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雪拿着杯子闻了闻，然后皱起了眉头。
“这是酒。”
“喝之前居然闻一下，难道在小雪心中我就这么不值得信任吗？好伤心！”
“如果要作弄我的话，请至少把恶意藏于心里而不是流露在表情上。”
“才不是什么恶意啦~”
“是啊，我是个宽容的人所以就允许你狡辩吧。”
康雪说着，把杯子里面的酒倒回酒瓶内。然后拿出果汁，给自己倒上。
现在，康雪作为游戏社的一员，正在享受着庆祝派对。游戏社的人们似乎因为第一次制作的游戏有机会夺回来，但是康雪并不是那种融入狂欢的气氛中的人。
坐在一旁远远地观望更加符合我的心性啊。康雪心想，但是他作为话题的中心，并不能如愿。因此康雪只能一边应付着各种话题，一边略有羡慕地看着叶浩龙能够处在观望者的位置。
谈话的内容没什么营养，不过康雪觉得自己之所以这么认为，是因为有的时候无法参与他们的对话。
大概是自己阅历不足把，虽然知道他们谈论着动画或是漫画，但是自己基本没有接触过那样的文化。
这个时候，康雪才意识到自己来到世上时日尚浅，虽然努力学习各种知识并将其吸收，但还是有自己完全无法了解的领域。
他们说着一些特定的专有名词，似乎是这个领域的作品中常用的用来描述角色特性的词汇。康雪只能望文生义，并不真正了解其中含义，也不知道由来。
此外还有一些特定的语句和段落他们反复提到，然后大笑，看来是在引用哪里的句子，但是康雪不知道出处，不能向他们那样想象出场景并会心而笑。
就像听迅哥儿描述‘三哼经’一样无趣，但是康雪并不因此焦躁。他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做。
阿长是怎么做的，自己就该怎么做。
他一面吃着食物，喝着果汁，一面努力听着，努力理解着他们对话的内容。
虽说无法像他们一样那么快乐，但是康雪觉得自己心中非常平静，所以康雪并不抗拒这样的相处方式，有时候他会照着字面意思，随口附和，然后大概是自己并不理解那句话的含义就附和导致了歧义，让大家都一下子冷了下来，并以微妙的表情看着自己。
不过这样也不错。
康雪是这么觉得的。
不过，几次冷场之后，娄烨楚和其他三人觉得，不能再这样下去了，必须找一些康雪也能听得懂的话题来才行。
“对了康雪，其实我一直很好奇，我可以问几个问题吗？”娄烨楚首先转换话题说。
“我并不是秘密主义者，懂得要娱乐大众的道理。”
“呃，可能是有些敏感的问题。”
“说吧，如果我不想回答我会无视你，不需要太过操心。”
“就是，当时太过想当然了就没有询问，应该说被二次元角色带过去了，现在想起来，我想问问康雪你的父母的事情，你这么年轻应该还处在被父母供养的年纪才对吧？”
“为什么这么理所当然的事情，你们会理所当然地带过去毫不在意啊？”
“哇哦，突然觉得康雪和那个叫冼肖滔的少年有些像。”
康雪本来都快忘记了，但是现在他又想起来了。自己当初为什么要留在这座城市。
“你们真心想知道我父母的情况？还是只是因为没有话题了？”
“呃？是因为——”
“如果是后者，那容我无视这个问题吧。”
虽然康雪并没有这个意思，但是宴会的气氛就像施了法术一般急速冷却了下来。
搞砸了。康雪心想。看来自己虽然特殊，还是没有像长妈妈那样伟大的神力。
虽然早就知道自己不够成熟，也知道应该更加努力地学习那些优秀的品格。
这也是试炼的一环也说不定。
“我想出去散步，可以吗？”他询问游戏社内的四人。
看着四个人忙不迭地点头，并慌慌张张地为自己让路，康雪有些疑惑，他们欲言又止的样子让他觉得太过夸张了。
虽然文武之道是张弛有度，但是康雪觉得自己差不多该想起来自己的目的了。
突然，背后传来声音。
“你要走了吗？”
温和的声音，是娄烨楚的声音。
“你跟出来了啊，你也想散步吗？”
“不，总觉得需要跟出来和康雪你谈谈。”
“不，你是被杨姐和小尹逼着跟出来的。”
“你知道啊。”
“我不知道，但是我现在知道了。”
“啊！阴险！”
“这并不阴险，我绝对不是阴险之人。倒不如说，我是为你着想而把话题快速推进了，你只需要不动脑子地感谢我即可。”
“啊，康雪你的性格到底是好是坏有的时候真是难以分辨啊。”
康雪从娄烨楚递出来的饼干盒子里拿出一块饼干，咔擦咔擦地吃了起来。
“我刚才应该等等的，既然你出来了，那么你的目的大概就是刚才的那个疑问对吧。”
“呃，嗯……”
“你们想知道我的父母的情况，这无可非议，我是你们的员工，你们了解我的情况是理所当然。不需要任何同情。”
“是会让人同情的情况啊……”
“我个人并不认为有任何需要同情的地方，但是我知道有的时候这样描述能推进话题。”
康雪吃完饼干，转过身，直视娄烨楚的眼睛。
“我是为了找到我的父亲而来到这座城市的。”
“咦？”
“接下来的事情几句话就能说完，我的父亲因为不明原因来到了这里，留下母亲和我。母亲很怯懦，而母亲的家族对父亲也没有多少感情。但是我很清楚母亲心里是怎么想的。”
“可是，就因为这样，你这么小的孩子一个人——”
“你没上过小学吗？百善孝为先。我知道我自己在做的事情是正确的。”
康雪斩钉截铁地回到，然后继续说道：“我询问母亲的愿望，然后她回答了我。我要完成她的愿望，那就是我的愿望。而且，我很强。”
娄烨楚默不作声地看着康雪，康雪继续说道：
“我快找到了。可是因为那件事被拖了一年。”
“是因为黑客的事情？”
“抱歉，我模糊掉关键名词是故意的。那件事我不想说。”
康雪直截了当地结束了娄烨楚的追问。
两人陷入了沉默，然后娄烨楚继续询问道：“你不觉得辛苦吗？”
“……”
康雪停了好久之后，回答道：
“畎亩也好，版筑也好，鱼盐也好，狱官也好，海滨也好，集市也好，都不过是试炼的一环罢了。”
“呃，那是什么？”
“不知道就算了。用你们的话来说，我已经做好觉悟了，就是那么回事。”
“康雪，有认真听我们说话，并努力理解啊。”
“算是吧。”
“那你愿意再认真听我说一句吗？”
“你要说什么都可以，我会认真听取的，这便是贤能的表现对吧。”
“这样啊。那我就说了。”
娄烨楚微微吸气，然后说道：
“康雪，你不应该有那样的觉悟。”
康雪皱起了眉头。
“你的意思是，我错了？”
“你一定不明白自己哪里错了对吧。”
“没错，希望你能解释，我是谦虚的人，一定能够接受并改正，然后变得更加强大的。”
“简单来说，那不是像你这样的孩子，应该面临的问题。”
康雪的表情阴沉了下来。
“你是把我当成没有能力的孩子了。但是我是特殊的。”
“哈哈哈，要说特殊性，你跟二次元的那些主角们可要差十万八千里了。”
“那你是什么意思。”
“一样的。”娄烨楚摇摇头说，“就算是再有能力的人，都不应该面对那样的抉择。”
“我不懂，我应该放着现状不管吗？我知道我的父亲，没有人来找他的话，他不会回来的。而且他回来了的时候，有些事情就变了。”
康雪喃喃自语，然后他抬起头来说：
“看来你的话语没有意义。无论你说了，还是没说刚才的话，我将进行的行动都不会改变。”
“是啊。其实我并不了解详细情况，只是很罕见。或许那游戏里面那套理论对你说教根本就是错的吧。”
娄烨楚苦笑起来，这么回答着：“所以我不会阻止你做什么事情的。我想小雪你应该不会做坏事对吧。”
“当然，因为我是明辨是非的人。”
“虽然去过监狱呢。”
“吃一堑长一智。而且那件事——算了。我并不是不知进步的人。反正我知道该怎么做。”
康雪再次接下娄烨楚递过来的饼干。
“还有一件事。”
“这已经第七句了，但是我原谅你，说吧。”
“啊哈哈……就是，我们社真的很缺人，你知道吗？”
“……”
“就是啦，看起来平时工作的时候有些枯燥，但是其实很开心的哦！特别是作品完成的时候，也不用知道它是不是成功的作品，真的很开心！只是完成就很开心！当然，要是它受大家欢迎就更开心了！”
“感觉你们会因为这个原因而遭受挫折。”
“真的很开心！”
“好啦，你不用一遍遍重复，我听见了。”康雪叹息道，“而且，我知道你没有撒谎，大概，创作galgame真的是件令人开心的工作吧。我可以从你们的眼睛里看出来。”
康雪微微沉默，然后说道：“你们缺人啊。”
“没错！”
“我知道了。”
康雪接下第三块饼干，咬下一半，咀嚼咽下后，说道：
“如果我找到了父亲，之后的事情，我会考虑一下的。”
娄烨楚听到这句话之后，眼中放出了欣慰的光芒。
“嗯！”他高兴地点头应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