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令人惊讶。”
第二天，在基础侦探社的事务所内，高晓琴对着来客说。
来客就是冼肖滔，他今天上午一大早起床，然后就坐地铁赶了过来。
“啊，虽然说你做出决定，然后反悔什么的，也不是一次两次了，这次是什么改变了你的心境？”高晓琴询问冼肖滔说。
事务所里面人比昨天要少，马梦娇，董永都不在，丁赫在对着电脑玩网游，许婷婷看到冼肖滔来了之后，就进去里屋泡茶去了，而高晓琴则是一如既往地坐在办公椅上，后面站着未。
冼肖滔回答高晓琴的问题：“呃，昨天我去江边……呃，散步的时候，嗯，遇到了一个初中生，聊了几句后，我稍微重新思考了一下问题。”
“这太假了。”
“是真的啦！”
“你的语气听起来很没底气啊，心虚什么？”
“唔，无言以对，不过我真的遇到了一个人。”
“他跟你说了什么？”
“概括一下就是，人要把灾难当成磨练才行。”
“原来如此，大道理啊。你还真是容易说服。”
“倒不是这么回事。”
冼肖滔挠了挠头，组织起语言后，回答道：“说实话，没能说服雨竹放弃自杀，我很惭愧。”
“都说了不是你的问题了。”
“就算这么说，我心里无法就这么接受。昨天回去之后，我想了一会儿，我现在知道我无法说服雨竹，帮助她从阴影中走出来。后来我就想，为什么？我觉得，可能是我自身经历的磨练不够。我就想，如果我经历更多的事情，是不是就能变得优秀一点。虽然不能重来，不过要是再遇到雨竹那样的人，我面对他们的质问时，是不是就不会因为得不出结论而哑口无言，最后害的他们失去希望了。”
“啊……这样啊……”
“说实话，雨林她几乎失去了一切，我虽然自称理解她的痛苦，可是却对她的质问无言以对，我根本不知道该怎么面对那种事情，也无法说服她。其实我知道，我不理解她的痛苦。然后我开始避开这个问题，用大道理去压迫她。”
冼肖滔的表情越来越凄苦，他最后说道：“结果换来的，就是一句：‘你根本不懂。’和现在她的那副样子。”
突然，有人用力拍了拍冼肖滔的肩膀，冼肖滔回头一看，发现丁赫已经没有在打游戏，而是站到了他的身旁。
“嗯，挺好的不是吗？虽然我觉得你不必如此自责，不过，就把这当成成为一名侦探和担保人的理由，我觉得很好啊。”
“是啊，冼肖滔，你有好好思考过呢。”
许婷婷端着茶从里屋走出来，也这么说道。
“悲伤的话题已经够多了。我最后问你一次吧。”
高晓琴从趴在桌上的姿势变成端正的坐姿，然后发问道：“冼肖滔，你志愿加入基础侦探社，成为一名担保人？”
“嗯，是的。”
“好，那你现在就有调查权了。那我就给潘探长发短信了，记得去联系探长。”
一件事情了结之后，冼肖滔继续说道：
“呃，其实我还有一件小事。”
“小事？什么？”
“就是想请你们帮忙，就是我刚才不是说了，昨天晚上我遇到一个初中生，然后我穿完衣服之后，他就不见了。”
大概是没有察觉自己的发言容易产生歧义，冼肖滔淡然地说完了。
然后事务所里面沉默了下来。
“呃？嗯？怎么了？”
“啊……也没什么嘛，然后呢？你要找她对吧，那个初中生她长什么样？”
“虽然我赞成这样的事情，”许婷婷保持着距离说道，“冼肖滔你要好好感谢那个女孩，她愿意这样子治愈你，这份恩情你可不能忘记哦。”
“不，他是男的。”
现场再次沉默了下来。
“稍微等一下，”冼肖滔察觉到了气氛的诡异，提出问题，“你们是不是有什么误会？我们只是聊天啊？”
“嗯，那你脱什么衣服？”丁赫质问道。
“什么脱衣服？……啊！”
冼肖滔这才反应过来，他举起双手抱头，悄声喊了一句槽。
“看来你刚才的话语里面有着一些谎言呢，嗯？不打算从实招来？”
“我也是别无选择了。”
冼肖滔叹了口气，然后回答道：
“其实，我去浦江岸边，不是去散步的。”
“嗯嗯。”
“我是去游泳的。”
众人再次哑口无言。
“这太假了。”高晓琴重复这句话。
“说实话却搞得我诚信度变低了！？”
“那个，冼肖滔同学？”许婷婷依然保持着距离，问道，“你真的去游泳了？”
“是啊。”
“能说一下为什么吗？”
“……昨天风挺大的，江浪也很大，所以我就是试验一下……”
“啊……是这么回事。”
高晓琴似乎理解了。
“……该怎么说呢，冼肖滔同学，你是个怪人。”
“为啥每个人都这么说我啦！”
丁赫站在冼肖滔身旁，一会儿看看冼肖滔，一会儿又看看高晓琴和许婷婷，然后他终于忍不住发问：
“那个，不好意思我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嗯？”
“啊，这件事之后再告诉你，赤赤。”
“社长，别叫我那个名字。不过之后一定要告诉我，嗯？知道吗？”
“好，误会算是解开了，然后呢？你叫我们找那个人？”
“是，我知道他的名字，他叫康雪。这条线索够不够？你们可以稍微动用一下警察局的资料库行吗？”
“差远了，冼肖滔。上海的人口有一千万啊。这里面不知道有几个康雪。”
“好吧，我其实还有一些线索。”冼肖滔并不失望，而是这么回答，“我觉得，那个人应该是刚刚刑满，从监狱里面出来。”
“嗯？你怎么知道的？”
“他知道初中教科书里面的内容，显然是受到教育的人，不过他满脸淤青，感觉刚刚被人揍了一顿。他说着一些很有气概的话，但是发型是寸头。身上穿着的破烂大衣也不合他自己身材尺寸。一副已经习惯了挨打的样子。”
“是吗？可是他有可能是个流浪汉啊？”
“既然他是受过教育的人，我认为他不太可能是乞丐，流浪汉这类人。然后他身上的衣服虽然破烂，但是并不脏，衣服上有很多痕迹，一些香烟的烫痕和像是被刀子划开然后补好的缝合痕迹，还有一些其他缝缝补补的痕迹，所以显得很破旧，但是那件大衣，怎么说呢，我能闻到洗衣液的味道，是刚刚洗过的。他刚刚穿着这件衣服来到室外还没有多久，我可以这么判断。”
“也许只是他家很拮据呢？”许婷婷质疑道。
“那怎么解释他脸上的淤青和他的寸头呢？我仔细想过，带着淤青和寸头的发型，穿着那样破旧却干净整洁的衣服来到室外，无所事事地闲逛到江边的人，是刚刚从监狱里面被放出来的人的可能性最高。”
几个人听了，若有所思。
“总之先去查一下吧。我给探长发短信了。”
“这是一件事情了，冼肖滔，既然你现在加入我们了，昨天你不是好奇我们在调查什么吗？”
“那件事先等等吧，”冼肖滔回答道，“我等会儿得去世纪公园。”
“啊……那好吧，再见，不送。”
“感觉我被嫌弃了？算了，我先走了。”
冼肖滔交代完事情准备离去，高晓琴提醒他说：“那就这样，啊……别忘了等会儿去潘探长那里露个脸。”
冼肖滔点头应允，然后就这么离去。
“好了，看来这件案子，本来还想靠冼肖滔的，现在要先放在你们肩上了。”
“啊，看起来是这样。”
“社里的聪明人都去解决别的事情了嘛，嗯，我也没有什么要抱怨的。”
许婷婷似乎对自己突然被委以重任这个状况有些不安，丁赫则是苦笑起来。
“不过，董永和马梦娇去干什么了？”
“马梦娇她，啊……她听到冼肖滔不加入侦探社，闹别扭也闹完了，现在在做三个星期前的案子的后续调查，今天她去找张鉴大师了。”
“嗯，董永呢？”
“他，呃，他家里有点事。啊……我们管不着啦。”
“董永他还真是辛苦啊。”许婷婷表示同情。
“我知道了，嗯，那这次我就是和阿婷组队喽？”
“算是吧。”
“好，阿婷靠你了。”
“咦？为什么靠我？”
“你知道我和马梦娇一样没有受过正规教育，但是我又没有她那样的脑子，而你是高材生。”
许婷婷苦笑起来：“好吧，我尽力，不过别对文科生太过期待哦。”
“虽然想从网游上询问关于运营商相关的黑幕，但是似乎没什么成效。我想，我们先再次从头分析一下事件比较好。”
“嗯，就这么做吧。”
两个人围着矮桌面对面坐下，许婷婷把从办公桌上拿来的资料夹放到矮桌上，以朗读的形式开始重新整理起来。
“九月二十四日，也就是三天前，警方接到报案，是人员失踪请求搜查的案子。询问具体情况后，报案的人似乎是一位程序工作者，名叫戚少华，然后他在这家yc公司制作开发游戏。他说前几天他的一个同事被炒了鱿鱼，然后就联系不上了。他很担心那位失踪的同事，希望警方能够找到那位同事。”
“然后那家yc公司开发的新游戏就是这个游戏吗？”
“是啊，能想到去游戏里面问玩家情报，似乎警察的调查很不顺利。那位失踪者的资料在这里，名字是韩楠，年龄是28岁，从事游戏开发工作三年。然后就在上上星期一，被公司炒了。之后就下落不明。他似乎是外地人，在上海没有亲戚，家乡在天津。”
“我想，虽然警察不支持我们和当事人接触，怕我们遇到什么危险，但是这里我们就需要变通。”
丁赫说着，开始整理行装，他一边整一边对高晓琴说：“啊，社长，可要帮我们瞒着啊。”
“你们要去直接询问那个报案的人？”
“没错，看着这些资料直接推理什么的我实在是弄不来。事不宜迟，阿婷我们走！”
“唔，那好吧。”
两人商量之后，还是决定直接去问当事人更加具体的情况。
“去吧，路上小心。”高晓琴趴在桌上，向两人挥手道别。
“……嗯，真是有些令人紧张啊。”
“啊，你怎么丁赫？从刚才开始你就一副静不下来的样子。”
“你问我为何紧张？是啊，去照照镜子，你或许能找出答案来？”
许婷婷疑惑地歪了歪脑袋，丁赫只好苦笑。
“就靠我们两人，能不能成功把事件解决呢？”
“不好说呢。”
“……”
“……”
“那个，阿婷啊，如果你对我有什么意见的话可以直说无妨。”
“没有啊。”
“这样啊。”
在地铁里面，肩并肩挨着坐着的两人再次陷入沉默。
“那啥，说点什么吧。”
“抱歉丁赫，我不是什么健谈的人呢。”
“呃，这倒没什么。”
“不过，如果你觉得尴尬的话，我可以说点什么。”
“啊，其实问题也不在这里……算了，没什么忘了吧。”
“是吗。”
两人再度陷入沉默。
许婷婷是那种不会因为没有对话而觉得尴尬的人，倒不如说她喜欢安静，就算没有话语也能静下心来坐着。
丁赫就不同了。和别人一起出来，路上不说点什么，他总觉得不太好，然后觉得气氛紧张，结果就坐立不安起来。
“对了，阿婷，关于那个游戏，你觉得怎么样？”
“我不怎么喜欢玩游戏的，所以要说的话，我觉得并不好玩吧。”
“是这样啊，我倒是觉得挺有意思的。要不要我给你说说？”
“可以啊。”
“嘛，总的来说还算是个不错的游戏吧，其实网游玩的就是刷刷刷，然后就是看谁的运气好，谁要是撞大运，弄到把好武器，装备起来之后游戏就有趣了。”
“确实这样杀怪效率就提升了，但是这样就会有乐趣吗？”
“嗯，别看那么透嘛，事实上，看着数据上涨是有快感的，至少我看着自己经验条涨，自己的物品栏东西多起来了，钱也多起来了，
这样还是蛮能释放压力的耶。”
“是吗？”
许婷婷沉思了一下，然后对丁赫说：“我在想，要是程序员开发一个程序，上面有一些人物属性数据和一个经验条，然后编个程序让它定期上涨，这样的程序是不是就可以作为商品来贩卖呢？”
“呃……这还真是不好说。说不定有这样的游戏也不一定？”
“呵呵，下次调查一下吧。”
许婷婷说着微微笑了笑。
地铁到站了。
公司所在地在徐汇区。两人下车，来到了目的地。
“丁赫，给你这个。”
“嗯，准备得真周到。”
他们戴上从上次冼肖滔的事件里的一位相关人物馈赠的两张磁卡，戴上了这张证件之后，行动似乎会很方便，冼肖滔和马梦娇不止一次地这么描述过。
那位报案的程序员的工作地点在写字楼的顶层，两人询问了前台的接待小姐。接待人员一开始因为两人没有预约而想拒绝，但是看到磁卡之后她改变了注意。
她打了一通电话，在电话里面说了什么之后，向丁赫他们表示，可以上楼去找人了。
丁赫和许婷婷向她致谢，然后乘坐电梯往顶层前进。
“哎呀，幸会幸会，两位——唔，真是比我想的还要年轻，两位就是胡氏集团的调研人员吗？”
“是的。幸会。”按照之前预先准备的一样，许婷婷回答道，“我姓许，这边这位姓丁。”
“许女士，丁先生，你们好你们好。我就是戚少华，听说你们要找我？”
迎接两人的是一个油光满面，大肚便便的人，他似乎就是报案者戚少华。
“总之先进来坐吧，这边这边。”
戚少华说着，领着两人朝一个小会议室走去。
“我以为程序员都很瘦的。”跟在这个上班族后面，丁赫和许婷婷说起了悄悄话，“程序员待遇很好吗？”
“自从网络制度改进后，还算不错吧，网络行业也发展起来了。”
“真意外，我一直一位程序员是非常辛苦的工作。”
走进会议室之后，三人按次序围着小桌子坐下，许婷婷准备好录音笔，然后戚先生问道：
“那这次贵公司派你们来是为了什么呢？”
“我们是为了失踪的韩楠来的。”
戚先生的表情发生了变化。他似乎有些警觉地问：
“韩楠？你们找他干什么？”
“这么说吧，”许婷婷根据自己事先预习的内容，回答道，“我们公司之前就对韩楠有些兴趣，因为他似乎是个有前途的人，所以听到他被你们公司辞退之后，就想找机会把他挖角到我们这里来。”
“呃？可是我记得你们公司的经营项目是——”
“实不相瞒，我们公司最近也想尝试向这块市场进军，因此正在招募人手。”
“唔，这可令人惊讶。”
不过，虽然戚少华表示惊讶，却没有表示怀疑。他沉吟着点点头，似乎相信了许婷婷的说法。
然后他双手抱在胸前，沉吟起来。
“嗯……”
“我们来打听一些情况，当然这是谈生意，有来有回才行，我们也会好好报答你的。”
“哦？真的？”
听到报答，戚少华的眼睛亮了起来。
“是的。”
“唔唔唔……”戚少华很明显地动摇起来，他低下头开始权衡利弊。
丁赫倾斜身体，靠近许婷婷问：“喂，我们可没带钱啊？没问题？”
“没事的，我也有好好计划过的。”
“真周到啊，不过要是能事先告诉我就好了。现在我慌得不行。”
“啊，真是抱歉，那倒是我疏忽了。”
就在两人悄悄对话的时候，戚少华已经做出了决定。
“我听说过，胡氏集团的调研人员交易的时候，都是以情报换情报的对吧？”
“正是。”许婷婷回答。她事先调查过，知道这个事情。
“那好，我会回答你的问题，你问完了之后，就告诉我一件事情。”
“好的，那么由我先发问。”许婷婷提问道：“韩楠被解雇的原因是什么，你知道的话能不能告诉我们？”
“呃，这个我其实也不是很清楚，得问老板啊。”
“就算只是一点头绪也好，有什么线索吗。”
“啊，这么说的话……”
戚少华突然压低了声音，然后对许婷婷说：“其实同事们私下里都传，说韩楠那个人心性不好，老想着一夜暴富，听说他对公司的招牌游戏起了什么念头，想靠着这阵网游热赚一笔大的。但是似乎是要干一些不正当的事情。然后被公司给发现了，结果就被赶出去了。”
“这样啊，那韩楠平日里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韩楠？他可不讨人喜欢，总是吹嘘自己的手段，他其实在公司里面不受待见的。而且他工作的时候总是耍小聪明，偷懒，就他那样却想着有一天发财，真是痴心妄想。”
许婷婷从戚少华的语气里面听出了一些事情。
“您似乎也对他没有什么好的想法，但是你还是关注他，并在他联络不上的时候报案了啊？”
“呃，嗯，是啊。这怎么说，这种事情一码归一码，工作是工作，但是我对他的工作再有意见，怎么样也是和他同事一场，我们一起负责游戏的一个部分。”
“是哪个部分？”
戚少华有些狐疑地看了看突然插进来发问的丁赫，然后回答道：
“是战斗系统的一小部分细节，还有怪物掉宝率的调整，怎么了？”
什么细节？丁赫感到迷惑，但是他没有继续追问。
“耶？没什么，好奇而已。”
“我知道韩楠是个不受欢迎的人了，但是他的工作能力真的有那么糟糕？”许婷婷问道。
“是啊，他是个无能的人，只知道耍嘴皮子。”
许婷婷思索着还有什么需要询问的。
“对了，他失踪之前留下的最后的讯息或是物件，我们可以查看一下吗？”
“唔，东西大多数都交给警察了，抱歉。”
那太好了，丁赫心想，之后跟潘探长商量一下就好了。
“非常感谢你，我们的问题目前就这些了。”
“是吗，意外地少啊，你们问的。算了，那之后就听听我的问题吧。”
“请问。”
“我想，大名鼎鼎的胡氏集团，其旗下的调研队一定拥有非常全面的情报，不知道你们是否听过这样一件事？”
“什么事？”
“当初仅仅一天就已经在圈内闹得沸沸扬扬的了，就是一名自称为‘诗人’的黑客。”
“……”
许婷婷沉默了下来，丁赫立刻就知道事情不妙。
啊，超出许婷婷预习内容了。
“啊，我知道！”丁赫立刻插嘴道，“是那个在暗网内散播病毒的人？”
“？‘诗人’干过那种事？我不知道。我听到的内容是‘诗人’他似乎是个针对网络游戏的诡异黑客，他甚至几次黑入我们公司的服务器，虽然他没有攻击并破坏我们的服务器，但还是弄得人心惶惶。”
“啊，看来是我记错了。对，我想起来了，那个叫‘诗人’的黑客。”丁赫附和道。
“我一直在想，如果能够弄到一些情报的话，说不定就能找到他，并把他抓起来。啊，这也算是大功一件啦。”
说道功劳，这位壮硕的程序员双目发光，咧开嘴笑了起来。
“所以就请你们告诉我了，我想你们一定有线索对吧？”
该怎么办？回答不上来的话我们的身份似乎会遭到怀疑。许婷婷看向丁赫，却见丁赫沉思起来。
“我其实也玩过贵公司开发的招牌游戏。”丁赫说。
“哎呀真是荣幸。”
“然后关于你所说的‘诗人’，我想起来了，关于他，玩家之间似乎有一些传闻。”
“哦哦，真不愧是那个集团的调研队的人。请说来听听吧。”
“嗯，过去，大概半年前，你们公司的游戏出过一次异常，啊，无意冒犯，可能是服务器出了问题，或是版本更新的时候产生了新的bug，原因现在不明，但是那次事故造成的结果，是某些特定的账号，突然拥有了全物品百分百的物品掉落几率。”
“唔、唔唔……确实是有过这么一件事……”
“那个时候官方似乎并不是第一时间解决这个问题的人，而是一个ID叫‘Poetess’的玩家通过世界广播，阐明了这个问题，并发表了那些拥有异常掉落率的账号ID。然后第二天，那些ID的掉落率就恢复了正常，而且因为异常掉落而获得的极品武器也被清除了。”
“Poetess？是女诗人的意思啊。她就是‘诗人’？”
“虽然那些失去了天上掉下的馅饼的玩家很不满，但是大部分的玩家都表示这样才好。‘诗人’不是曾经黑入你们的服务器吗？她是不是帮你们把bug修复了？”
“居然是这样。”
戚少华低头微微沉思，然后继续询问丁赫说：“还有别的线索吗？”
“呃，她不是帮了你们吗？而且似乎也没有危害你们的意思，即使如此还要找她？”
“请别说天真的话，丁先生。”戚少华笑了笑，“我们不可能放着一个能随意进出我们资料库的黑客不管。”
“加强一下防火墙的强度，优化一下数据库的防护措施怎么样？”
“呃……”
戚少华似乎陷入了窘迫，然后他苦笑着说：
“说来惭愧，近年来我们已经几次加固防护了，可是并没有对那个可恨的黑客‘诗人’造成阻碍，如今她似乎也能随意进出我们的服务器，帮助我们修改各种bug。”
这不是好事吗？丁赫和许婷婷都想这么说。
“总之，公司高层也在尝试接触这位黑客，但是现在还没有办法。哎。”
戚少华说着，拿出手帕擦了擦汗，继续问道：“你们没有更多线索了吗？”
“实在是遗憾，我们集团还没有对网游这一行业进军，知道的事情也很有限。”
“这样啊，真没办法。不过也算是有所收获。”
戚少华说着站起来，伸出手想要和许婷婷握手。
许婷婷迟疑地看着他伸出来的手，而丁赫则是代替许婷婷，热情地握住他的手。
“谢谢你。合作愉快。我们也收获了很多。”
丁赫和许婷婷想戚少华提议，希望在这间小会议室内稍微讨论一下。戚少华爽快地答应了他们，然后他留下丁赫和许婷婷，离开了会议室。
“喂，我们真是听到了不错的事情了。”丁赫很高兴地对许婷婷说。
“是啊。”许婷婷点点头。然后她对丁赫说：“刚才对话的时候，谢谢你多次帮忙。”
“哪有，主导对话的还是你啦，我就是插插嘴。”
“嗯。”许婷婷说完之后，拿出手机开始发送简讯，“先把目前的进度报告给社长。”
“之后怎么办？讨论一下吗？”
“是啊。关于戚少华你觉得怎么样？”
丁赫耸了耸肩。
“似乎是个追名逐利的人，不过还算礼貌，就这样吧。”
“我觉得他有些虚伪，他似乎是为了自己的名声才去关注失踪的韩楠的。”
“阿婷你还真是毫不客气。”
在说话的这段时间内，许婷婷写好了短讯，发给了高晓琴。
“接下来怎么行动，要离开这里吗？”
“唔，别那么着急啊，毕竟是大公司的工作场所，进来不容易的。”
“要再去问问别人吗？”
“可能很难吧，我们毕竟是外人。如果没有什么特定的机会的话——”
正说话间，丁赫突然听到会议室的门被打开了，他闭上嘴，回头看去。
“咦？你们是？”
进来一个似乎是高中生的女孩。她留着及肩的直长发和整齐的刘海，身上还穿着校服，手上提着书包。
丁赫没有见过她。许婷婷对这个女孩似乎有印象，她一下子想不起来是谁。
“啊，你好，我们是戚少华程序员的客人。”许婷婷解释道。
“啊，这样啊，你们好。”
女孩冷静地低头打招呼，然后道歉道：“打扰了，这里正在会客啊，那我先走了。”
“不，请等一下。”
丁赫叫住了那个女孩，“其实刚刚会谈已经结束了。你不需要管我们。我们马上就离开了。”
“哦，这样啊。”
女孩点了点头，再次转过身，她把手上的书包放到会议的桌子上，然后拉开一张椅子坐下来。
丁赫和许婷婷互相看了一眼，认为她就是一个机会。
“请问，你是什么人？看起来似乎是高中生，怎么会来这样的工作场所？”
许婷婷嘴上这么问，心里其实已经有了大概的答案，这个女孩大概是公司高层的家属，有可能是哪个主管的女儿也不一定。
“是这样的。我的阿姨在这里工作，我在这里等她下班，然后和她一起回家。”
丁赫回忆日期，今天是一个月中的大周末，正是高中难得的放假时间。
“你的阿姨在这里工作吗？”
“是的。”
“……那个，虽然有些迟了，我的名字是许婷婷，你好。”
“我是丁赫。”
“你们好，我叫林紫嫣。”
女孩报出姓名的一瞬间，许婷婷立刻有了反应。
怪不得感觉眼熟，自己在案件档案上看到过这个女孩的照片。
“……”许婷婷犹豫了起来。她想起了这个女孩的事情，她是三星期前那起事件的相关人物。她是被害人林越的女儿，林雨竹的妹妹。
林雨竹现在正因为精神问题，被寄放在世纪花园疗养院内。不知道她的妹妹有没有因为这件事而对干涉事件的基础侦探社怀恨在心。
许婷婷决定还是不说破好了。
“其实我们是来询问这所公司的一些情况的。”
“你们是记者？”
“嗯，算是吧。不过我们不为报社工作。”
林紫嫣有些困惑，但是她没有深究，而是问道：“你们有问题要问我对吗？”
“可以吗？”
“嗯，可以啊。”
“谢谢你。”
许婷婷于是再次打开录音笔，又把同样的问题，向林紫嫣提出来了。
“你大概听说了对吧，公司里面有一个名叫韩楠的程序员被开除后就失踪了。”
“嗯，我知道。我听阿姨说了。而且新闻里的寻人启事也能看到他的照片。”
“你见过韩楠吗？”
“见过几次。”
“嗯，我想问问你的感觉，你觉得他是个什么样的人？”
“我的……感觉？”
林紫嫣用食指抵着下巴，思索着。
“嗯~感觉他是一个自信的人吧，我觉得他看起来是一个很有才能的人。”
“韩楠给人这种感觉？”
“是的。”
跟戚少华的意见似乎有些偏差。丁赫心想。
“你知道他为什么被开除吗？”
“这个嘛，我听阿姨说，因为那个人想利用公司的游戏来为自己牟利，是非正当的手段，会损害公司的利益和名誉。”
“你的阿姨是——”
“丁赫。”
丁赫想询问关于林紫嫣阿姨的事情，但是许婷婷阻止了他。
许婷婷参与过上次案件，她大概知道，林紫嫣口中的阿姨，应该是指林越在大学时期的伴侣，也就是赵恒煊女士。她同时也是IT界的一大巨头。
这里就不需要询问了。
丁赫看上去有些不痛快。许婷婷继续询问道：“那位叫韩楠的工程师具体做了什么，你的阿姨知道吗？”
“阿姨应该知道的。”
“这样啊，不知道有没有机会见到你的阿姨。”
林紫嫣听了，微微露出抱歉的表情。
“阿姨很繁忙的，可能有些困难，我帮你去问问她吧。”
“真的吗？太谢谢你了，林紫嫣同学。”
“不客气的。”
“对了，我还有一些问题，可以问你吗？”
“好的，请继续问吧。”
眼前的女孩面对这许多提问，都冷静地，口齿清楚地回答了，丝毫没有紧张的感觉。丁赫不禁在心里佩服起这个女孩。
“和韩楠负责同一项目的人，叫戚少华的程序员，你认识吗？”
“啊，是的，见过几次面。”
“嗯，关于他，还是一样，想问问你对他的感觉。”
林紫嫣皱起了眉头，稍微沉默了一会儿，然后回答道：
“我……觉得他是个礼貌的人。”
“真是富含深意的回答。其实稍微动用一些贬义的词汇也没什么问题的。”
“实在抱歉，我重新回答吧。其实我不喜欢那个人，我第一次来这里的时候，没有人知道我和阿姨的关系，然后他叫着要赶我出去，但是后来阿姨来了，对大家说明了关于我的事情之后，他就对我很有礼貌。”
“原来如此。”
也不是不能理解嘛。丁赫心想，虽然让人讨厌，但也没到不可原谅的地步。
“你的阿姨，对戚少华是怎么评价的？”
“呃，阿姨从未跟我提起过这个人。所以没有对他的评价。”
啊，这么想来，一般也不会跟家人提太多这类事情。许婷婷心中暗想。
关于戚少华的事情就是这样了吧。
“林紫嫣，我想问问关于你的事情。”许婷婷说，“你是跟你的阿姨住在一起？”
“啊，是的，最近才开始住。”
“恕我冒昧，你没有跟你的母亲住在一起吗？”
林紫嫣有些疑惑：“为什么问这个？”
“不，只是有些好奇。”
许婷婷用眼神示意丁赫，两人一起站起来。
“抱歉，我们得走了。非常感谢你。”
“啊，好的。请慢走。”
林紫嫣也站起来，向两人道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