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三章 各怀鬼胎求生游戏
李晓狼眉心微锁，盯着不请自来的男人。
“什么意思？”李晓狼问道。
那个男人没有拿吃的东西。他挂着的微笑让自己觉得不舒服。
中年男人坐在李晓狼对面，月光将他的头发染得有点霜白。
他从公文包中拿出信纸和笔，在纸上写下：“你好，你可以叫我D先生。”然后展示给李晓狼看。
“你不能说话？”李晓狼注意到那个男人还戴着白色手套。
“不是，待会你就知道为什么了。”他又写道。
露脸却不愿意露声么？
“你是恐怖分子还是绑架犯，或者是什么电视台的恶作剧？”李晓狼说道。“这三个我都不喜欢，尤其是最后一个。”
D先生快速写下文字，然后递到李晓狼眼前。
李晓狼看了一眼，这一眼让他瞳孔收缩。
上面写道：“你真幽默。抱歉，我也赶时间，再有小动作我就把他们杀了。”
李晓狼把桌子下的手机拿上了桌面。
“你究竟想做什么？”李晓狼问道。
D先生写道：“只是想跟你玩个游戏。”
“玩游戏需要人命?”
“我只是想让你‘认真’玩。”D先生写道。
李晓狼沉默了。
“我会认真和你玩，有事你冲着我来，把他们放了。”
“那可不行，在你心目中，自己的重要性远不如菲拉、伊瑟拉和莱斯利三人。”D先生笑了笑。“不是吗？”
“你……查了我多少东西？”李晓狼恼了。
D先生不动笔。
过了好一会后，李晓狼再开口：“证明一下你说的莱斯利在你手上。让我看看莱斯利安不安全。”李晓狼写下。不可能别人说什么他就信什么。
D先生笑了笑，从公文包里拿出一部老款的Ipad，手指在上面轻点几下，然后将面板转向李晓狼。
红外线摄像的画面。电影院里，莱斯利和伊瑟拉正在位子上吃着爆米花，两人看着深夜档电影，完全不知道自己被偷拍了。
“不是电视台的恶作剧，对吧？”
D先生收起了Ipad。
“……”李晓狼的拳头握了起来。他看向D先生，那人还是在讨厌地微笑。“这也不是恶作剧。”D先生指了指李晓狼身后。
李晓狼向后看，点餐台的服务员不知什么时候不见了，再看看周围，客人也不见了。
这是有预谋的，但是李晓狼想不通，自己的出行完全是个偶然啊，来到这间店也是偶然。
D先生似乎能看透他想的东西一般，写道：“对我来说，命运没有那么多不确定。”
“……故弄玄虚。”
“别浪费时间了，让我们开始吧。”D先生从公文包里拿出一盒棋，那种棋李小狼从来没见过。棋盘是六边形的，里面有大概一百个格子，有三枚白色的棋子，一枚灰色的棋子，和一枚黑色的棋子。
“……赢了的话，我就放他们走。”D先生写道。
“我从来没见过这种棋，这不公平。”
“你没有选择的余地。”D先生提前写好了这句话。
李晓狼张了张口，但没法反驳。
“我输了的话，会怎样？”李晓狼问道。
“你看呢？”D先生微笑着看他。
D先生开始摆棋子。
“那你至少要告诉我规则吧？”李晓狼说道。
“当然，别担心。”D先生这么写道后，从公文包里翻出一张打印好的纸，递给了李小狼。
李晓狼接过，“各怀鬼胎求生游戏？”李晓狼看着标题的大字，皱了皱眉头。
上面居然还写了背景故事：
“游戏背景:人类王国的一座城市被魔兽攻破了，盖茨比里王国的公主和同伴们因此踏上了前往首都的逃生之路，面对她们的，将是可怕的陷阱，和恐怖的魔兽……
游戏规则：该游戏为两人游戏，一玩家使用魔兽方，一玩家使用王国方。”
李晓狼读到这，扫了一眼黑色的那枚棋子，那些代表魔兽。
“王国方控制骑士、公主、管家、小王子四枚棋子。骑士、公主、仆人为白色棋子，管家为灰色棋子。骑士忠诚于公主，只保护公主；公主爱护弟弟，只保护小王子；管家外表温厚老实，实际却贪生怕死，不保护任何人；小王子心地善良，保护所有人。
所有角色遇到魔兽时，都会受伤，无法移动。需要别人的保护，‘保护’一个回合后，受伤棋子重新恢复行动能力。受伤棋子再次被魔兽攻击时死亡。”
“保护机制么，看来是游戏关键。”李晓狼想。
“游戏基本规则：王国方棋子全部到达终点算赢，任何一个人类被杀死就被判负。人类无法杀死魔兽，只能躲避。每回合人类方有四点行动点数，魔兽方有五点。在面对魔兽时，王国方每个人都各有目的，玩家必须要考虑到每个人的动机来做出行动，才能让他们一起活下去。棋盘上还设设置了事件点，具体事件请看下面……”
李晓狼仔细阅读完说明书后，大概理解了游戏规则了。“所以我是控制王国方？”李晓狼问道。
“由你选择，每玩完一场，立场对换重新开始。比三场，你只要赢我一场就算你赢。”D先生说道。
“没有别的优待吗？”李晓狼说道。
D先生只是微笑。
李晓狼看着他。三次机会，加上轻敌，应该能赢。“我选王国方。”
不，是一定要赢。
李晓狼再读了一次说明书后，两人开始了游戏。
很快，第一个事件点由李晓狼占下了——事件：援军，接下来三回合内王国方额外获得两点行动点。李晓狼场面占优。
D先生递过来一张纸：“不错。实验进展得怎么样了？”
果然还有别的目的……李晓狼犹豫了一下，然后说出了实情。“已经进入到动物实验的收尾阶段。”反正之后也会在报纸上公开，提早说应该也没问题。
李晓狼避开了魔兽的围堵，开始侵入中心区域。
“你知道你们现在做的事情，已经涉及到了神的领域了吗？”D先生走出了下一步。
基因领域，确实在某些人眼里是这样。
难道他是狂热宗教者？
“如果你要聊这些，为什么不找莱斯利呢？”李晓狼说道。“莱斯利可是一个虔诚的基督徒。”
D先生笑了笑。“我只想知道你怎么看。”
“我们做这个，自然在自身立场上是认为没问题的。而且，人的道德观是会改变的，”李晓狼说道，“古时候的人会把街上现在称为性感的女人叫作不守妇道，同性恋犹如过街老鼠，在一些国家被发现还会被处以极刑。想想看，对比现在？”
“嗯，可你怎么就认为，你们做的事情会在道德上以后被承认？”
“因为我们在做的事情，对人类有益。’”李晓狼说道。“道德是一套规范，为更好的社会服务。”
他接着说道：“我们能让社会更好，所以道德迟早也会为我们服务。”
“嗯，在你们的认知中确实如此……”D先生说道。又走下一步。
李晓狼看着棋局，思考的时间比之前久了。
“如果你的认知出错了呢？你所作所为是错的呢？或者所有人都错了。”
“当然‘我错了，并且所有人都错了’这种可能是存在的。但是思考这种问题没有意义。换句话说，这是一种风险，但是做任何事情都有风险，毕竟吃饭都能噎死对吧？如果老是想着这种问题，就什么事情都没法做了。”
“不，我的意思是，确实是你们错了的话，如果这件事确实发生了的话。”
李晓狼想了想，觉得这话里有话，但又说不上来是什么。“如果真是错了，那就去纠正错误就好。”
“是么……”
“我们在这个领域已经是最前沿了，不会有人替我们擦屁股的，不修正怎么踏出下一步。”李晓狼说道。
可是，回到棋局，面对这个男人的落子，李晓狼越来越感到压力了。“他善用了‘管家’这个拖油瓶……”
虽然只是自己第一次玩，但跟他下棋有一种被他看穿的感觉，让人很不好受。
“你表情没那么从容了呢。”D先生写道。
“我一定会赢的。”李晓狼立刻说道。
一定会赢的，大哥和姊姊，好不容易才刚刚要开始幸福……
菲拉，李晓狼，莱斯利和伊瑟拉四人都是从同一个孤儿院长大，他们先后在极度缺乏资源的情况下考上了大学。不过读大学需要大量的金钱，孤儿院负担不起，于是向银行借了很多钱，几个人毕业后一直拼命工作，好不容易才把欠款还得差不多了。
“你能想象在一本工具书都没有的情况下每一门拿A吗？”李晓狼说道。
D先生看着他，笑了笑。“什么？”
“那意味着，困境是我们的卧房，疲惫是我们的空气，挫败是我们的食物。我就是从这样的环境里成长的。别太小看我……”
李晓狼执棋。“事件，时空门。传送一位友军到身边。”
李晓狼在终点前有一枚白棋，现在又传送了一枚出来到旁边。事件不消耗行动点，李晓狼将两枚棋子都跨过了终点。这样李晓狼就有两枚棋子抵达了终点，还有两个，也已经在门口附近了，并且他们是小王子和公主，能够互相保护。
胜券在握了。
“嗯，真不错。那真希望你一直这样相信……”他写道。他手放到棋子上，但又停了下来。似乎在犹豫什么。
最终D先生还是落子了。
“事件，决裂。当有白色棋子走到终点时，人类方保护无效，受到攻击直接死亡。”
魔兽直接斩杀了小王子。
李晓狼愣住了。“这个事件……太强了……”他不甘心地说。李晓狼并不熟悉所有事件点，没有料到这手。
“说明书你看过了，没什么不公平的，而且下一把你用魔兽方。来吧，开始下一把。”D先生写道。
之后的一把，李晓狼连让人类受伤都没打出过几次，就输掉了比赛。
怎么回事……李晓狼背后的衣服湿透了。
这已经不是熟悉不熟悉游戏的问题了，他……将我的想法都看穿了，是怎么做到的？观察我的表情吗？
李晓狼看着这个男人，却什么也看不到。
可恶……
“来吧，最后一把。”
李晓狼深深吸了一口气。
我能赢，我在人类方时就差一点就赢了。不要被吓倒了。
必须要赢，要赢！
可是……时间一点点过去后，李晓狼又被逼到了绝处。
他试图力挽狂澜，死死盯着棋盘，寻找可能存在的希望。
“成功和信念有时没有关系不是么？就到这里吧。”D先生写道，站了起来。
“等等！我还没……”
“放心吧，他们不会有事的。”他又拿出平板电脑让李晓狼看，画面上显示电影已经散场了，莱斯利和伊瑟拉正在往外走，而偷拍者并没有跟上去。
“但你……”李晓狼有点不懂了。
“我不是说了只是想让你‘认真’？这就够了吧。”D先生写道，然后站了起来。
D先生又写下：“你也算是合格了吧，虽然很勉强。”
“什么合格，你的目的是什么？”李晓狼感觉自己头脑发昏。
在出餐厅前，D先生最后递给李晓狼这纸条：“你很快要面对一场真正的危机了。不管你愿不愿意，你都会置身其中。记住了，灰色棋子的意义，就算它只是拖油瓶，但是不让他也活下来，也是输。”声音悠远绵长。
“说清楚。”
奇怪，忽然，头好晕……
李晓狼看了一眼自己的食物。被下了什么东西？
他转头看了一眼D先生。他模糊成了一团漩涡。
该死。
两眼闭合，李晓狼失去了意识。
……
醒来后，准确来说是惊醒后，李晓狼快速扫了扫周围。
这是——是在自己的房间里。
他查看了一下全身，没有什么不适的地方。
李晓狼稍微安心了一点。怎么回事，那是梦吗？他看到自己穿的衣服是那天出行的便服，“并不是么。”
李晓狼看了一眼自己房间的挂钟，早上八点。
又拿出手机，看了一眼日期。已经是放假第三天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