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案件记录：时间 九月七日下午2:15
类型：对话记录
对话对象：沈凌绝
对象身份：大学生，钢琴家，事件证人，在案发现场停电的时候曾离开过餐厅
调查目的：确认其在停电期间的行踪
担保人：马梦娇
开始进行对话还原——
——世界上有一种人被称为天才。
但他们常常不被世人理解，有些还被称为是疯子。
马梦娇一开始以为，那些天才被称为疯子，大多是因为世人对他们的嫉妒。
马梦娇她也曾经在心中鄙视那些排挤天才的世俗凡人们。
然而，马梦娇此刻在心中有了一丝谅解。
谅解那些世人，谅解他们擅自把天才当成是疯子的行为。
在马梦娇的眼前，一位皮肤白皙得让人羡慕的娇小少女正走在路上。
——但不是一般的行走，而是癫狂地在行走。
她双手放在胸前，手指展开，微微弯曲，是不是向下按动，而她的手臂也随之左右摆动。
当她手指和手臂的动作剧烈的时候，她会整个人都弯下腰来，然后又猛地抬起头。
她微眯着眼睛，对周围的一切都熟视无睹。
周围的同济大学学生似乎已经对此见怪不怪，只是在她动作夸张的时候会忍不住小声笑几声。
而马梦娇则是站在原地，目瞪口呆。
此刻，她和马梦娇所在的位置，是同济大学校区内的一条马路中央。
继续往前走就是同济大学的多功能教学楼，那里有许多画室，音乐教室和视听教室，也有普通教室和会议室。
眼前的少女的名字叫沈凌绝，是昨天餐厅出事时，在餐厅里面为客人弹奏钢琴的钢琴家。
在马梦娇打听过了关于沈凌绝的事情，发觉她虽然是个名人，但是是个难以捉摸的人。
而在她在大家口中最为常见的评价就是两个字：
天才。
“哎呀，是这样？”
看了这位疯子在街道上行走了一段时间之后，马梦娇终于看出了她的诡异的动作的意义。
假如，有一台钢琴放在沈凌绝面前，并时刻随着她的移动而移动的话，那她周围的空间此刻一定充满了时而忧郁时而欢快的音乐吧。
空气钢琴啊~
马梦娇立刻就对这个人产生了兴趣。
没有什么比天才或是疯子跟有趣的人了，而跟别说既是天才又是疯子的人了。
她冲着眼前在街道上演奏空气钢琴的女孩打招呼：
“嘿~！在弹钢琴的你！”
然而那个女孩甚至都没有回头看一眼。
“……啊啊，虽然不吃惊，但是还真是不爽。”
马梦娇跑过去，展开双臂拦住她的去路，然后对她说：
“同学，我可以打扰你几分钟吗？”
然而这位少女虽然陶醉在自己的世界之中，走路的时候却十分稳健，只见她很敏捷地绕开马梦娇，然后继续前进着。
气得马梦娇都笑出来了。
马梦娇缓缓转过身，继续观察这位和这个世界格格不入的女孩。
她心中赌着一口气，盯着弹琴女孩的手指不放，然后她猛吸一口气，大喊道：
“《月光》！贝多芬！第二章节！”
然后，沈凌绝的手指微微一颤，停了下来。
她终于回过头，看向马梦娇。
当马梦娇和她视线相交的瞬间，马梦娇觉得，她的眼神十分冰冷。
那是对凡尘俗世毫不关心的极度冷漠。
……虽然自己对于所谓的天才还是赞誉有加的，但是马梦娇觉得，自己此刻也算是理解了天才被世人排挤的主要原因。
沈凌绝开口了，她的声音也有如钢琴一般空灵：
“……你，能听见吗？”
“哎呀~你觉得呢？”
马梦娇戏谑地笑了笑，事实上，她刚才没有听到任何乐曲。
沈凌绝仔细看了看马梦佳，然后问道：
“你是谁？”
“你好，我叫马梦娇，是侦探哦~”
“你从哪来？”
“……”
马梦娇不怎么想回答这个问题，因为她察觉到这是某一组著名哲学问题中的其中两个。
于是她顿了一会儿，点点头：
“你想浪费时间？可以，但是我得告诉你，我现在在调查一起杀人案！”
马梦娇直接把杀人这个字眼搬了出来，这是刚才在侦探社内，大家讨论出的结果。
听到这个令人忌讳的字眼，沈凌绝改变了态度。
她定定地看着马梦娇，她的眼中有什么情绪在流动。
马梦娇看不出那股情绪，那是难以琢磨的情绪。
最后她回答道：
“我和那个死者无关。”
“哎呀，你当然会这么说，不然还能怎么说呢？”
“你想知道我在停电的时候为什么离开餐厅。”
沈凌绝直接用陈述句的句式，说出了马梦娇的心思。
“……嗯，你理解地这么快真是方便。”
……真不愧是天才，思考回路跟别人不一样啊。
虽然这么想着，马梦娇还是觉得一丝不悦。
沈凌绝叹了一口气，回答道：
“我讨厌演奏被打断。”
“哎呀，我看得出来。”
“当时那里太吵闹了，吵闹得我听不见音乐。”
你直接就那样弹好了，大不了被训一顿。马梦娇在心中这么思考。
“如果我直接就那样弹奏，我会失去很多时间。”
然而，就像是看穿了自己，沈凌绝直接这么回答道。
“……你的意思是，你不想引起注意？”
“是的，聚光灯会让人堕落。”
你这家伙，方才还在街上做那种引人注目的事情咧~
马梦娇咧开嘴笑了起来，继续问道：
“所以呢？这和你下楼有什么关系？”
沈凌绝好不迟疑地回答道：
“外面比较安静，可以演奏。”
她说外面安静。
马梦娇不禁想起了冼肖滔提到过的，那个在防火门那里露出头的人。
她问道：
“你到下一层去了？”
“没有。”沈凌绝说道，“我就在外面。”
“……我要怎么相信你呢？”
“那个穿着浮夸礼服的中年男子，带着家庭的。他叫什么？”
沈凌绝突然反问道。
马梦娇知道这个人，这是在餐厅里面的其中一人，他叫徐鑫浩。
“哦？你问这个干什么？”
马梦娇决定不轻易回答她。
紧接着，这位皮肤白皙，身材娇小的女孩，用冰冷的语气说道：
“‘妈的。会不会做生意啊。老子来这里吃饭。你们就给老子搞这种事。信不信老子之后弄垮你们这店。你干什么。别来烦老子。说话娘娘腔你上辈子是太监吗。会不会做人。老子点了这么多菜，啊，既然你不会做人那就不要做，老子是顾客，知道顾客是什么吗。老子——’”
“好的！等一下！”
马梦娇举起手阻止她继续说下去。
她很熟悉这些语言，这是那天，徐鑫浩在那家餐厅里面因停电而对店家所咆哮的牢骚。
即使是用沈凌绝这样接近机械的无感情的音调，马梦娇也不怎么想完整地再听第二遍。
然后，她也明白了一件事。
咆哮的内容和持续时间都很正确，和马梦娇的记忆没有误差。
应该不会有人在犯案的当天刻意去记这种琐碎之事。而沈凌绝会记住，是因为她非常厌恶咆哮着的徐鑫浩先生。
而且，马梦娇十分清楚那个地方的隔音效果，隔了一层的话，徐鑫浩的吼叫声是无论如何都听不到了的。
沈凌绝似乎是从马梦娇的眼中看出了结果。
于是她自顾自地转过身，又再次把双手平放在了自己胸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