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性格限定
“人格分裂？”医生咧嘴笑了笑，露出他白得发亮的牙齿。“你确定吗？”
“猜测。”李晓狼的脸又变回了石雕，面无表情。
和之前一样，症状发作得快，去得也快，现在他已经没什么不舒服的地方了。“医生怎么称呼？”
“叫我麦加就行。”医生像老人一样笑着说道，好像已经进入了他熟悉的节奏，对诊断十拿九稳。
“我先问你几个问题，同学，你是怎么察觉到你有解离症状……噢，就是你是怎么发现你有第二人格的？”麦加问道。
李晓狼说：“就是忽然感觉自己变了个人一般，思维模式还有行为模式都不同了。比如平时我不喜欢说话，但在那些时候我会变得健谈起来。”
“你能知道那时你的不同，是因为当你‘第二人格’出现时你是有记忆的？”
“嗯，是的。”李晓狼点点头。
“那么这就不是人格分裂了哦，同学。”麦加一副早就知道的样子。“解离症患者不会有另一个人格行动时的记忆。人格与人格之间的记忆是不共通的。”他祥和地微笑，转动着笔。“许多人都曾怀疑他们有多重人格，不过目前我见过那么多自称人格分裂的人中，没有一个是真的有多重人格，都是他们想多了。”
麦加把这种病症的特点娓娓道来：“多重人格是解离症的一种，正式名是分离性身份识别障碍，目前全球记载在案的患者仅有几千个，是一种患病率只有几十万分之一的罕有疾病。通常人格分裂的成因都是在童年时遭受到了极端虐待，尤其是惨无人道的**待。儿童处在那种你我无法想象的压力下时，为了让精神不至于崩溃发疯而创造出了另一个人格，替他们分担。基本只有在这样的极端情况下，人才会患上人格分裂症的。”
“你小时候屁股没有开花吧。”麦加笑哈哈地说。
“这我不能确定，因为我没有小时候的记忆。”
麦加没想到他回答得这么严肃，有点尴尬。“呃，放心吧，总之你能有记忆就不会是人格分裂，这点我很确定。”
“那我这是怎么回事呢？”李晓狼问道。
“这只是一种应激性的思维模式切换而已。你可以理解为你有多重‘性格’。”麦加说道。“这是个不准确的说法，但形象。不少人都有的，比如有的歌手或者舞者，平时呆头呆脑的，但是一站上舞台，他们就变得容光焕发，表演得龙飞凤舞。或者有些辩论家平时言语木讷，但是一开始辩论起来，他们就变得雄辩滔滔，妙语连珠，让人觉得换了个人一般。这些都是在特定情境下可能发生的。”
麦加接着问道：“你每次感觉自己性情大变时有发生什么事吗？或者你在什么特别情境下？”
李晓狼回忆了一下上午的事情。
那时伊曼所长在忙，没时间教导自己，于是说让自己先参观一下研究所。而自己刚来那天就已经参观完了，没什么好参观的了，想着就去外院参观好了。在一栋教学楼的大门口，有不少人围在那里，李晓狼也不免好奇他们在干什么，于是走过去看了看。走近后，发现人们都是一副嘲笑的嘴脸，然后李晓狼看到了路易十，正在人群的中间，他的表情充满了愤怒和屈辱，让李晓狼一下明白现在正在上演怎样的戏码。
在那一个瞬间，路易十的身影和自己记忆中某个可怜的身影重合了。随后，自己心中出现了前所未有的可怕怒气。
“像是面临生命危险和暴怒时。”李晓狼说道。
“嗯……都是极端情绪下。”麦加挠了挠头，“也算是正常的，人在极端情绪下变得不一样的很多。”
李晓狼说道：“有没有什么办法治疗？”
医生感到有点诧异，“这不需要治疗啊。”
“可是我每次性格转换后，都会出现强烈不适，就像现在这样。而且对于那个难以控制的性格，我也觉得很困扰。”
医生沉思道：“原来如此……确实不知道为什么你会这样，因为仪器检测的数据都是正常的。我想想，或者我可以通过催眠，对你施加暗示来压制你的那重性格，你要试一下吗？”
“您还会催眠？”虽然一个在校医生什么都要会，但是麦加好像懂得实在太多了点。
“不瞒你说，我懂得确实不少，我以前面对的病人花样更多。”麦加又露出他洁白的牙齿，“我也是刚来龙艺学院的，原来这里的医生调上内院了，而我是莫里斯来的难民，莫里斯的医生少，什么都要懂。来这里后因为技能比较多，很快被招聘了。”
“原来是这样。那麻烦您了，我想要治好它，请帮我催眠。”李晓狼恳请道。
“对了，我其实处于失忆状态……也希望您能帮我找回记忆。”
“你麻烦不少啊。好吧，我试试，你躺下来。”麦加温和地笑着说道。
“闭上眼睛，放松……”
李晓狼重新躺下，闭上了眼睛，慢慢地舒了一口气。
麦加语气变得柔和起来，就像哄孩子睡觉的父亲。
“放松，你现在很安全……很安全……想象你正身处在一个旋转向下的回廊里……”
李晓狼面上的肌肉也渐渐松软了下来。
“对，慢慢地，你沿着旋转楼梯慢慢地向着下面走去，仔细听的话，你会听到一些安全而熟悉的声音……”
李晓狼的肩膀也慢慢垮下来。
“接着我倒数三声，你就会打开那扇门，看到你的另一个性格……”
“3。”
……
“2。”
……
“1。”
……
迷糊中有人打了一个响指。
“还没开始吗？”李晓狼睁开了眼睛。
“已经结束了。”麦加此时背对着李晓狼，在旁边的桌子上写着什么。
麦加转过身来，手上拿着一张对折了几次的纸条，他的脸上看上去跟之前没什么不同。“压抑你的第二重性格成功了。”麦加笑笑说。“不过唤起回忆这点却做不到，不管我怎么给你指示，你都没有回应，这很奇怪，可能你的大脑非常抗拒回忆起来，也有可能你以前被施加了反催眠暗示，不然不至于毫无反应的。”
“反催眠暗示？”李晓狼疑惑地看着麦加。
“嗯，有的催眠大师可以下达这样指令。不过只是可能，如果是真的，那个人的催眠技巧就比我强太多了。”麦加继续说道：“如果是前者，那么你的过去可能有一些很不好的记忆，我觉得你不回忆起来也没什么，或许还比较好。”
“活在当下，年轻人。”麦加拍拍李晓狼的肩膀。
李晓狼微微点头，似乎在思考什么。
“来，这个给你。”麦加递过那张被对折了几次的纸条。“这是解除压抑你第二性格的口令。当你看到这个口令时，暗示就会解除。”
“毕竟长远来看，压抑性格不是好事，被压抑的情绪总要有地方发泄，搞不好这会带给你其他心理疾病，这我不能确定。也或许有一天你会需要你的第二性格，是否解除催眠，由你自己决定。”麦加说道。
“如果你有其他问题出现，也赶快来找我。”
李晓狼点点头，接过纸条，正反两面都看了看。这纸条叠得比较厚，不打开来看的话完全看不到里面写了什么。“好的，非常谢谢您。”
李晓狼把衣服换了回来。
“这是什么？”李晓狼指了指手上戴着的塑胶质手环。
“噢，这是用来的登记病人信息的手环。其实在学校里不需要这么做，但是这是我的习惯。”李晓狼仔细查看了一下，果然上面有写了一些信息。
“你可以拿回去做纪念，直接丢掉它也可以。”麦加笑了笑说道。
“好。”李晓狼把它摘下来，放进了口袋里。
之后李晓狼走出了医务室，然后用手机给小惠打了个电话。
在离开难民公寓后的第三天，李晓狼总算想起来给小惠留个信息比较好，于是跟里森要了个两个手机，一个自己用，一个让人带给了小惠。
之前说好今天放学后要带小惠参观一下内院的，不过现在李晓狼因为担心身体再出状况，想先回去休息了。
李晓狼没有注意现在还是上课时间，不过电话还是通了。
“喂……”电话里响起起小惠哭丧的声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