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从零到一二
“怎么……会……这么……难……”路易十紧咬牙关，辛苦而缓慢地将自己的身体推离地面。
明明已经热身了啊，却感觉身体的负荷很大，动得很艰难……
这还没开始锻炼多久呢，路易十额头就浮现出了汗珠，并且很快染湿了他干草一般的黄色短发。
路易十耳边有络绎不绝的玩闹声，周围偶尔有小孩子跑过……
路易十不在学校里，因为学校里的人实在太多了，他担心在尝试囚徒健身法时会被干扰，而今天的课程比较松散，有充足的时间在外锻炼。
自己的房间，隐秘性很好。但是路易十又不能回家，因为太早了，作为全职主妇的母亲肯定会问东问西的。
当路易十一边在街上游荡，一边想着适合自己训练的场所时，他看到了一对夫妻拉着自己的孩子在街上逛街，随后心里有了主意。
去公园吧。那里一般都是一群孩子玩闹的地方，不会有别人，虽然吵了点，但是有足够的空间让自己锻炼，氛围也很和谐。
于是路易十就来到了公园，现在正在一个角落处，按着洛克笔记里说的方法做俯卧撑……
囚徒健身法里所说的俯卧撑刷新了路易十对俯卧撑的认识。
俯卧撑是这么累人的动作吗……
仅仅是多了几个细节需要注意，却让路易十感觉难了十倍。囚徒式俯卧撑要求锻炼者必须故意缓慢地去做，并且在身体达到最低点和最高点时还需要停顿一秒。做的时候全程需要注意肩不能塌，腰必须直，臀也不能翘。而到了最高点时，还不能把手臂完全直立，必须要有一点点的弯曲，以免靠关节支撑，向关节借力。这些细节都是为了让肌肉更好地受力，让肌肉纤维更快地被撕裂，从而重新生成更有韧性、更强的纤维。
稍加尝试就知道，这和一般的俯卧撑有质的区别，以前能一口气做五六十个俯卧撑的路易十，现在做了十几个囚徒式俯卧撑就感觉累得不行了。
可是现在才刚刚开始，决不能那么快休息，不然，怎么能算是在“努力”？于是路易十一次又一次地把身体压了下去。
这个公园是他曾经和洛克经常呆的地方。
在这里锻炼，总有一种洛克会微笑地看着自己的感觉。一想到这点，快要枯竭的力量就会重新涌出，摇晃的手臂也稳定了一点。
加油。
加油啊！
汗水划过路易十的耳朵。
……确实这才刚起步呢，囚徒健身分为六艺十式，六艺有俯卧撑，深蹲，举腿等。每一艺对应十个难度等级的动作，每一个等级的动作又有三个不同的难度要求。像俯卧撑的第一式是靠墙俯卧撑，就是趴在墙上做俯卧撑，基本不费什么力气，一般是用来做康复训练时用的。但最终式就很难了，是单手俯卧撑。而最终式的完美要求是按照囚徒的标准，单手俯卧撑连续一百次，这对于单手俯卧撑只能勉强做一两个的路易十来说，简直是神的境界。
而当锻炼者的六艺全部能够完成最终式时，据说就能获得超人一般的力量，警察的手铐将变得纸糊的一样，而囚房的钢筋就好比巧克力棒。
虽然路易十对此将信将疑。
不过，路易十现在能明显地感觉到自己的肌肉在发胀发热，说明这种方法应该是很有效的。
洛克的笔记里记录了不少要点。比如要优先去做深蹲和俯卧撑，因为这能刺激体内的激素分泌，更快地增长肌肉；还有不要盲目追求数量，更应该追求动作的质量，一旦动作变形，就要马上停止；不要两天连续锻炼一个部位，必须要让肌肉休息，它才会重新生长等等。这些都是很重要的经验。
当路易十的手臂已经无法抑制地在拼命发抖，小腹也疼得感觉快要抽筋时，他停了下来。一开始太勉强的话，就算热身了也是容易过度劳损的。
路易十站了起来，甩动甩动双手，放松放松。就在这时，他又看到了那个流浪老人。
“咦，他怎么也跑到这里来了。”
此时那个老人在公园口，举起他覆盖着深蓝色唐装衣袖的手，两指成剑指，一边比划，一边在向几个路过公园的孩子高谈阔论，配上他那一束白胡，和花白的头发，颇有一副江湖神棍的派头。那几个孩子像是刚从超市买完东西回来，手上拿着几个装满零食的塑料袋，此时正一愣一愣地听着。
忽然那个流浪老人指了指塑料袋。路易十顿时了然。
“又在忽悠吃的了啊……还是跟小孩子，唉，不知道为什么看着都感觉好丢脸……”
连小孩子的零食都骗，这真是令人发指的犯罪啊。
可是那几个孩子明显不是省油的灯，知道老人的真实用意后，忽然一拥而上，群起而攻，有的踢腿，有的扯胡子，还有的跳到他背上扯头发，因为老人的身材比较矮小。
流浪老人立刻叫苦连连，但是只是不断后退，毫无还手之力。
路易十看到这一幕，想了想，还是跑了过去。“喂！你们这群小鬼！不知道要尊敬老人吗？”路易十摆出凶神恶煞的样子。
那些孩子们看到路易十像是恶棍一样跑过来，赶紧拿着塑料袋，起着哄散了。小孩子一般最怕这种了。
“唉……”路易十看着跑掉的小鬼们，又看了看胡子和头发都变成一团乱麻的流浪老人，他正疼得连连吸气。
路易十不禁叹了口气。
真是一群活宝。
“唉，你要实在饿了就吃我的吧。”路易十把他买来准备锻炼后吃的巧克力棒和面包递到了流浪老人面前。毕竟一把年纪了，看着怪可怜的。
老人看到食物，立刻双目放光，伸出手就想拿走，不过手伸到一半忽然又停住了，他咳嗽了一下，假装矜持。“唔……”他整理了一下胡子，然后才接过。
当他拆开面包的包装袋，闻到面包的香味时，脸上浮现出了一种幸福的神色，然后又原形毕露了，很没吃相地大口吃起来。
“吧唧吧唧……唔，年纪轻轻，吧唧吧唧……却有侠义之心，孺子可教，孺子可教……”
“是吗……就算这么说也没有更多的东西给你吃了。”路易十讪讪地笑了笑，面对这样的老人，就算被夸奖也完全高兴不起来啊。
“老夫在此地良久，吧唧吧唧……可两度响应我募化的人却屈指可数……”
募化……原来乞讨还有这种说法啊。路易十嘴角抽了抽。
“你还记得啊，记忆力不错啊。”
“然而……吧唧吧唧……老夫平日见你常被狂涓嚣魅之徒欺辱……”
路易十现在觉得他的记忆力有点好得过分了。
老人三两下就把路易十的食物吃完了，他拍了拍手，把双手负在身后，正色道：“看来你我有缘，虽然你是异族之人，老夫不能收你为徒，但是教你一些自保的功夫却还是可以的。”
“年轻人，你想不想学来去自如，神行千里的功夫？”老人半眯着眼睛，仰着头说道。
“……若是学成，纵然墙外行尸遍地，妖魔窜窜，亦不能挡！”老人说出“亦不能挡”时，眼中射出一道凌厉的精芒。
路易十被这道精芒直视，忽然觉得世间万物都烟消云散了，全天下只剩下老人这道骇人的目光。路易十吓得一个机灵，浑身发凉……好像忤逆了这道目光的意思，就会被顷刻间杀死一般。
路易十惊讶地发现自己居然被这个老人的气势震慑而动惮不得。
“是真的……”路易十瑟瑟地张开口。
然而这时，一个鸡蛋横空飞来，正中老人头顶上。
鸡蛋破裂，蛋黄蛋清流了老人一脸。
流浪老人顿时破功了。
路易十忽然觉得松了一口气。他一看鸡蛋飞来的方向，果然那几个小鬼又跑回来了，正往这边做鬼脸，那群小鬼示威完后又一溜烟地跑走了。
“真是一群熊孩子啊……”路易十想道。
不过自己更熊啊……路易十看着手忙脚乱清理着脸上蛋黄蛋清的矮小老人。
刚刚居然差点就信了。连小孩子都对付不了，怎么可能真地有本事。
“啊哈……那啥，谢谢你的好意了，不过还是算了吧……”路易十说完掏出手机，看了看时间，感觉差不多要回学校上下一节课了，下午再过来锻炼其他部位吧。
“我先走了啦，下次不要找小孩要吃的了，太难看了。”路易十说完就走了。
路易十走远了后，感觉就这样丢下那个老人不太放心，回头看了一眼，然而那个老人已经不在那里了。
小惠在民众医院找到了一份兼职。
虽然研的医疗费军队会出，但是她自己也需要钱来交学费，另外因为难民公寓的设施太简陋了，晚上十点又统一熄灯，很不方便，所以小惠想找间小公寓房租着住。虽然住学校宿舍比较便宜和方便，可是研出院后可没有特别的地方安置，小惠不愿意自己行动不便的哥哥住在难民公寓里，决定还是去租公寓房好。
以前小惠在假期时参加过护理培训班，也在老人护理院打过工。现在强泽忽然来了一大批难民伤员，各个医院都忙疯了，正是急缺护理人员的时候。于是小惠很快就被作为临时护理工被民众医院聘用了，而且让小惠当天，也就是开学前一天晚上就去上班。以后每三天就要去一天，都是夜班，从晚上六点到十一点。
这样打工的钱加上研的军队补贴，勉强足够兄妹两人生活了。
“爸妈，小弟。我现在有了兼职，也有去上课，哥哥也没事了。我不知道现在生活有没有意义，但是我想，如果我好好努力的话，或许有一天，就能原谅自己了吧……”
“我出发了。”小惠对着相片里的家人说道。
那是研钱包里的，最后的全家福，现在被裱在相框里。
小惠第一晚来到民众医院时，因为没在这么大的医院上过班，感觉非常紧张。不过好在护士长也没立刻让她去照顾需要大量护理的重症病人，只让她帮忙做些杂物，和安排了三个需要简单护理的病人。
“这床，这床，都是你看。”护士长带着一票临时护理工，马不停蹄地在走廊上交代着，对病床也只指一秒，但是就算只是一秒，护士长也用了垫记事本的垫板挡住手指，非常重视细节。
“这一床……那个，你，对，就是你，现在去帮她擦身。”护士长指着小惠说道，说完护士长就带着其他临时护理工，风驰电掣地向后面的病房赶去了。
护士长大人真是雷厉风行啊……小惠有点错楞地看着那一群人的背影。
不过擦身并不难，赶紧开始做吧。
小惠顺着护士长之前指去的方向看过去，那一床的病人已经把挡帘拉上了，看不到里面。
小惠走进病房，查看了一下贴在门上的病人基本信息表，上面有姓名年龄和性别。小惠用手指点着找，对应这个床号的是……
性别女，十八岁，诗安·墨菲。
跟自己同龄呀……运气太好了。
不对，应该是护士长故意让我来照顾同龄人吧。
小惠打好热水，准备好毛巾，推着病房里的小推车来到挡帘外。她在拉开挡帘前，先打了声招呼，小声地说道：“诗安小姐，我是你的看护护理，现在要帮你擦身了，可以进去吗？”
几根纤细的手指在挡帘边上露了出来，里面的人主动拉开了挡帘，然后小惠看到了一个可爱得让自己想要摸摸她头的女孩。而且除了可爱，这个女孩还有一种知性纯洁的百合花气质。
“啊，太好了，跟我差不多年龄的护士耶……”诗安看到小惠，欢喜地合起了手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