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制卷闸门的声音，从停车时间来看，这扇门是手动的，我们现在在的地方可能是废弃的车库或是工厂。”
许婷婷在黑暗的后备箱中，对林紫嫣这么说道。
然后她又复习道：
“从车库出来，红绿灯，左转，直线开了一段时间，然后再次左转……——”
林紫嫣已经没有像开始被塞入后备箱里那时那样慌乱了。
“——……中途换车的地方是废屋。再次进入后备箱，右转，有减速带震动的感觉。周围响起喇叭声和骂声，可能是闯红灯了——”
手机被夺走了，不然现在就能和大家联系，不过许婷婷也没有别的事可干，便把路线记下来了。
突然，她听到了后备箱打开的声音。
她于是停下背诵，示意林紫嫣准备好。
光亮从缝隙中照了进来，许婷婷眯起眼睛，期待着逃脱的机会。
可惜，机会没有降临。
“出来。”
戚少华没有掀开后备箱，而是命令许婷婷自己出来。
许婷婷没有选择，她打开后备箱，看见戚少华用匕首架着赵恒煊。
看来自己还无法反抗他。
许婷婷看向周围，发现自己正处在一个废弃的工厂内。就和自己预料的一样。
整座城市里面有多少废弃的工厂呢？太多了，根据这个无法定位自己所处的位置。
根据感觉，现在自己应该处于南边，可能是在奉贤区。
具体在哪，并没有办法推测。许婷婷在后备箱中也只是勉勉强强保持着方向感。
说不定自己已经把东西南北搞错了也不一定。
房间是封闭的，没有窗户，许婷婷看不到天空。虽然就算看到了，以光污染造成的白夜般的夜空也无法让许婷婷分辨出方向就是了。
该怎么办，许婷婷并没有头绪。
“没有人能找到这里来。”
看到许婷婷东张西望，戚少华邪恶地说道。
他说着，把赵恒煊绑在了一把椅子上。
“关于这点，我先保留意见吧。”许婷婷说着，把手放在林紫嫣的头上，轻轻安抚她的情绪。
“我知道你们，你们这些侦探，是不会放着活人不救的对吧。”
“嗯，是这样。”
“真是蠢啊。哈哈、哈哈哈哈哈！”
戚少华笑了起来，他接着说道：
“那么，你先把衣服脱了吧。”
没有什么创意呢。许婷婷心想。
“婷、婷婷姐……”
“我要提醒你，如果你的刀远离了赵恒煊，我就能够到你了。”许婷婷说道，“然后你会知道能反抗的女人的厉害之处。”
“我调查过你。”戚少华说，“等你脱掉衣服，你就显露出软弱的一面了。”
“你这么做是逃不掉的。”
“少废话！给我脱了！”
戚少华拿着匕首的刀子加了些力道。
在他的面前脱掉衣服，他也不能把自己怎么样，但是，许婷婷理解了，他并不是为了淫欲而这么做的。
突然，许多回忆涌入自己心中。许婷婷感到自己仿佛沉入了冰冷的水中。
沉默笼罩了工厂。
林紫嫣清楚地感受到，许婷婷在不停地颤抖。
“……能……救……来……远离……”
从许婷婷的嘴中传出断断续续的话语。
她的手颤抖着，伸向自己的衣领。
就在这时。
“那、那个！我来……代、代替她！”一个带着哭腔的声音响了起来。
林紫嫣突然站了出来。
“咦？”
她猛地脱掉自己的外套，扔到地上。
然后她脱下自己的毛衣。
“等一下，林紫嫣！你别这么做！”许婷婷猛地恢复冷静，她想阻止林紫嫣继续。
“可是！”
“哈哈哈哈！也行啊！继续啊！”戚少华再次狂笑起来。
啊，自己在做什么啊。许婷婷自责着。
她看向泪流满面的少女。
看向狂笑的男子。
看向昏迷中的女人。
突然，许婷婷有种既视感，这些场景，似乎是那么熟悉。
是啊。
就如同过去那样。
“没事的。”
她的话语让大笑声停止了。
林紫嫣睁大眼睛，看着许婷婷。
许婷婷的脸上失去了所有表情，她原本夜色的瞳孔，现在由于过度放大，显得一片漆黑。
“……哼，真是令人发悚……不过，这样，你的逃亡生活就算是结束了。许婷婷。”
“……”
许婷婷没有回答，而是默默地把手放到衣领，解开扣子。
没有一丝迟疑地脱下淡绿色外套，棕色的高领毛衣，解开黑紫色内衣的扣子。
和刚才颤抖的样子，简直判若两人。
“……这是！？”
“……”
“咦！？婷婷姐，为什么会？”
然后，戚少华和林紫嫣看到了。
在许婷婷的腹部，那里有着一块印记。
并不是像纹身那样的贴合皮肤的痕迹，而是像是使用了烙铁那样留下的痕迹。凸起的难堪疤痕附在肚子上，显得丑陋而又惊悚。
那个形状，就像是一只眼睛。但瞳孔就像是昆虫的复眼一般，由许多小圆层层叠叠地构成了一个大圆。
“‘异变之眼’的修女，你好。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只要拿你当筹码，‘教会’就会帮助我逃脱罪行了。”
“……”
“你们太天真了，侦探！你们以为找到证据，接下来警察就无所不能了吗！？你们错了！”
戚少华的眼神被狂喜占据，他大笑着说：
“我不会就这样完蛋的！你们无法阻止我！”
然后他冷冷地说道：
“这个女人已经没有用了。”
说着，他打算加重手上匕首的力道。
“如果我咬舌自尽，‘教会’就不会帮助你。”
一道机械的，仿佛是极地的冰风一般的话语阻止了他。戚少华看向声音来源，只见许婷婷用死气沉沉的双目看着他，仿佛是没有生命的人偶一样。
“嘁……算了，你站在那里别动。”
戚少华拿出手机，拍下许婷婷的样子。
然后，他愚蠢地把手机连入网络，打算接通“教会”的线路。
大概，戚少华并不知道，现在这座城市的状况吧。
只见他的手机屏幕一篮，然后黑屏了。
“啊？”他疑惑地愣住了。
然后，屏幕恢复了，不过，戚少华的手机已经不受他的控制了。
“什么！？为什么！是谁！是谁在妨碍我！？”
戚少华暴怒起来，他扔下匕首，双手紧紧攥着手机，试图操作手机。
可是，手机擅自打开了Siri功能。
不过，和他对话的，显然不是AI。
用机械合成音，戚少华的手机这么说道：
——你好，父亲。我是康雪。
——不过，出于虚拟世界的礼节，我现在应该匿名。
——所以，你可以叫我“诗人”。
——我本来是想和你交谈的，父亲，但是通过摄像头看到父亲你的样子，我觉得你需要先冷静下来呢。
——要不我先放首音乐给你听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