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四章 晴天霹雳
“我睡了一整天？”李晓狼感到有点不可思议。但随后腹部传来的疯狂饥渴感向他证实了这点。
奇怪，也没有人来守候自己。李晓狼看了一眼冷冰冰的房间。
不管平时怎么互相损，但是只要他们中有个人生了严重点的病，都会有人在旁边守候着。
李晓狼走出房间，走到公共厨房，还是一个人也没碰到。
八点明明是吃早餐的时候……
算了，先吃点东西。
他打开冰箱，拿出冰牛奶，丢进微波炉加热了一下，不这么做直接喝冰冷的话，胃部肯定受不了。然后，李晓狼打开柜子拿出些饼干，只是打开包装，等牛奶热好后，再将饼干沾着牛奶吃。
过了一会儿后，大脑总算清醒点了。
核心研究员的公寓在顶楼，填饱肚子后，李晓狼准备下楼去找找人。
去往楼梯的路上，到处都是黑着灯的。太奇怪了，像他们这种大厦，室内灯一般是二十四小时开着的。
李晓狼有不好的预感。
李晓狼走过一个阴暗的走廊转角时，他看到了靠墙坐在地板上的菲拉。
菲拉捂着额头，阴暗中，看不到她表情，但是肯定是有很不好的事情发生了。
“研究生发生什么了？”李晓狼问道。
“你醒了……”菲拉说道，听声音是哭过了。
她擦了擦脸，说道：“滕海的赞助们忽然撤出了全部资金，研究无限期暂停了。不过那不算什么……昨天，伊瑟拉姊姊出车祸了，现在还在医院抢救。”
“这是……真的吗？”李晓狼问道。他觉得自己的头有点晕。
资金撤回？车祸？
“说清楚，是怎么回事？”
“赞助商那边具体我也不清楚，要问大哥……而伊瑟拉姊姊，是被一个喝醉酒的司机撞了……”
李晓狼看菲拉现在的样子就知道，伊瑟拉姊姊的情况肯定非常糟糕。
“快告诉我是哪家医院，我要过去。”李晓狼说。
“没用的，还在加护病房，抢救期，我之前去了也不让探视。而且有大哥一直在医院守候着。”
“那我们在这里……”
“就在这里呆着吧。”菲拉说道。“大哥的压力已经很大了，别过去添乱了。”
莱斯利的爱情和事业现在都岌岌可危。
“小狼，你去找点自己能做的事情吧，也让我静一静。”菲拉说道。
李晓狼欲言又止，最后还是离开了，重新回到他自己的房间里。
“一定有关联……”李小狼不甘心。事情太过蹊跷，仅仅两三天就发生那么大的变化。“我一定要把背后的人揪出来。”
那个男人……自称D先生的家伙，肯定和他有关。
李晓狼跑到桌子前坐下，拿出信笺和笔，然后按照时间顺序，写下自己记忆中自认为重要的节点，再用大头针一张张钉在桌子上的贴墙上……
……
两天过去了。李晓狼的电脑没有关过，李晓狼本人也没怎么合过眼。
他一直在查找资料和思考，试图找出事情的真相，但是搜寻到的资料非常有限。
赞助商撤资的原因算是搞清楚了。是因为这个项目的特殊性。由于一些民众的恐慌，所谓“触碰神之领域”的话题，重新将基因研究推到风头浪尖，使得一些监管机构的不合理介入，这进一步导致了政府开始商讨要不要出台一些针对基因研究的政策，一旦确认议案，会使得赞助商面临血本无归的境地，因此都先停止了赞助，开始观望。
一直以来的心血就在最后一步，面临胎死腹中的惨况。
而伊瑟拉车祸的事情也上新闻了，就新闻的报道来看。那个该死的肇事者只是普通人。
这两件事情看上去就是意外，但是真的如此吗？
肯定不对。越是看起来正常，李晓狼就越是觉得蹊跷。
“不行，在这里已经没办法发现新的线索了。”李晓狼正准备从房间里走出去调查的时候，自己房间的电话响了。
接听，是菲拉的声音：“小狼，快来，我们在停车场，大哥回来了。”
然后她压低声音说道：“别穿能让人认出是研究所的衣服。”
李晓狼放下电话后，换了一下衣服，然后来到停车场。
停车场里，菲拉，莱斯利都在。莱斯利看起来很憔悴，两眼都稍微凹陷下去了。
他们看着一辆皮卡，后面装着一个黑色的大匣子，比一般的冰箱还要大。这个匣子李晓狼知道，平时是用来装载大型实验活体的维生冷藏装置。
“小狼，快过来帮忙。”菲拉说道。
“这是？”李晓狼走近后问道。
“先搬回去……”莱斯利没有解释。他的黑眼圈深得非常恐怖，应该没怎么睡过。
“别问了，快点吧。”菲拉也说道，她不时向周围看，像是在提防什么。
“好。”
将黑色的大匣子搬回到的研究所后，莱斯利将黑匣子接通了电源，然后又和几台仪器连接在一起。
“里面是什么？”李晓狼再一次问道。
莱斯利看着黑匣子，沉默不语，一会儿后，她说道：“菲拉你来说吧，我要先去休息一会。”
“嗯，快去吧。”菲拉答应了，她面带忧色，看着莱斯利慢慢走向他自己的房间。
莱斯利走后，菲拉直接走到黑匣子旁边，输入密码，然后按下打开的开关。
“扑哧——”黑匣子的外部盖子打开了。
里面是沉睡着的伊瑟拉，她躺在里面，神色安详。伊瑟拉和外部还隔着一层玻璃盖，里面飘着一些白色的气体。她外表上看没有什么外伤，但是面无血色。
“为什么姊姊会……”李晓狼问道。
“伊瑟拉姊姊的脑部严重受创，医院没有办法治疗，所以大哥偷偷把姊姊接出来了……”
“可是就算这样子……”李晓狼说道。“难道……”
“对……”菲拉轻轻点了点头。
将病毒注入伊瑟拉的体内。
“确定吗？还没有人实验过。”
“已经没有选择的余地了，不用的话，最好的情况姊姊也是成为植物人。”
李晓狼想了想，他看着冰柜中的伊瑟拉，没有再多犹豫。“好，那就做吧，我再去验算一次。”
当天晚上，莱斯利打电话通知其他人说假期无限期延长。打完后，莱斯利疲惫的坐在床上，将脸埋入双手中。
要抓紧时间，医院那边肯定会报警，警察很快就会查过来的，不过就靠小狼、菲拉还有自己的话人手不够……
尽管如此，莱斯利还是不敢让人帮忙，这是严重违法的。
怎么办？看一步走一步吧……
莱斯利掏出手机，看着手机屏幕主页上的伊瑟拉相片，陷入迷思，然后昏昏沉沉地睡去了。
等他醒来的时候，看闹钟已经过了三个小时，他对着镜子调整了一下，然后去往实验室。
穿过昏暗的通道，一开门，灯光照进来，莱斯利被面前的一幕惊呆了。
“你们……”
“我们都是看了新闻的，所长。”实验室里有二十多个研究所成员都在场，这是全员的一半。莱斯利一进来，他们就看向他，显然都在等他。
“所长，你们几个偷偷摸摸地想干吗呢？我们也是伙伴不是吗？”之前和李晓狼说话的胖子站出来微笑着说道。“……所长，大家都在这里，没有危机是过不去的。”
“没跟他们说，但是他们都知道接下来要做什么了……”菲拉在一边对莱斯利说道。
“呵呵，这里可没有脑子不好的人。”“一问医院就知道了。”“别想赶我们走啊。”其他人也纷纷说道。
"可是……"莱斯利觉得不应该把他们拉下水。
“大哥，我们需要人手。”李晓狼说道。
成员们都在看着莱斯利。“就等您一句话呢，所长。”
莱斯利看着他们，心中重新恢复了力量，说道：“那就来吧，滕海研究所，项目编号一零六三，开始最后阶段的研究！”
……
当天晚上，所有调试顺利完成。另外研究所成员们用了各种手段弄来很多药物，包括处方药在内，以防万一。
明亮的实验室里，伊瑟拉在实验房中心，固定在手术椅上，实验所成员在各自操作台上各就各位，他们和伊瑟拉有着加固玻璃隔着。
人们等待着莱斯利按下注射的按钮。
莱斯利看着伊瑟拉，她被移出了维生装置，此时戴着氧气面罩，身上插着一些软管，气息微弱。“这集合了所有人的努力，也包括你的份，所以，请回来吧。”莱斯利说道。
莱斯利按下了按钮。
“前导液注入。”李晓狼说道。
紫蓝色的液体从软管注入了伊瑟拉的手臂动脉里，蔓向四周。
“心率、体温、血氧正常。”菲拉盯着仪器说道。
“病毒载体就位。”胖子的手放在操作台上的拉闸上，等待指示。
“脑电波稳定。可以注入。”
“注入病毒。”莱斯利说道。“剂量一半！”
搭载着病毒的鲜红液体注入了伊瑟拉的体内。
没多久，伊瑟拉的呼吸加速了。
“心率加快了，血氧浓度下降！”
“脑波呢？”莱斯利问道。
“紊乱，而且还在加剧。”
伊瑟拉身体开始痉挛起来，双手本能握住。
莱斯利看着伊瑟拉，手握了起来。跟动物实验不同……动物实验不会那么重视实验体。
不能乱，冷静，越是紧张，越要冷静。
“病毒载体再次就绪。”胖子说道。
莱斯利正考虑要不要把剩下一半注入，他担心伊瑟拉受不了。“不要犹豫！现在已经没有回头路了，不注入的话会毁了她的！”李晓狼喊道。
“剩下一半注入！”莱斯利一咬牙。
第二份病毒注入了伊瑟拉的体内，然后她的身体反应更加加剧了。
所有人都紧张地看着她。
“心率过高！”菲拉看着疯狂跳动的曲线说道。155、160、170……天啊。
这个心率几乎达到了常人的最大值，相当于是人在全速短跑了。“这样下去的话器官会衰竭的！”
“盐酸维拉帕米注射剂就绪。”李晓狼说道。
“赶紧注入！”莱斯利脸上还是流汗了。
李晓狼按下按钮。
用于急性心率过快的药注入后，伊瑟拉的心率开始下降了。
“心率开始稳定，血氧恢复正常水平。”菲拉说道。
看到伊瑟拉的身体反应逐渐消失，莱斯利松了口气。
“其他数值呢？”
“血压，体温等都正常。”菲拉说道。
“等等，我这里……莱斯利，你快过来看啊。”
“脑电波怎么了？”莱斯利跑过去。
仅仅一眼，莱斯利就睁大了眼睛。“为什么会这样？”
伊瑟拉的脑电波图此时就像是一幅狂乱的涂鸦。
“再问一次，确定其他指标正常吗？”莱斯利喊道。
“确定！”菲拉说道。
伊瑟拉又开始痉挛起来，程度比之前都要剧烈。手术椅传来震动和导管相互拍打的声音。
莱斯利看着毫无规律的脑电图，脑中一团乱麻。
他一锤操作台，冲进实验室里。
“醒过来，伊莎！”他握着伊瑟拉的手，对着伊瑟拉喊道。“醒过来！你不能离开我！”
伊瑟拉还是在痉挛。
研究所的实验人员们已经开始灰心了。“实验失败了……病毒并没有治疗她的大脑。完了。”有人开始脱下手套。
“醒过来！醒过来！”莱斯利一连喊了十几声后，声音开始慢慢变小。“求你了……”
忽然，伊瑟拉的痉挛停止了。
“伊莎？”
她睁开了眼。
伊瑟拉睁开眼睛后，挺起身来。莱斯利后退一步。
“伊莎……”莱斯利感觉到了异样,她的姿势很奇怪。
伊瑟拉她直立上身的动作不是正常起身，而是腰部带起身体，但是头部软绵绵的没有力量，向后翻着，等身体起来后再才仰起来。
她和莱斯利对视。
眼神。
眼球。
黑洞。
“不对，你不是伊莎。”莱斯利怔住了，他喃喃道:"你是谁？"
“怎么了？”李晓狼问道。看到伊瑟拉起来了，所有人都以为奇迹发生了，正在高兴，可是李晓狼却看到莱斯利正在……
发抖？
发生什么了？他看到了什么？
莱斯利看到伊瑟拉的蓝色眸子，在淡化，变白，最后变成琥珀色。
他通过这双诡异的眼睛，看到了里面埋藏的秘密。
她的眼中满是白雾，越过白雾，闪出一座远山，越过远山，是一片废墟，一个号码闪过，1042，废墟里，横尸遍野，满地血红，伊瑟拉站在残肢断臂的中心。
冲着他笑了一下。
“啊！”莱斯利浑身一颤，连忙退后。
“你是什么东西，为什么会有这么邪恶的东西！？”莱斯利说道。
她眼睛里，爬出了莱斯利从未见过的，最惨无人道的，最穷凶极恶的丑陋集合体。不是一个两个，而是饱含了无数变态的情绪，从地狱里诞生的尖叫着的怪物。
伊瑟拉的周围就像是遍布了恶臭的浑浊泥浆，这泥浆还在朝人的脚步蔓上去，让人胃部翻涌。
“把伊莎，把伊莎还给我……”莱斯利绝望地看着她。
放射出的精神污染纠缠着莱斯利，他的身上满是泥浆，几乎无法呼吸。
伊瑟拉忽然挣脱扣椅子的固定腰带，朝实验室的玻璃窗撞过去。实验室的强化玻璃，立刻“噼里啪啦”地全碎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