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被称为天才的怪物
刚刚来到内院时，比起直接去宿舍，还有其他的事情等着李晓狼去做。
他要去做全面检测。李晓狼答应了伊芙琳的条件里有这一条——要配合一些基本研究。
而里森也在场，他要确认一些事情。虽然李晓狼和当年的风魔兽一模一样，但是那么多年过去了容貌不变这点确实可疑，不能保证就是本尊。即便病毒携带者可能有各种各样的后遗症，不会变老也不是不可能，但是李晓狼是通过了病毒检测的，说明并无携带病毒，因此无法用这个理由解释。
为了搞清楚这个疑问，里森带李晓狼到了设置在内院里的中央病毒研究所，进行了全面的身体检查。
而检测报告出来时，检测人员震惊了，里森也震惊了。
“病毒融合度：0.01%。”
这是个不可思议的数字。
一般的病毒检测器无法检测到0.05%以下的感染度。通常病毒携带者从感染上病毒的那一瞬间起就会超过1%的融合度，然后持续升高到一个稳定值。
平常状态下的融合度越低，那么激发病毒的力量时，可以上升的空间就越大。
军队通过病毒感染幸存者的配合，研发了一种军用改良病毒，可以帮助战士们提升战斗力。而植入了军用改良病毒的军人平常状态下融合度一般是8%以上，而里森是2%，伊芙琳是6%。
所以，平常状态下是0.01%，就意味着……
“这是……无限潜力……”里森喃喃地说道，他碎雪般眉毛下的眼睛一直盯着报告，仿佛要把这张纸看穿。
一个月后。
“院长先生，我希望您能将李晓狼这个学生调出内院。因为我们无法教导他。”
里森的院长室内，此时有两位李晓狼的任课老师在。一位带着厚眼镜，衣着朴素，头有点秃，是一副学究模样的中年人，而另一位肌肉壮实，眼神富有魄力，像是教官。这两人是内院一年级的教师，分别是内院学院派和实战派里的中坚骨干。里森认为李晓狼没有基础，所以先安排他从头学起，可是没想到这才一个月，教师就登门告状了。
“理由。”里森坐在沙发上，打量着两位教师。
“嗯……这是因为，那个……”内院的教师大多心高气傲，说话不会顾虑太多。可是这两位教师神色几经变化，看上去要说的东西十分难以启齿。
中年学究想好了，叹了口气说道：“院长先生，您知道吗，您带来的这个学生，是个不折不扣的天才。”
“唔，继续说。”里森不置可否，但心中起了疑惑，既然是天才，为什么不愿教导他呢。
“院长先生，难以置信地，他仅仅用了一个星期，就熟练掌握了银龙推进装置的使用。只要是博拉展示过一次的动作，他就能还原出来……”学究指了指旁边的壮汉，那个壮汉点了点头。“……只要是我说过的知识，他都能够牢牢记住。在课堂上提出的问题，他至少能用三种以上的方式或角度来解答，这太恐怖了……”中年学究说的时候，脸上都流露出担惊受怕的神色。
“所以，为什么你们不愿意教导他，能够教导资质出众的学生不是一件很愉快的事吗？”里森直接问了出口。
“不不，院长，这种情况只是在一定程度下的……我们确实乐意教导比较聪明的学生。但是这种……”中年学究的面色忽然变得难堪。“我们感觉自己只是在拖他后腿。”
里森挑了挑眉头。
学究紧接着说道：“而且，我们无法平衡教学。除了李晓狼，其他的学生呢？他们确实是优秀的人才，但是根本无法和李晓狼相提并论。我无法在这种情况下兼顾两边，我相信其他教师也是一样的。教导一个吸纳知识速度如此疯狂的人，是要不断加速教学进度的。不，其实……我怀疑他已经完全掌握了这个学期的内容，因为现在他上课时眼睛经常是空洞无神的，他根本没有在听！他只是在作作样子！这对教师来说会有何等的挫败感，您能了解这种感觉吗？我们根本没有存在的意义。只要看到他的那双眼睛，我甚至无法专心上课！”
“那你的意思是让他直接升上二年级？”
“不……我们是想让他离开内院。”
里森从不解变成了不快，用手指敲了敲办公桌。“你把话说清楚。”
“其实……李晓狼还有其他问题，我相信其他老师也是跟我一样的感觉。”
“是的。”博拉说道。
“什么问题？”
“他对于人际关系的理解，处于一种非常幼稚而模糊的境地，他能明白一些为人的基本礼仪，但是却不是真心地去做。”壮汉博拉说道。
“你们在说什么？”
“我和博拉的意思是说，我们无法从他身上感受到任何感情。虽然他也会去帮助别人，也会对老师毕恭毕敬，但是所有的这一切，都是建立在他认为的“事物要合理”上，他并不是由衷地去做的！”学究的脸上出现恶寒，仿佛只是谈论李晓狼的这点特质都让他不舒服。“他会去帮人，并不是出于善意，只是认为这样才合理。”
里森深吸了一口气，想要说什么，但还是忍了下来。
学究接着说：“人们总是能够察觉出身边人做事的动机和本意。他的同学和他相处不久后都能察觉出他言行的空洞和善意的虚伪，这让学生们无比讨厌他，甚至只是与他在一个教室里待着，学生们就好像面对一滩让人恶心的秽物一样毫不掩饰地表现出厌恶……而面对这样的鄙视和排斥，李晓狼却毫无反应，依然安然地照常上课。院长先生，我怀疑这个孩子没有灵魂……”里森明白厌恶李晓狼的人可不只学生，恐怕也包括他的所有任课老师。
于是里森更加不快，呵斥道：“别胡说八道！你是说你们作为整个南部最顶尖学院的老师，无法教导一个学生的理由是因为他资质太好而为人不够圆滑？因材施教，调解学生关系，这难道不是你们老师的工作吗？”
“这……”中年教师的也感觉到了耻辱，凄凉地说：“对……这确实有辱师道，让人羞愧。但是我确实没有任何办法了，这情况已经恶化得无法逆转了，学生们仅仅是与他待在一间教室，就无法专心上课，他们在不停暗示要李晓狼滚蛋，频繁地发出冷笑和讽刺……总之求您了，院长，饶了我吧，别再让那孩子在我的班里上课了，我无法忍受那样的上课氛围。”
“院长，我坦白说一句。”博拉走上前说道。“这孩子最好的学习场所，不在这里，内院只会拖他后腿。而如果您执意让他留下，那我就退出内院。”说完博拉就走了。
里森面前只剩下怔怔的学究。
“他就那么特殊吗？”一会儿后，里森问道。
“是的……”
里森说让我想想，然后就让中年教师回去了。
里森在桌上敲着手指。
里森也明白，李晓狼是一个很容易让人起敌意的人，就算毫无意识，他也会表露出他的优越，让他人自惭形愧。但他绝不是没有心的人，里森深信着。他在当时无所求地救了自己，就是最好的证明。
他是独一无二的天才，只是难以融入人群里，就像那个人，艾伦·伊曼一样，被中央研究所排斥出去的天才。
对，或许只有同类型的人可以教导他了。
里森对安排李晓狼的归宿已经有了主意。他打了一通电话给伊芙琳。
“你自己决定。”伊芙琳只是这么说道。
然后里森打了个电话给龙艺外院综合研究所。
“从今天开始，你在这里研究和学习。”里森对李晓狼说道。“但是你必须在内院过夜，而且你的活动范围只限于龙艺内外院，还有你要随身携带这双红手套。”红手套里面有跟踪器。
“好。”李晓狼说道。
此时两人在位于外院里的综合研究所内，里森把李晓狼带到了安排给他的房间里。
这个房间比之前的难民公寓好太多了，宽敞了许多，家具齐全，有床有桌椅，还有能接待客人用的沙发和茶几，侧间也有独立卫生间。不过李晓狼最看重的，还是书桌上的那台连接上了图书馆资料库的电脑。
“跟我过来，带你去认识一下研究所里的主要成员。”里森说道。
这个综合研究所集合了内院各个研究所的分部，除了有病毒研究所分部外，还有武器研发分部等等。
“这位是艾伦所长，也是病毒研究分部部长，以后也将是你的导师。”李晓狼看到一个眼神阴郁的中年人。他穿着白大褂，手上戴着白色手套，脸上戴着白色口罩，在盯着自己。
“琼恩，你知道我的规则。”艾伦·伊曼阴沉地说道，他没有用敬语。
“是。”里森说道。
艾伦·伊曼不教蠢人。不过他对蠢人的定义就是除了天才以外的所有人。艾伦·伊曼也无法忍受跟蠢人呆在一起。因此能待在他身边共事的要么能无底线忍受他恶劣脾气，要么得到了他的认可。有意思的是，拨给这个综合研究所的经费比内院的各个研究所本部还高，曾经有内院的研究人员跑到伊芙琳那抗议，要求把综合研究所的经费平衡一部分过来，结果艾伦·伊曼作为所长，直接冲进办公室，把一沓论文丢在那个研究人员脸上，说：“你们这群蠢猪要那么多经费根本就是在浪费资源！还要脸吗？”而那个研究人员看了艾伦的论文后也说不出话来。
而要得到他的认可，就要跟他玩一项棋类游戏，围棋、国际象棋、五子棋等任意一种棋类游戏。
然后伊曼所长就带着李晓狼进了一个小单间。
半个小时后，两人出来了。
“怎么样？”里森问伊曼所长。
“嗯，合格了。”他的眼神依然阴郁。“你再带他四处走走，我还有研究。”说完就准备离开。
“对了，去看看爱丽丝。”他忽然想起什么似的停下来说道。“她最近在闹脾气，很烦人。”然后真地走了。
“爱丽丝么……”里森说道。爱丽丝是里森当年救下的那个小女孩，现在已经长大了。爱丽丝的天分极为惊人，也是当年艾伦·伊曼还在内院教书时第一个能听懂他在说什么的学生。之后爱丽丝没有读完内院就来研究所工作了，不过和李晓狼不一样，内院的老师大多很喜欢爱丽丝。
此时爱丽丝在武器研究分部做事。
等伊曼走后，里森问李晓狼说：“你选的哪一种，赢了吗？”
李晓狼面无表情地耸耸肩，说道：“围棋，输了。第二十二分钟时就已经输了，之后都在闲聊。他太厉害了，至少能预读十五手以后的棋，他有输过给人吗？”李晓狼问道。
“输过，他经常输给爱丽丝。”里森笑了笑，不过却没什么实感，这种天才间的切磋他只是觉得很厉害，但是并不能明白有多厉害。“所以你不要以为自己很聪明。”
李晓狼深以为然地点点头，“这里都是这样一群怪物吗？”
“或许吧。所以你找到家了。”
龙艺外院综合研究所，这里是一群披着天才外衣的怪物聚居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