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我抱着浴巾出来的时候，外面天已经黑下来了。
这是真正意义上的天黑...今天一天都在白天黑夜的循环中来回反复，导致我现在对于时间观念出现了一点小小的偏差——分不清具体的时间跟天气。不过好在这个问题并不是很大，勉强适应一下倒也没什么大的问题。
似乎是已经接近七点了，按照自己踏上第五海防队的沙滩开始算起来的话，我大概是已经在池子里面跑了五个多小时了，不得不说这真是个挺悲剧的事情，想起来自己都没几次在池子里就泡一点点时间的经历，每次都是很长的时间。
就在我自怨自艾的时候，一个脚步稍微靠近了点，随之而来的是纳尔逊的声音：“看起来你没什么大碍了。”
“应该是没什么大碍了吧...”
我稍微活动了下手臂，原本由于撕裂导致的刺痛已经完全消失了，剩下的是一种莫名其妙的割裂感...就好像说很久没用过这东西了一样，可能是因为刚刚恢复所以导致的一点小小的后遗症吧。
我突然想起来仍然在池子里面泡着的少女，微微犹豫了一下之后开口：“关于埃塞克斯，你了解多少？”
“了解很多哦。”
她的话有点出乎我的意料，我抬起头看着那个严肃的脸上此时露出的淡淡的笑容，突然觉得这不是在开玩笑。
“我跟埃塞克斯的关系就像你跟提督的关系。”她转过身看着沙滩上的浪花，语气中有些怀念：“不...应该说比你跟提督的关系还好。”
“我跟提督什么时候关系好过啦！”
要不是担心身上的浴巾会掉下来，我都在认真思考要不要过去尝试揍她一顿...揍不揍得过另算。
“你跟提督的关系明眼人一眼就看得出来了啦。”她摆了摆手显然不想在这个话题上继续：“不过我跟埃塞克斯的关系，大概算是...亲姐妹吧。”
“大概？”我微微一愣。
“改造之前的亲姐妹吧...我过来来找你也是想顺带去看看姐姐，当然，现在她不允许我这么叫她，所以我也是顺带来看看埃塞克斯吧。”纳尔逊没有回答我的疑惑，只是与我擦肩而过，面无表情的瞳孔中闪过一丝无奈：“跟你一个性格，倔强的要命。”
回过身，看着消失在澡堂门口的身影，没来由的，我突然笑了起来，抬起头，皎洁的月光映照在我的瞳孔中，月色下，树林沙沙作响。
就在纳尔逊进去后不久，希佩尔的从里面走了出来，显然是在清理刚刚的东西，不过她在跟纳尔逊擦身而过的时候显然注意到了她脸上的表情。
“纳尔逊小姐这是要来看埃塞克斯的吗？”她有些好奇的朝我这边走了过来，手上拿着明显是清洁工具的东西。
“应该是吧...”我含糊不清的开口，主要是我自己心里现在都有一个小小的疙瘩，不知道从哪里来的，旋即打算换个话题：“说起来，希佩尔姐姐你在这里是负责后勤的吗？”
“也不算是。”她抬起头思考了一下：“值日生吧。”
“哈？”我有些犯傻：“值日生？”
“是这样的呀。”她叹了口气：“我们这边负责后勤的舰娘数量还是不少的，毕竟又不可能所有的舰娘都上战场吧...所以一来二去，除了那些固定远征的舰娘之外，剩下的舰娘们就轮值出征巡逻，最后剩下的就是后勤了。”
我该怎么说...我满头大汗的开始思考怎么才能维护好提督的面子，总不能跟他说我们岛上就一个后勤还是电这个小学生客串的？还是要跟他说我们的舰娘数量少的只有一只主力舰队...我们现在来的就已经是全部的主力舰队了？
感觉这么说的话第六海防队的面子完全没了呀，这不是在开玩笑吗！
“还是聊点别的话题吧...”我干巴巴的笑了几声，试图转移话题：“比如说...为什么这次第一海防大队的提督会出现在这里这样的？”
她似乎有些好奇为什么我会突然提到这个，不过还是点了点头，边走边跟我说起这次的事情：“其实不止第一海防大队，包括第三第四第八的提督都出现在这个小岛上...估计刚刚很多人你都不认识吧。”
“是这样的呀。”我点了点头，一脸的困惑。
“具体是什么原因...”她思考了一下，给出了自己的答案：“我也不知道。”
啧。
我差点没直接一脸糊在他脸上。
“哈哈哈长...欧根你别闹了。”她笑的不行：“这种东西哪里我可能知道的啦，真的要问你也应该问你的提督或者俾斯麦姐，不是问我呀，我怎么可能在知道啊。”
“不过说起来。”她有些苦恼：“你好歹是个秘书舰吧，怎么会不知道这次开会的事情的？”
“开会？”我微微一愣：“提督跟我说是过来军演的。”
“那是什么鬼啦。”她一脸的不可置信：“你居然真的傻傻的就信了呀。”
这个傻傻的就信了是个什么鬼...等等，我突然反应了过来，这么想起来好像是有那么点道理——我一般也不会去怀疑提督的话，纳尔逊就更别说了，傻昆一天到头忙着偷懒睡觉吃蛋糕，晓那个天然呆就更别说了，雷倒是有可能能猜出来...但是，你能指望那个从里坏到外的小丫头会把自己猜的东西说出来嘛？
“噗。”她捂着嘴使劲的想憋住自己的笑声，但一个奇怪的声音还是传到了我的耳边，然后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你还是那么认真啊...不管做什么事情。”
“要你管啊。”我鼓起脸，不爽的哼道：“谁知道那家伙居然会在这个地方骗人，我以为他至少在工作这一块会认真一点的。”
她笑够了之后有些认真的跟我说：“其实关于军演，你的提督倒还真是没骗你，因为确实是会有一场小军演，但是这个小军演并不重要，更重要的是在之后的一个会议。”
“会议？”我有些困惑。
“是的。”她点了点头：“我并不了解具体的内容，但是身为秘书舰，你应该对于这个会议有一点点自己的想法吧？”
“别闹了，我怎么可能会...”我苦笑了一下，旋即突然愣住了，抬起头看着满天繁星，嘴里嘀咕了两句：“好像还真有那么一点想法。”
大概...是关于所谓的反攻的事项吧？
转过头，看着此时依然在这个小岛上数量不少的舰娘们三三两两的在走动，休息或者是思考，我心里突然闪过这么一个念头，或许只有这个才会引得这么多提督这么兴师动众吧？
一路默然无言，也许是因为我们两个人都有自己的心事，所以这一小段路我们走的极为的安静——就仿佛一个人在走路一样。
不多时，希佩尔的声音在我身后响了起来：“所以说长...欧根现在应该还不是很适应女生的生活吧？”
我有些困惑的转过头：“是这样的。”
“我就知道，不然你怎么可能会抱着浴巾走到这么远的地方来。”她憋着笑，递给我一包东西：“赶紧穿上再说吧，虽然舰娘们都不会在意，但是再往前走不远就是提督的集会点了，你肯定不愿意被看到包着浴巾的样子吧？”
“咦...咦咦？”我这才注意到自己身上的情况，有些难为情的结果那包衣服：“说起来是没什么概念...毕竟之前我也是洗完澡直接就抱着浴巾出来的。”
“我知道呀，这才是欧根嘛。”她嘻嘻一笑，转过身抬起头，赤红色的瞳孔中，淡淡的笑意一闪而过：“之前欧根的衣服总是我准备好的，所以我猜到现在欧根还是总是这么大大咧咧——尤其是对自己，连洗完澡衣服都不知道穿上的人，委实让人非常的担忧啊。”
“过去的事情就别提了吧...”我有些尴尬的笑了笑，把那包衣服抖了抖开始往身上套。
“过去的事不提也罢。”她往四周的树林里扫了一眼，显然是在注意有没有人在靠近——毕竟现在树林中有个光溜溜的舰娘正在换衣服，而且这个舰娘还是自己名义上的妹妹。
“但是接下里的东西可不能不提。”希佩尔转身看着我，绿色的呆毛一跳一跳：“不管过去怎么样，现在...不，接下来欧根都是我的妹妹，我会尽我所能教会我的妹妹应该做什么——尤其是作为一个女生应该做什么。”
她嘻嘻一笑：“所以接下来我可能会经常拜访李提督大人了哦。”
“关于这点还请务必不要！”我苦着脸把衣服穿完：“女生的生活跟咱有什么关系，反正都活不...”
我这才注意到自己似乎说了些什么不该说的东西，显然她也听得出来我没说出来的那些话是什么。
短暂的沉默之后希佩尔的声音再次响起，有些遗憾，也挂着笑容：“但是在那之前，我要教会欧根怎么打扮的漂漂亮亮的，而不是整天死板的把自己的弹簧拧的嘎嘣响。”
看着她那个笑容，恍惚间我又仿佛看到了曾经的南宫晓云，笑容总是漂亮，安详，清澈而又平静，每天开门的时候的笑容，每天见到我跟我打招呼的笑容，原本洁白的身影，现在的绿色身影。
不知道为什么，我突然觉得，成为舰娘似乎并不是什么坏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