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般形容人相貌平平的时候，其实大多只是因为没有去仔细观察他人相貌。
通常都是通过比较周围，发现他和周围的人群相比，并没有出众的相貌，所以叫他为相貌平平之人。
但是不得不说，现在端坐着的许哲，他就是那样的人。
我们所在的地方还是那座工厂里面。
许哲是个容易害羞的人，虽然他醒来之后也喧闹了一会儿，但是经过冼肖滔的解释和我的劝服，他似乎算是冷静下来了。
“主要是靠你的劝服啊。”
冼肖滔这么评价我。
不过，这位时常会露出懦弱表情的青年，此刻不安的看着我们，问道：
“你们不是来杀我的吧？”
“这是什么鸟问题，你的礼貌呢？”
冼肖滔似乎十分烦躁的样子。
而沈凌绝则是彬彬有礼地说：
“刚才把你打昏的时候没有机会，现在我自我介绍，我叫沈凌绝。”
然后，沈凌绝解释了，她就是接了许哲电话的人。
许哲坐在地上发了一会儿呆。
然后他似乎终于回想起了自己为何会在这里了。
“啊啊啊……”
他突然十分苦恼地抱住了头。
询问他怎么了之后，他回答道：
“我再也，再也不会这样了……明明已经发过誓了，再也不出风头了……啊啊啊啊，还是没能忍住……”
冼肖滔打断他的抱怨，问道：
“出风头是什么？”
“这个，怎么说呢……”
许哲看了看冼肖滔说：
“你刚才说你是侦探？”
“没错。”
“说到侦探，最近——啊啊啊啊……”
他又开始叹息了起来。
大概就是因为他这样消极的态度，让冼肖滔十分焦躁吧。
不过，冼肖滔总算是忍耐了下来。
许哲叹息了一会儿后，对我们说：
“说到侦探，那个短发女孩，最近突然告诉我自己是侦探，‘孙凤兰’是假名，然后又让我帮忙办一些事情——”
他垂下头，又说：
“果然她对我没有什么感觉，我是会错意了啊……哈哈哈……”
“哦。”冼肖滔点点头，“然后呢？”
“我讲完了。”
“谁要听你的恋爱故事了啊！？我问的是你为什么要打电话求救啊！”
一旁，沈凌绝似乎是觉得无趣，所以跑到远处，在角落里弹奏起了空气钢琴。
许哲的心情也十分不好，他说：
“结果当时我太狂妄，心想要是能够让她吃惊，让她大开眼界的话，说不定她还会对我刮目相看，然后重新评价我……”
“这事我听马梦娇说了，然后呢？”
许哲听到冼肖滔这么一说，猛地直起身子：
“她叫马梦娇吗？”
“……那家伙连名字都没告诉你啊……”
许哲似乎因为知道了心仪女孩的名字，而有些打起了精神，他说：
“她请我调查一个手机的位置。我照做了。”
“结果呢？”
“总之我查看了我的扫描仪留下的记录，对照了时间后，我找到了他们最后的那个通话。”
冼肖滔似乎有些疑惑，他下意识地转头看向我，向我寻求意见。
我的话，因为我的客人有各种各样的人，所以在闲聊的时候听到过。
于是，我问道：
“难道你时刻监听着这城市里面的通话吗？”
“嗯，毕竟我的人生乐趣也就只有这个了。”
他似乎很理所当然地回答了非常夸张的东西，我忍不住又问道：
“那也就是说，你在所有信号塔那里，都装载了转接器吗？”
许哲突然有些高兴，像是一个找到了玩伴的孩童。
他有些憨憨地笑了，然后看着我，对我竖起大拇指：
“哦哦哦，你很懂嘛！”
然后他又把手指竖起，放在自己嘴前，对我说：
“不过这件事，可要保密啊，拜托了。”
旁边的冼肖滔忍不住说：
“那不是侵犯隐私权了吗？”
“不，我只是记录下来，除非是和什么重大新闻相关，或是有好友拜托我，我是不会去听的。”
他说得理所当然，然后他有些疑惑地看着露出微妙表情的冼肖滔说：
“我只是为了研究无线电罢了。怎么了？”
“……没什么。”
冼肖滔当时似乎不太想说话。
我不禁在心中思考：
——这座城市果然很大啊，什么样的人都有。
许哲之后又回答了几个问题：
“——对照之后，找到了匹配对象，之后对那个手机进行了追踪，然后呃……”
他之后解释道，如果手机开着gps的话，是能够得到地理位置的，只需要找到和那个发射gps信号的手机相配对的接收器，然后从接收器上面接受数据就好了。
我听懂了一半，而冼肖滔则是眯着眼睛，一副听外星人讲话的样子。
然后怎么了？
许哲突然停了下来，然后他支支吾吾地说：
“那个电话突然打了过来。”
冼肖滔惊讶了，他问道：
“什么意思？董永打电话过来了？”
“董永？那是谁？”
“……怎么，马梦娇这个都没告诉你啊。”
以许哲听不见的声音这么感慨后，冼肖滔解释道：
“那是我们的一个同伴，曾经也是侦探，刚离开不久。”
许哲皱起了眉头，他说：
“不，打电话过来的人用了变声器，那个侦探喜欢用变声器吗？”
冼肖滔睁大了眼睛。
“那个用变声器的人，”他突然严肃地追问，“说了什么？”
许哲的脸上流露出了些许惊恐，他说：
“他准确地说出了我的个人情报，然后威胁我停止追踪。”
“之后呢？”
“呃，之后我就停止了追踪。”
冼肖滔思考了一下，然后说：
“那你为什么要求救？”
许哲被冼肖滔这么问了之后，便端正了坐姿，然后他回答道：
“我打算……呃，出个风头。”
现场不知为何诡异地沉默了下来。
许哲一副像是犯了错被老师抓到的中学生一样的表情，可怜巴巴地看着我们。
冼肖滔低头扶额，问道：
“……你干了什么？”
“通话状态下，可以干的事情很多，我那个、呃，虽然停止了追踪，但是我趁机给，那个，那台手机，加了后门程序。”
“……啊？”
“嗯？”
冼肖滔似乎没有怎么听懂，结果，虽然许哲说完后，一副准备好挨骂的样子，冼肖滔则是没有什么反应。
冼肖滔问道：
“那很危险吗？”
这下轮到许哲惊讶地张开嘴了。
他说：
“呃，那什么，我只算是个半个黑客，用扫描仪记录无线电，留下通话内容倒是我的拿手好戏，而植入程序什么的，其实我不是很擅长，当时只是——”
“啊，算了，之后问问康雪吧。”
冼肖滔摆了摆手，继续问道：
“总之，你是失败了？”
“其实，没有失败。”
“那你慌什么？”
许哲激动地站了起来说：
“你知道有多可怕吗！？在我植入了那个后门程序之后，我就能偷听到那一端的谈话了！”
无论是冼肖滔，还是我，都没有能够立刻理解许哲的意思。
“那不是好事吗？”冼肖滔说。
“问题在于说话的内容！”
许哲语无伦次，他紧张地对我们说：
“先是谈了些无关紧要，我听也不怎么听的懂的事情，然后他们突然就说，那个来追踪的人很可疑，说是要以防万一，然后还说要派出‘文具’和‘收尾人’，听这名字就知道有多不妙了吧！”
冼肖滔突然像是领悟了什么。
大概是听到了那两个我无法理解的词语后，有所想法吧。
他说：
“哦，‘文具’啊。”
“之后我因为害怕，立刻把我的仪器全部都关掉了。而且还打电话向孙凤——马梦娇求救。”
这时，本来在远处自己玩的沈凌绝，此刻凑了过来，对害怕的许哲说：
“真没用啊，而且接电话的是我，你居然没听出声音的差别。”
冼肖滔又问道：
“你为何要来这里？”
“当然是来这里了。你不知道吗？”
许哲一副理所当然地样子，对冼肖滔说：
“这座城市中，网络和无线信号覆盖面最小，最稀疏的，就是草镇啊！在黑客中，这里可是被称为‘蛮荒’的地方啊！”
如果要逃跑，这里是最为安全的，许哲大概就是这个意思吧。
冼肖滔思索了一会儿后，又问道：
“那段对话，你有记录吗？”
“有，我带出来了。”
之后，许哲把手机里面的录音发给了冼肖滔。
就是在这时，我问道：
“说起来，许哲先生，你有请王丽坤购买一件紧身衣吗？”
许哲十分惊讶地看着我，然后猛地跪下，对我们说：
“你们怎么知道啊啊啊啊！！”
看起来他似乎觉得，在女性面前被提及这件事十分糟糕吧。
就在许哲似乎因为害臊而失去冷静的时候，沈凌绝开口道：
“冷静点。”
真是可怕，居然能够有那样的声线，而且散发出来的气势也十分不一般。
在提及性伤害后，她的语气里掺杂了一丝嫌恶。
许哲立刻被冷却了，他惊恐地看着沈凌绝，问道：
“你，这家伙，绝对就是‘收尾人’吧！”
“能请你回答我的问题吗，许哲先生？”
我忍不住催促道。
许哲迟疑了一下，然后回答我：
“那个是，有人拜托我，他是我的老朋友了，虽然我们常聊不到一块儿去。”
“为什么叫丽坤姐去？”
“呃，那个……无论是我，还是我那朋友，都实在是拉不下脸来去那种地方，只好叫人帮忙……”
我当时心想，许哲这个人真是太没用了。
他朋友也是。
然后他双手合十，对我们说：
“我是不知道你们是怎么知道这件事的，但是怎么说也是关乎朋友的名誉，所以请你们放过这件事吧。”
听他这么说之后，我感觉对话有些莫名地对不上号。
冼肖滔也注意到了这一点，他说道：
“许哲，该不会你这几天，一直热衷于马梦娇给你的任务，没有看新闻吧。”
“呃，是啊，发生了什么事吗？”
顿时，我们明白了，这是怎么回事。
很难开口啊，我心想。
最后，还是冼肖滔开口了。
他问道：
“你那朋友，是不是叫孙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