说的是天然温泉，”唐茵裹着浴巾漫步走来，“凌霄城的山涧温泉都是人工开凿出来的，怎么可能深？”
“是这样啊......”
“这就是......”白躲在唐茵身后瑟瑟发抖，“传说中的温泉......没有葱姜蒜......确认完毕。”
唐茵轻轻拍拍她的脑袋，用温柔的声音说道：“放心，这里的水不会把人煮熟的，不要把那个家伙的玩笑当真了。”
“你们快下来，”德川夜招了招手，“我们一起来玩打水仗，怎么样？”
“在温泉里面打水仗？”应雪青不禁露出错愕的表情。
“是啊......”德川夜眨了眨眼睛，“有什么问题吗？”
“开什么玩笑，”应雪青用严厉的语气训斥道，“稍微尊重一下温泉，给我用正常思维享受啊啊啊啊啊——！！！”
“正常思维？”德川夜露出满脸的不解。
“安安静静地坐下来，”应雪青习惯性地双臂抱胸，“在宁静祥和的环境中，享受温泉水带来的温度与触感......这才是泡温泉的正常思维吧？”
“啊......”德川夜煞有介事地摸了摸下巴，“是这样吗？”
“你之前泡温泉的时候也会打水仗吗？”
“当然，”德川夜点了点头，“除了打水仗还会玩骑马打仗之类的，有的时候甚至会办正式的比赛。”
“难以置信......”应雪青露出无语的表情。
“嗯？”唐茵突然意识到了什么似的，不由自主地看向德川夜。
德川夜注意到了她的视线，扭头问道：“怎么了？”
“没什么......”
“阿夜是鬼人族，”沐婉柔微笑着说道，“大概对于她来说，像这样玩耍就是泡温泉的方式。”
“哼，”应雪青显然并不买账，“既然来了凌霄城就要学会入乡随俗，山涧温泉是溪流与地热汇聚而成的产物，所以比起其他地面上的温泉要来的更加珍贵......”话刚说到一半，她看到唐茵恢复了下半身的蛇形，正坐在温泉边缘，手里拿着一把不知道从哪里摸出来的刷子刷自己的鳞片，“等一等，你在做什么啊？！”
“诶？”唐茵不禁怔了一下，“如你所见，我在刷鳞片。”
“为什么要刷鳞片？”
“听说凌霄城的山涧温泉有非常好的美容功效，”说着说着，唐茵的面颊不禁泛起浅浅的粉晕，声音也渐渐低了下去，“所以......”
应雪青扶着额头说道：“美容指的是对脸蛋有好处......”
唐茵毫不犹豫地脱口而出：“尾巴的美观高于一切。”
“唔......”应雪青一时语塞，“像这样的话，总觉得在哪里听到过。”
与此同时，远在天垣小苑的涂山萨拉感到背后一凉，接着毫无征兆地打了个喷嚏：“阿嚏——”
“怎么了？”孙长庭的眉宇微微一皱。
“您这是感冒了吗？”樊晟关切地问道。
“没什么，”涂山萨拉摇了摇头，“大概是有人在背后念叨我......继续处理申请。”
话音刚落，一名看护来到前厅门前，恭恭敬敬地敲了敲门：“夫人，衙门来了一位差爷。”
“请进，”说着，涂山萨拉露出无语的表情，压着声音吐槽道，“话说，为什么君安一走，上上下下所有人都在叫夫人？”
“听说是张管事培训的，”樊晟的嘴角微微一扬，“毕竟是板上钉钉或早或晚的事情，他大概是让手下的兄弟们提前习惯起来。”
“唉——”涂山萨拉的面颊上泛起了淡淡的嫣红，“你们两个也是，开口就是突然袭击，我和熙语姐姐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
“哈哈哈......”孙长庭和樊晟露出了会心的笑容。
这个时候，看护带着一名司役步入前厅，司役上前毕恭毕敬地作揖道：“涂山夫人，久仰大名。”
涂山萨拉的脸顿时一僵：“连衙门的差役都培训好了？”
“可能不是他培训的。”孙长庭压着声音回道。
“是我说错什么了吗？”司役面露尴尬之色，“是郎大人让我这么喊您的，要是您不喜欢的话我可以马上改口。”
“不，”涂山萨拉摆了摆手，“这不是重点，重点是......之前昏迷不醒的那个人现在醒了是吗？”
“呃......”司役不禁愣了一下，“不愧是涂山夫人，一下子就猜到了。”
“问出了什么关键线索吗？”
“是的，”司役点了点头，“我这一次来就是传达一下......关于陆羽和林之筱的去向。”
话分两头，一边听着隔壁少女们的吵吵闹闹，一边惬意地在温泉中舒展开四肢，闭上眼，默默体验，静静享受，戚良的心境仿佛也随着身躯沉入其中。
“安逸的日子真好啊......”
就在这个时候，他忽然听到一阵不同寻常的水花声，似乎是有人下了水，警觉地睁开眼循声看去，发现不远处坐着一个人影。
“你是来找我单挑的吗？”
“不要紧张，”方浩然用平和的语气说道，“我不会选择在这种地方动手，因为青儿她只需要一点点时间就能冲过来把我撂倒。”
“好家伙，”戚良的嘴角微微一扬，“完全没有否认想要动手。”
“作为一个父亲，眼看着女儿被另外一个男人抢走，想要动手才是正常的吧？”
“要是全天下的父亲都像你一样，恐怕就不会有谁敢轻易提着礼物登门了。”
“是吗？”
“你特地选这种四下无人的时候找我，不是为了跟我动手就是为了找我私聊吧？”
“非常敏锐的直觉。”
“有什么话不妨开门见山地说。”
“还是之前的问题，”方浩然用深沉的语气问道，“你对她是真心的吗？”
戚良没有丝毫犹豫地回道：“嗯。”
“呵呵......”
“就这？”
“没错，我只想问清楚这个问题，然后......得到你的明确回复。”
“我是不是该回复得真诚一点？”
“虽然只有一个字，但在我看来，没什么比脱口而出更加真诚的言语。”
“突然变得通情达理会让我有一点不习惯。”
“呵呵，”方浩然浅笑一声，“见笑了，我只会在青儿面前露出孩子气的一面。”
“对了，”戚良忽然话锋一转，“突然想起来，我还没做自我介绍......”
“你的事情我大抵清楚，”方浩然打断了他的话，“早在青儿借住在天垣小苑的时候，我就已经了解过贺君安这个人了。”
“嚯？”
“毕竟......”方浩然顿了顿，接着说道，“你的师父白慕寒跟我也算是有一点交情。”
“呃......”
“当然，包括另一个【你】的事情，我也一并心知肚明。”
“不愧是被称为江湖百事通的男人。”
“朋友多了知道的自然也就多了......”方浩然微微抬头看向星空，“既然她已经认定了你，应该已经跟你说过以前的事情吧？”
“嗯。”
“北方大军压接，全国上下乱成一团，我为了彰显武林正义派出女儿和爱徒，以及一众凌霄城弟子驰援龙喉城，却没想到还没抵达目的地，【镇北铁城】就已经沦陷，继而又得知他们命丧山匪之手的噩耗......对于当时的方浩然来说简直就像是晴天霹雳。”
“像这种事情换作是谁都没法接受。”
“那是我第一次酗酒，喝到烂醉如泥，仿佛能忘却一切......醒过来之后什么都没有改变，于是再喝，再醉，再醒......一天到晚，不是在喝酒就是在宿醉，完全就像是个自暴自弃的废人一样。”
“自信一点，把就像这两个字去掉。”
“嗯哼——”方浩然故意清了清嗓子，“年轻人，注意一点气氛，我在全神贯注地煽情。”
“我尽量克制自己......”
“像这种浑浑噩噩的日子过了不知道多久，”方浩然的言语之间充斥着复杂的情愫，“直到有一天，我的生命迎来了新的转折......她，青儿，来到了凌霄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