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重名吗？毕竟谐音王皓的名字还是不少的……但被这女生一说，我突然发现包厢里的男生声音很耳熟。
“什、什么叫缠着你，要不是你妈要我照顾好你，我才懒得管你！”
没错了！这恼羞成怒的语气和我印象里的王皓根本就是同一个人啊！
“懒得管就别管，我也根本不需要你来管我，要做什么是我自己的事！”
“你这是什么态度？”
“哼！对你就只有这种态度，别再跟着我了！”
撂下这句话后包厢门突然打开，我毫无防备的撞上里面冲出来的女生，好在她并没有太用力，只是微微后退几步就站住了身子。
“呃，对……”
“对不起。”
我下意识地想要道歉，结果却是这女生先开口。从后面追来的王皓看到我后整个人都愣住了，女生借此直接离开了这里，留下我和王皓面面相觑。
“……刚才走掉的那个女孩子是你女朋友嘛？挺漂亮呀。”
为了缓解尴尬，我表情僵硬地笑着。不过说那女孩子漂亮我可不是在乱说，虽然只看了几眼，但她红棕色的短梨花头以及秀美的五官令我印象深刻。
“你都听到了？”
“……”
“听到了吧？”
“听、听到了。”
“哈……”
王皓露出一个讥讽的笑容，线条刚毅的五官此刻显得有些扭曲。
“既然你都听到了居然还说她是我女朋友？你是不是聋子啊？”
“喂喂……我好歹是你老师吧。”
“老师？老师有什么了不起的？”
“尊师重道可是中国几千年来的良好传统。”
既然无法靠自身的师德征服他，我只能凭借老祖宗们遗留下来的精神来感化他。
“呵……别人暂且不论，我是不明白我为什么要尊重一个整天偷听别人对话，还喜欢对学生下手的老师。”
“什么叫整天？我这次只是来这里吃饭，然后去上厕所的时候刚好听到你们在说话啊。”
“真是凑巧哈？上次在游乐园你也是这么说的。”
“难不成你怀疑我闲到没事做，哪儿都不去整天跟踪你不成？你把自己想得也太重要了吧，自大是病，得治啊小伙子。”
明明理亏，我却逐渐在对话上占据上风，但看着王皓阴晴不定的脸色，我也不敢继续往下说。
“咕——”
僵持的气氛瞬间瓦解，他开始闪躲的视线等于不打自招。
“你还没吃饭吗？”
“啧……哪来时间吃饭。”
他半是解释，半是抱怨地说道。
“我一大早就潜伏在窗台看着她家门口，发现她行踪可疑地出门后我就连忙跟上，连早饭都没吃。”
到底是谁行踪可疑啊？莫非你真的没有察觉到自己的行为有多危险吗？
“果然不出我所料，她出门后就跟一群人会合了，里面甚至还有很多男生。”
“你这‘甚至’用的还真是传神呐……除了女生以外不就是男生了吗？”
“你根本不懂……那家伙以前除了我以外从来不会跟其他男生走得太近。”
这回我总算听明白了，说到底不就是吃醋嘛。
“然后呢，别跟我说你就这样一直跟着她跟了一天，所以连饭都没吃？”
“就、就是这样……”
王皓有些羞赧地抓了抓自己的飞机头，讪讪地笑着，而我无奈地叹了口气后说道。
“算了，既然在这里都能遇上你，也算是缘分，你就去我那桌一起吃点东西吧。”
“你也在这里吃饭？”
“你这不废话吗？我不吃饭来餐厅干嘛？”
说完这句话后，他打量我的目光显得意味深长。
“看不出来，你居然有钱来这种地方吃饭？”
“不要太小看一个成年人的经济能力。”
说着这种话的我只是在强撑面子罢了，一般的成年人才不会把半个月的工资交代在一顿饭里。
“我看你是把木诗谣带出来了吧？”
“她的确是在……”
“果然，有她在的话来这里吃饭也不算什么。”
“我觉得你好像误会了什么……这次是我请她们吃饭呀。”
“她们？还有其他人吗？”
“没错，而且你应该都见过了。”
我说着向通道外走了几步，然后指着餐厅的角落。
“看得到吗？”
“木诗谣我倒是认得出来，不过那个矮矮的扎着双马尾的不会是班长吧？你居然大的小的都不放过？”
“别用这种眼神看我，我已经说了很多遍了，根本就不是你想的那样……”
倘若真要解释的话就太复杂了，我索性就顶着他鄙夷的目光继续说道。
“那边还有个女生看到了吧，这次就是为了给她庆祝生日才来这里。”
“啧……”
没有问我更加详细的内容，他像是已经得出结论般连连点头。
“虽然不明白为什么，但你果然是挺受欢迎的样子。”
“受、受欢迎？”
我不禁有些茫然，原来我在别人看来是受欢迎的类型？不过仔细想想确实没错……暂且不论实质如何，单从数量上来说我最近经常接触的女性恐怕比以前加起来还多。
所以我就这样毫无自觉地成了一个受欢迎的男人？虽然都是自己的妹妹和学生……不，不要告诉我现实，请让我再得意一会儿。
“没错，之前在游乐园的时候我就发现了，你好像很擅长和女**往。”
“原来你藏椅子后面就是为了观察这个啊。”
“被你看到了么……总之，饭我就不吃了，不过有个忙你得帮帮我。”
这一刻，王皓露出自然的笑容，完全颠覆了我对他一贯乖戾的印象。
“教我泡妞吧。”
他爽朗地说道。
……
“你怎么才回来？”
“遇到个熟人耽搁了一会儿……”
“你才来这里多久啊，居然到处都是熟人？”
“哈哈……”
我干笑着敷衍过去，而司雪也没有继续往下问。
“不过我能问个问题吗。”
看着桌上已经消失大半的蛋糕，我的心情比离开之前更加沉重。
“为什么你们都已经吃起来了啊！就不能等我回来一起切蛋糕嘛！”
“谁让你刚好在服务员送蛋糕的时候离开了，虽然我们是想等你的，不过那时候突然觉得先吃点甜品也不错，所以就吃了呀。”
司雪边吃着蛋糕边用理所当然的表情看着我，如果是其他的事我还可以退让，但连这个都迁就她今天这个惊喜算是全毁了……不对，已经毁光了，一点不剩。
因为蛋糕被吃已经是过去式，现在无论说什么都弥补不了这个现实。
“本来还想拿这个蛋糕来庆祝一下你的生日……”
“既然是我生日你就高兴点呀，不过这又不是什么十八岁生日了，不用这么正式也没关系。”
“可再怎么样也得对你说声生日快乐，然后吹个蜡烛许个愿吧？”
“不不不，这个绝对不要！能靠几根廉价蜡烛实现的愿望根本没有什么价值，至于对我说生日快乐……”
司雪将视线投向对面正埋头吃蛋糕的乐姿与木诗谣，有些幽怨的说道。
“生日快乐这种东西如果是大人对小孩子说，是为了祈祷他们快点长大。但对已经成年的女性说生日快乐，那就是在提醒她又老了一岁，而且是被两个未成年的女孩子说……这么残忍的事绝对不要！”
“好、好吧……”
虽然知道女性对自己的年龄很敏感，不过你才二十岁出头吧？这么早就开始担心自己的年龄以后的日子会很痛苦的，我可不想看到你整天感叹“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
这顿原本意义深重的晚餐最后变成了一顿附带蛋糕的普通晚餐，唯一不普通的地方就是我付账后钱包缩水得不同寻常。
离开商厦，夜幕下的城市被灯光笼罩，比起白天更为繁华的夜晚才刚刚开始。不过这也仅限于别人，身为教育者和学生的我们都准备回家。
木诗谣倒是不用我送，她和我们告别后随手拦了辆出租车扬长而去，而我则坐着公交车把乐姿送回家。
由于方向相反，从乐姿家再回我家花了不少时间，在乘坐公交车的途中司雪甚至已经靠着我的肩膀处于半睡不醒的状态。
好在下车后她也恢复了一些精神，尽管仍旧睡眼朦胧，但我至少不用担心自己该如何背着她走到公寓七楼。
回家后唯一要做的事就是——洗漱睡觉。很健康的作息时间吧？如果客厅的挂钟时间没错，那么现在才九点半，刚好是小孩子看完动画片可以睡觉的时间。
于是问题来了，我今晚该用什么方法来劝说司雪跟我分开睡？答案很简单。
——我做不到。
洗漱完毕后司雪摇晃着昏昏欲睡的身体，不由分说地将我拉回房间，然后往床上一推一靠，我就失去了挣扎的机会。
所谓既然反抗不了那就试着享受吧，此时我正是抱着这个想法，试着体会兄妹的温存。
嗯……妹妹身上好香啊。
明明感觉身体很累，但我的大脑却无比清醒。不要误会，我可不是听着妹妹的呼吸声兴奋到睡不着，我只因为在想事情。
关于在餐厅时王皓的事。
他可谓语出惊人，当时我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据他所说是想让我用“充足的经验”帮助他泡妞……不对，这样说太粗俗了，用他的补充解释那就叫。
——攻略。
但我并没有马上同意下来，自己究竟有几斤几两我自然清楚，要是弄巧成拙让他和那个女生彻底决裂了，他盛怒之下会对我做出什么事那谁也无法保证。
然而哪怕我百般推辞，他依旧要我帮忙，最后我只能先把自己的联系方式交给他，约定改日再谈。
不过我有预感，按照他那脾性，所谓的“改日”恐怕和“明天”是划等号的。
早知道就跟他直接说清楚了啊！况且被学生说受女性欢迎到底有什么好自豪的！
想着明天到底该如何跟他交代，我闭着眼睛如何都无法入睡。
“司易……”
诶？是司雪的声音。我刚想回应却发觉到妹妹可能是在说梦话。
“司易……司易……”
居然做梦都在喊我名字，莫非是梦到我了？在她的梦里我应该也是一个可靠的大哥模样吧。
“司易……白痴、笨蛋……”
“……”
“看样子是真睡了呀。”
我才想说原来你没睡吗！难不成你是打算趁我睡着说我坏话？那我可得听听你准备说什么，然后突然醒来吓你一跳。
然而过去许久妹妹都没有出声，闭着眼装睡的我渐渐感受到妹妹柔软的身体与我手臂紧贴，我可算知道为什么每天醒来我们的姿势都那么奇怪了。
“果然是个笨蛋呢，就连睡着了都这么傻乎乎的。”
由于我看不到自己的睡颜，我决定保留意见。
“不过你从小到大都这样，不仅成绩不怎么样，脑袋也不灵光，体育又不好，难怪没有什么女孩子喜欢你呢。”
司雪在我耳边轻轻地数落着，连带我都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真有这么差劲。
“而且最重要的是，你根本就不知道女孩子是怎么想的嘛。我明早都要走了，结果你现在就这么一睡了之，该说的话一句都没说。”
听到这我不禁想要出声，但转念一想……我醒过来该说什么啊？
“但这样也好，你要是醒着我反而不知道该和你说什么呢，毕竟我也会害羞。”
妹妹略作停顿，然后语气比之前更加深情，像是要将我融化一般。
“其实你能替我准备生日惊喜我很开心哦，不过这种事只需要我们两个人就够啦，而且也用不着去那么贵的地方吃饭，你赚点钱容易吗？所以为了让你长点记性，必须得好好地让你心疼一回，看你以后还敢不敢。”
原来是这样吗？难怪她似乎不怎么在意今天的生日啊。
“其实这次来就是想看看你，毕竟中秋的时候你也只能一个人过嘛，为了不让你感到寂寞，我可是抛下了老妈跑过来见你呢。”
中秋……那个时候我正躺在医院看月亮来着。
“结果谁知道你的学生也会天天过来找你，这跟我想象中完全不一样。不过还好她对你没有特殊的想法，不然我可得让她明白谁才是……才是……”
才是什么？你倒是说下去啊，总感觉你说下去我就能知道你对待木诗谣前后态度差距那么大的原因了。
“总之能跟你一直呆在一起的人只有我嘛。”
啊啊！好可爱！我的妹妹好可爱！原来整天嫌弃我的妹妹竟然还有这么可爱的一面吗？这回真是赚大了！
然而妹妹沉默了一会儿后，声音有些颤抖地继续说道。
“明天我就要回学校了……”
胳膊被她抱的更加用力，她的声音让我心疼不已。
“真是的！所以我才想问，你到底是哪根筋搭错才会想到跑这么远的地方教书？明明以前一直都是在一起的，突然就看不到你了让我怎么接受……”
妹妹有些悲伤地叹了口气。
“不过你也是个男人呢，会想着要多去一些地方走走看看吧？也会有自己的理想和追求吧？这些我都能理解，但是在此之前，你可别忘了我还在家里等你呀。”
……
“时间也不早了，反正你什么都听不到，我说了也白说呢，既然如此……”
啾。
像是水滴般的声响在耳边转瞬即逝，脸颊的皮肤却清晰地记住了那温润的触感，思绪连带着心潮一起荡漾。
“最喜欢你了。”
妹妹的声音逐渐飘远，但终点一定是在我的梦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