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同类相残二
结结实实地挨了一拳，李晓狼倒在地上，头晕眼花。“嗡——”高频的噪音萦绕在脑海，这一拳也打到了耳朵。
前面两人的背影在晃动，而李晓狼看着在桥上奔跑的毒狗字。
毒狗字的脸，五官就像是被透明胶紧紧缠绕了几十圈而扭在一块。
“冷静，还有办法的。”
“没有办法了，自己跑不过这些爬行丧尸的，已经完了。”
毒狗字的嘴角，挂着粘稠的血液……
“冷静，一定还有办法，先从平缓呼吸开始！”
“没有办法了，都怪自己太天真了。”
毒狗字的牙齿，很锋利……
“不是想这种事情的时候，要赶紧冷静下来，想想办法。”
“还有什么办法？落后那么多，已经追不上来了。”
有汗从脸颊流过。
……
真是狼狈啊。这时有个声音在耳边说。
真是狼狈啊，李晓狼。那个声音在微笑。
心中某些连李晓狼自己也不知道的东西在蠢蠢欲动，四周忽然像似响起梵歌。
听到这梵音他便有想要下跪的冲动。
想起来了吗？你这罪人。
想要力量吗？我给你吧。
那个人伸出手。
李晓狼露出醒悟的神情。
——很好。
……
“要清理掉。”
“他们两人……不是弱者，”李晓狼站起来说道。他的口吻完全变了，就像是从别人嘴里说出来的话。“是威胁。”
就像关住恶兽的铁盒被恶兽撕开了一个裂缝，从裂缝里探出一根利爪。不容易发现的一点红星浮现在了李晓狼漆黑的瞳孔中间。
李晓狼体内的某种机制开启了。
“把威胁清理掉，所有问题不就解决了吗？”头疼和耳鸣似乎都消失了，李晓狼扭了扭脖子，露出了微笑。这是他苏醒以来第一次露出笑容。十分自然、自信的微笑。
“后面的也好，前面的也好，都是威胁，要一起排除掉才行啊。”他看到两只进化中的丧尸已经快跑过木桥了，但也没有在意。李晓狼闭起眼睛，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一副悠然自得的模样。
他感知着自己身上的每一条神经，每一块肌肉，觉得它们的每一寸自己都能够掌握，感觉好极了。
“好像，自己还挺厉害？”李晓狼睁开眼睛，扭了扭手腕，看了看周围。绿草的摆动，树叶上昆虫的爬动，自己都清楚地能够察觉到。思维像是跳出了自己，能像上帝般从天上看待事物。
觉得自己好像无所不能。
“总之……先跑起来吧。”他从容地捡起掉落的木矛，脚下一点，然后身子就像离弦的箭一样冲了出去。
眼角两边景色在飞速向后移动，前面两个人的背影一下清楚了起来。
“这不就像猎豹一样了吗？”李晓狼心里说道，脸上笑意不减，“不，还能更快些吧，再快些吧。”
再快些、再快些！
他进入了一种莫名的、诡异的亢奋状态。
李晓狼腿部发力，随后皮肤上传来的身体撕裂空气的爽快感觉更强了，四周景物化成虚影。
大步流星，劲步如飞。
“哈哈哈！”
这让人沉迷的满足感，这力量所带来的满足感，舒畅得简直让人想要仰天长啸。
李晓狼一时间沉沦在此。但很快，前面两人已在面前。
“要怎么解决他们呢？”李晓狼重新审视眼前的两个人，像是看着什么有趣的小动物。
“很快就能超过他们了吧，得快点想办法。”李晓狼想道。对于现在的他来说，好像什么事都是做游戏一般，轻松、有趣。
要用最快速度计算和思考，那就要要把大脑的性能都集中起来。
那就先把一些不需要的功能舍弃吧。李晓狼眼中焕发着奇光异彩。
那么首先……
“颜色，是不需要的，去掉。”眼前的世界瞬间褪去了颜色，只留了下黑白的线条。
“温感。”早晨森林里的微凉顿时无影无踪。
“嗅觉。”泥土的味道和路边花香便不再。
“好，计算开始……”
李晓狼脑子里开始计算各种数据。从出发到那条河流行走了约十二分钟，人的步行速度约为五公里每小时，即现离木屋距离不到一公里。
估算毒狗字移动速度……
估算乌波坦马修移动速度……
修正毒狗字移动速度……
转瞬之间，计算完成。各种行动的可行性和风险都已经了然于胸，并且基于数据做出了最终决定。
“剧本已经写好了。”李晓狼微微一笑道。感官限制解除，世界又变回原来的样子。
乌波坦感觉到了身后的异样，回头一看，发现本应留着当口粮的那个小子居然就在自己身后了，而且竟然在微笑地看着自己。“怎么可能，这是什么速度！？”乌波坦震惊着李晓狼那不可思议的速度。自己很快就要被他超越了！
于是他转身想要再补一拳，但李晓狼早就料到般将头一低，像蛇一样灵活地绕到他的腋下，用两根手指顺出了他口袋里的打火机。“太慢了。”李晓狼笑道，随后他没有跟乌波坦纠缠，脚下发力，再度加速，一下就甩开了乌波坦，向更前面的马修追过去。
乌波坦呆愣地看着李晓狼的背影。
马修一发现情况不对就跑走了，比乌波坦还要早不少，一路下来拼命奔跑，此时已经气喘吁吁了。心里想着后面有李和乌波坦给怪物垫胃，自己应该什么事都不会有。
可是意外却发生了。
好像有什么东西像风一样从自己身边飘过了。马修仔细一看，发现居然是本应该身在最后的李晓狼。他一溜烟地跑到了自己正前方，并极快地拉开着距离。李晓狼伸出了左手，对后面的马修晃了晃手中的打火机，好像在说“你们弱爆了”。
“什么！？”马修难以置信地看着打火机。
绕过一颗绿树后，李晓狼看到木屋了，也看到了在窗口守望的女孩。很快，她也发现了自己，从窗口消失了。
不想被他们拖住所以没有用木矛对他们出手，不需要贪这一时之快，只要跑回屋子里，把门一关，他们自然会落入丧尸的胃袋。
当那两只丧尸吞食他们时，自己再从二层窗口将点燃了的煤油灯丢下将其中一只丧尸点燃，让它陷入混乱，然后自己从二层窗口拿着木矛跳下，靠重力直接用木矛爆头另一只，之后再把被点燃的那只补刀就行了。整个剧本就到这里结束。经过计算，李晓狼知道这并不是什么难做到的事，一切都在按剧本来。
对了，要在他们快进门前再把门关上，免得他们逃去别的地方。
“关门前的瞬间，他们会是什么表情呢？”李晓狼很想知道。
门打开了，小惠站在里面，露出了疑惑和担忧的眼神。李晓狼再加一把劲，冲了进去。
冲进木屋后，随着地上的几堆干草被铲飞，李晓狼刹住了脚步。
“把门关上吧。”李晓狼笑道，随意地将木矛丢在一边。
小惠看着他，觉得回来后的恩人好像变得跟之前不一样。
此时他面带微笑，径直走向木门。毫无疑问这是那个少年本人没错，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他一进到屋里，自己就觉得屋内氛围便变得一片肃杀，他的神情也让自己感到毛骨悚然……
小惠不禁抓住了自己胸前的衣布。
李晓狼不慌不忙地走到横木前，弯下腰要捡起横木……
两滴鲜红的血液忽然滴在了横木上，“怎么……”李晓狼一愣。
血从他鼻孔里流出来。
李晓狼眼前画面忽然一闪，然后他看到自己伸出的双手沾满了赤红的鲜血，四周散布的干草也变成了杂乱的尸体，有毒狗字的，有里德克的，还有人类的。
他的大脑出现一阵剧烈的抽痛，像是大脑要被抽出来一样。李晓狼“啊”地叫了一声，然后身子重心不稳，撞在墙上，用手撑着墙。
“……原罪……爱新觉罗……”这些鲜红色的词汇像是针尖一般刺入脑海，让李晓狼忽然像是坠入寒窟中感到浑身冰冷，瞳孔深处的红星也消失了。
李晓狼陷入了严重的知觉错乱中，周围一下是木屋里，一下是横尸遍野的场景。李晓狼捂着鼻子，闭上眼睛。
“怎么了？”他恢复到了平常的时候。
一会儿后，李晓狼睁开眼睛，眼前的景象总算差不多稳固下来。
“自己究竟是这么了？”之前的自己像是另一个人似的，当时觉得，“这样才是真正的我”，不觉得那样想、那样做有什么奇怪的地方。“刚刚的知觉错乱也是，到底怎么回事？”
小惠犹疑了一下，她不知道恩人怎么了，但还是走了过来，想要搀扶他。“关门……”李晓狼虚弱地说道，他惊讶地发现自己的身体居然这么疲惫。
不管自己之前是怎么想的，现在也必须要关门了，不然所有人都会死在屋子里，木门是肯定挡不住那两只丧尸的。
“可、可是，他们两个人还没……”小惠慌张地说道，她没想到恩人会这么说。她看到了正在全力奔跑过来的两人，也看到了在他们身后追赶的两只丧尸。
“快关门……”李晓狼捂着鼻子重复道，他忽然好想睡觉。“不然……全死。”
“好……”小惠遵从道，准备将门关上，但是在就要掩住门时，她看到了那两人绝望的眼神。
这种眼神让她在要把横木装上去时迟疑了几秒。
于是乎，“嘭！”在就要锁上之际，木门被撞开了，小惠被撞倒在地。第一个冲进来的是乌波坦，马修紧随其后。
乌波坦进来后立刻抓住虚弱的李晓狼的脖子将他举了起来，而马修则立刻把门锁上了。
“妈的，想锁门？老子现在就杀了你！”乌波坦此时喘着粗气，怒气勃发，满面通红。
“唔……”李晓狼喘不过气来，他浑身无力，难以挣脱。不过已经无所谓了，李晓狼知道木屋根本不能庇护他们，让所有人进来的结果就是所有人都会死在这里。
小惠倒在地上，惊恐地看着乌波坦掐着自己的恩人，不知所措。慌乱中，她的手触碰到了李晓狼的木矛，小惠看到木矛，想起了李晓狼所说的“杀人的觉悟”。
杀人……小惠内心挣扎了一下，但是看到恩人的脸已经变色了，鼻血又流了出来。
“没有时间犹豫了。”
于是她狠下心来，抓起了地上的木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