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嘶——疼......”戚良捂着后脑勺，勉勉强强半坐起来，脸上满是痛苦的表情，“那个小不点下手居然这么狠......嗯？”
他察觉到床上不止他一个人，扭头一看，只见涂山萨拉抱着毛茸茸的尾巴，娇柔的身子蜷缩着，乖巧地睡在他的身旁。
“唔......”她的呼吸十分有节奏，耳朵也耷拉着，应该是还沉浸在梦乡里。
“她是在看护我吗？呵呵，看着看着自己也睡着了......”戚良露出了哭笑不得的表情，“明明自己也是伤员，该休息的时候就不要勉强自己，好好休息吧。”
“唔......”涂山萨拉的眉宇微微一皱，接着，睁开了惺忪的睡眼，“已经......早上了吗？”
“现在还是在夜里，”戚良伸出手轻轻抚摸她的小脑袋，“抱歉，是我自言自语一不小心吵醒你了吗？”
“君安......”涂山萨拉顿时瞪大了眼睛，接着，半坐起来连声问道，“你醒了？？？身体感觉怎么样？有没有不舒服的地方？”
“这点小伤不算什么，只不过是脑袋被扎了几下，稍稍缓口气就恢复了。”
“才不是什么小伤，”涂山萨拉主动扑入他怀中，“当时你满脸都是血，吓死我了......”
“是你们把我抬回房间的吗？”
“不，”涂山萨拉摇了摇头，“夜姐姐一个人就把你抱回来了。”
“啊这......”戚良的脑海中浮现出了德川夜抱着他的场面。
涂山萨拉翘起了大拇指，露出了神秘的笑容：“而且还是公主抱的姿势。”
“这个就不用特意描述了吧？！”
“对了，熙语姐姐她们还在担心你的情况，我得去知会一下她们。”
就在涂山萨拉准备下床的时候，戚良一把拉住了她：“等一下。”
“诶？”
“趁着没有人打扰，有一件事情我要说明一下。”
涂山萨拉歪着脑袋问道：“什么事？”
“关于你哥哥的事情。”
“啊......”涂山萨拉怔了一下。
“事情是这样的，”戚良顿了顿，在心中组织了一下语言，接着，用低沉的语气说道，“那一天，夜琉璃她不是......”
涂山萨拉打断了他：“她不是被清理门户，只是没能赶上，是吗？”
“你怎么知道？”
“你师父都告诉我了。”涂山萨拉的眼中掠过一瞬沮丧。
“师父他......”
“他说既然是他编造的谎言，就由他自己来说清道明，不想让你夹在中间当说客。”
“呵呵，”戚良的脸上浮现出一抹苦笑，“你是怎么想的？”
“我......”涂山萨拉暗暗握紧了拳头，“说实话，像这种苍白无力的说辞，无法说服我放下全部的恨意。”
“你应该能够理解，夜琉璃不是故意的，她只是像普通人一样犯下了一次失误。”
她反问道：“因为不是故意的，就应该被谅解吗？”
“呃......”戚良一时语塞。
“一开始我确实是这样想的，没有放下恨意的打算，不过......”涂山萨拉的眼中掠过一瞬动容，“就在我照看你的时候，忽然想通了一件事情，想通了也就全想通了。”
戚良追问道：“想通了什么？”
“我听到庭院里有打斗的动静便下床赶了过来，结果发现你倒在地上满头是血，而白慕寒就站在不远处，那个时候，心中的怒意一下子涌了上来，然而，我却没有产生任何攻击的念头，脑海里全都是你的安危。”
“这么说来......”
“在他的挑衅之下，我曾经一度把杀死他当成眼前的主要目标，那一刻，却因为你身负重伤而转变主次顺序，”涂山萨拉面露不忍的表情，“就像夜琉璃遭遇的变故一样，她没有办法做到两全其美，只能下意识地着手做好眼前她觉得重要的事情......将心比心，换成是我，怕是也会做出一样的选择。”
“呼——”戚良轻轻舒了一口气，“你想通了就好。”
“辛苦了......”涂山萨拉一头靠在了他的肩上，“为了消解我的执念，让你费了不少心思吧？”
“呵呵，”戚良浅浅一笑，“只要能抚平你内心深处的伤痛，做什么都是值得的。”
“唔......”涂山萨拉的脸颊忽然泛起了浓重的红晕，耳朵不由自主地颤了几下，尾巴也一刻不停地左右摇摆。
咕——
戚良的肚皮毫无征兆地传来一阵警报声。
“啊哈哈——”他露出了尴尬的笑容，“肚子有点饿了，我们去后厨找点吃的吧？”
就在戚良准备下床的时候，涂山萨拉忽然揪住了他的衣袖，想要说什么却没有说出口。
“怎么了？”戚良一脸不解地问道。
“距离约定好的时间，大、大概还有一炷香，”涂山萨拉的眼神飘忽不定，支支吾吾地说道，“不、不会有其他人来打、打扰我们。”
戚良听懂了她的意思，脸上满是惊讶，惊讶之中夹杂着一丝丝的兴奋：“什......？！”
“君安，还记得当初你为了救我，结果我们一起双双坠入峡谷的事情吗？”
“我怎么会忘记，你的衣服还是我亲手......”戚良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脸上的表情顿时一僵，“那可真是一场不幸的事故。”
“你不仅把昏迷不醒的我救上岸，褪去湿透的衣物防止我受寒，甚至还把靠近篝火的位置让给了我......”涂山萨拉脸上的红晕愈发浓重，“当时我就暗自在心里问自己，在贺君安的眼里，我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存在？”
“其实我没多想什么，”戚良耸了耸肩，“你又不是什么坏得彻头彻尾无药可救的恶人，想要救你也是出于一种本能。”
“你是这么想的，纯粹而又简单，我却对你产生了不一样的感情，”涂山萨拉的眼中闪烁着不一样的柔情，“受到熙语姐姐邀请的时候，其实我犹豫过，生怕心中的感情一旦萌芽，自己会变得越来越奇怪。住在这里的一段时间，我反复确认这一份难以定义的感情，扪心自问是否有资格像熙语姐姐一样站在你身边，渐渐的，想要与你拉近关系的欲望愈来愈强烈，却碍于曾经扮演过伤害你的角色而踌躇不前。”
“原来你内心世界的活动这么复杂，”戚良压着声音吐槽道，“我以为不是在睡午觉就是在去睡午觉的路上......”
“直到上一世的意识觉醒，才笃定自己的心意......我不想再举棋不定。”她碧色的眼眸中倒映着他微微泛红的面容。
这一刻，他仿佛在她的身上看到了往昔熟悉的身影，神使鬼差地唤了一声：“夜夜......”
“唔......”涂山萨拉怔了一下，接着，脸上浮现出一丝沮丧，“是这样啊......在你的眼里，我是不是在意识觉醒之后，行为举止变得越来越像上一世的我了？阿良。”
戚良的表情忽然变得十分凝重，沉默片刻，他用坚决的语气回道：“不。”
“诶？”
“你就是你，”说着，戚良搂住了她的肩膀，语气变得格外深沉，“就算是融合了上一世的意识，这一世的意识也没有消散，你的存在不会被替代，我也不会把你当做涂山夜夜，涂山萨拉依旧是涂山萨拉。”
“啊......”涂山萨拉顿时瞪大了眼睛。
“不要按照夜夜的意识，再勉强自己叫我阿良了，”戚良耸了耸肩，“你应该不习惯这个称呼吧？”
“确实......”
“往后余生做你自己就好。”
沉默片刻，涂山萨拉长舒一口气，接着，直视着眼前的他莞尔一笑：“嗯！”
“对了......”戚良的语气突然一变，“我觉得有必要提醒你，在你眼前的我不是那个把拯救你的贺君安，不要对我这么温柔，也不要把我当做他，因为.....曾经辜负过夜夜的我无法回应你的感情。”
“不，”涂山萨拉摇了摇头，接着，将他的手贴在自己的脸颊上，“我能够感觉得到，不管是夜夜喜欢的戚良，还是萨拉喜欢的贺君安，你们本质上都是一样的存在。”
“本质上......”戚良看着自己的掌心。
“在你的眼里，萨拉也好，夜夜也好，不是相对独立的个体，而是互相融合的存在，夜夜已经是上一世的我，现在的我名为涂山萨拉，你和他不也是差不多的情况吗？”
“呃......”戚良愣了一下。
“有一句话我早就想说了，”涂山萨拉凑到他的耳畔低语道，“你的善良，你的谐谑，你的奋不顾身......全都是你。”说罢，她在他的脸颊上留下了一瞬轻柔的触感，像是留下了一抹蜜糖，绵延着一股清新淡雅的香甜。
“萨拉......”
“过去的涂山夜夜会向你吐露心声，现在的涂山萨拉面对你也不会再犹豫，”她顿了顿，接着，鼓起勇气说出了下半句话，“我喜欢你。”
就在这个时候，戚良的眼中忽然掠过一瞬决意，下一秒，他一把将她推倒在床榻上，瞳中倒映着少女娇羞的表情：“我......”
刚说了一个字，涂山萨拉伸出手指置于他唇前，刻意压着声音说道：“一炷香的时间已经过去了一大半，接下来要抓紧了。”
话音刚落，让人意想不到一幕发生了，她意识到了什么不对劲的地方，顿时瞪大了眼睛，下一秒，一滴殷红的液体坠落在她白皙的肌肤上。
“诶？”
“我的伤口好像迸开了......”话音未落，戚良的意识瞬间被夺走，像是断了电的机器人一样一头栽在床榻上。
“君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