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序员和侦探的共同点在于，都要花费大量的时间进行debug。
如果说证人的谎言是错误代码，那么其中的逻辑漏洞便是bug。
“刘泽志，你确定5点到5点30分你坐在工位上修bug吗？”郁离开始了质问。
“是的。”
“很遗憾，这是不可能的。有人告诉我当时公司发生过停电，所以你是无法使用电脑的！”
很好，这个证据显然让刘泽志动摇了，连厚厚的镜片也遮挡不住他飘忽的眼神。
“怎么会，停电这种事……”刘泽志还在思考怎么辩解。
趁现在，一口气攻下去。
“你连停电的事情都不知道，这就更能说明，案发时你根本不在自己的位子上！”郁离得出了结论。
“……”
“……”
经过一阵沉默，率先开口的是刘泽志。
“好吧，当时我的确不在位子上。”
欸？这就承认了？
辩论过程比郁离想得还要简单，他本以为刘泽志会找很多借口敷衍，比如用的是笔记本电脑不需要耗电之类的。
“不过，”刘泽志推了推眼镜，原本耷拉着的眼皮突然睁开，“这又说明了什么呢？我那时候在顶层的天台，和爆炸什么的根本没关系。”
“你为什么要去天台？”郁离追问。
“当然是抽烟啊，公司里不让抽烟，我写代码累了去抽一根怎么了？”
刘泽志一副理直气壮的样子，全然没了刚才的温顺社畜模样。
“你在什么时间去的天台？”
“4点钟，那时候应该还没停电，我坐电梯去的顶层。因为抽烟的同时我还在听音乐，所以没注意到爆炸的事情，等看到消防员来了才回到办公室。”
这段证词听起来没什么问题，停电是4点半开始的，因此刘泽志4点时坐电梯也是合理的。
到底该怎么反驳呢，找不到bug的证词？
这时候郁离会习惯性地寄希望于苏慕，而苏慕也没有让他失望。
“我们换个角度思考，如果证词没问题，那么他一开始为什么要说谎呢？”苏慕分析道，“关于案发时他所在的地点，一定有不得不说谎的理由。”
对哦，任何人说谎都是有原因的。
照这样说，他说谎的理由只有一个了……
“刘泽志，你还是说实话吧。”郁离发出了威慑信号，“案发时肯定去过一个地方，但你一直在隐瞒。”
“没有，我没去其他地方。”刘泽志还在掩饰自己的紧张情绪。
“一定要我明说吗？关于你去过三楼的总裁办公室，也就是案发现场的事！”
“呜……”
看来这次的攻击成功穿透了刘泽志的心理防线，他原本僵硬的表情变得局促不安起来。
“没有……我没去过，你有证据吗？”
面对刘泽志的负隅顽抗，郁离果断使用了最后一击：
“证据当然有。我进大楼时就注意到，楼里每条走廊都装有监控设备，只要检查一下录像就能证实你的行踪了！”
“等一下郁离，监控的话可能……”很久没说话的方俊忍不住提醒了一句。
“我明白你的意思，但放心好了。”郁离轻松一笑，“根据刘泽志的反应来看，他并不知道停电的情况，因此前往总裁办公室应该是停电前的事情，而那时候监控设备并没有受到停电影响，还是能够拍到他的。”
“行了，我说实话……求求你别说了……”
刘泽志双腿一软，险些瘫在地上。
“很好，把你知道的东西全都告诉我们吧。”郁离立即乘胜追击。
刘泽志摘下眼镜，拿出眼镜布擦拭了起来，同时讲起当时的情况：
“的确像你说的那样，我在4点时去了总裁办公室，因为害怕被你们怀疑才说了谎。”
“你去那里做什么？”方俊逼问道。
“去见我的老板周文良，问他要加班费。”说到这里，刘泽志再次揉了揉眼睛，“为了公司我已经连续加班7天了，可公司却没有给我一分钱。”
果然和郁离想得一样，久久留公司就是个彻头彻尾的黑心企业。
“那么加班费要到了吗？”郁离接着问。
“没有，那个狗老板……不，周文良跟我满嘴跑火车，一会儿画饼说什么年底给我提成，一会儿又讲什么心灵鸡汤、狼性文化，说加班是学习锻炼的机会，要加班费的心态是不健康的。最后我气不过跟他吵了一架，然后摔门出去了，上天台抽烟平复心情。”
这操作听起来莫名熟悉，这些压榨员工的老板似乎都是同一个地方培训出来，连说话方式都一模一样。
方俊则很关心后续：“那么后来呢？后来你目击到爆炸了吗？”
“对不起，这我真的没注意。我在天台确实戴着耳机听歌，等到了5点20分左右时发现情况不对，这才往楼下走。”
看刘泽志的样子不像在说谎，但郁离能感觉到他漏说了很多东西。
“能和我们说说总裁办公室的情况吗？”郁离询问道，“比如说，当时办公室里有别的什么人没有？屋里的摆设有什么奇怪的地方？”
“没注意到有什么奇怪，屋里也只有老板一个人在。”
如此说来，被火烧死的尸体应该就是老板周文良了。
郁离还是隐隐觉得不对，有一个细节他必须确认一下。
“你在总裁办公室，有看到一台落地式电风扇吗？”
刘泽志一愣：“好像没有吧，这个天气怎么会有人用电风扇，我还嫌公司冷呢。”
咦，这就更奇怪了……
如果4点时案发现场没有电风扇，那么电风扇只能是在此之后才放在那里的。是谁带去了电风扇，又是出于什么目的这样做呢？
正当郁离思考之际，方俊的呵斥声打断了他的思路。
“给你机会说实话，没想到你还在隐瞒！”方俊把脸一横，“我注意你很久了，你在作证时手一直捂着外套口袋。说，里面装着什么？！”
“我……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刘泽志的模样像是快哭出来了，在方俊的逼迫下不得已拿出了那个东西。
是一本普通的黑色笔记本。
“告诉我，这东西哪来的。”方俊没有给他任何编谎话的时间，立即进行盘问。
“这个是……对不起，真的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求求你别逮捕我……”，刘泽志彻底瘫坐在了椅子上，“这是从总裁办公室里……顺手拿出来的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