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和耳被强烈地刺激着。
爆炸的火光，忍术的闪光，查克拉的亮光……
咆哮声，怒吼声，悲鸣声，惊叫声……
各种各样的光与声交织在一起，仿佛在奏响一支无与伦比的最终乐章。
“呜……”
在铺天盖地的烟尘稍微散去之后，前方的视野中出现了一个又一个的高大身影，隐隐约约。
“尾兽们被解放出来了。”这时，距离最近的鼬来到我身旁，问道，“舁加先生，你的状况如何？”
“说实话，有点儿不太好呢。”我勉强地扯了一个笑容出来，目光则一刻不离前方，“要是没搞定那个家伙的话，那可就要倒霉了。”
说话间，视线愈加清晰起来，只见尾兽们所在的那片空地中央，倒着一个全身是伤，奄奄一息的男子。
毫无疑问，那正是宇智波斑，他已经从十尾人柱力恢复了原本的模样。
成功了。
脑海中闪过这一念头时，一直紧绷着的神经不自觉地放松了些许。然而就在下一瞬，此前积累的伤势突然无预兆地一齐爆发出来。
于是，我再也支撑不住自己的身体。
“我这就叫医疗忍者来。”鼬动作迅速地伸出手，一把扶住了即将栽倒在地的我，“斑那边就先交给鸣……”
话才一半，他却突然止住了。我也没有问缘由，因为我们都清楚地看见了——之前被斑的黑棒困住的初代火影，已经挣脱了出来，并正一步步地向着斑走去。
“还是交给初代大人吧。”我借着鼬的助力，慢慢地坐了下来，“这是最后的时间了……”
斑曾是人柱力，一旦尾兽被抽离就会死。虽说本可以依靠外道魔像的力量残存下去，但刚才那份力量已经被六芒星印彻底封住。
一个时代，落幕了。
“是……柱间吗？”
斑吃力地开口问道，现在的他，连扭头确认一下来者何人都难以做到。
“嗯。”初代火影平静地走到斑身旁。
“到头来……我们都没能实现自己的祈愿啊……”斑的声音嘶哑。
“哪有那么简单就实现的！”初代火影蹲下身来，注视着曾经的伙伴与敌人，“人的一生转瞬即逝，能做到的事更是屈指可数。所以必须学会托付给下一代……前人们不也是这么做的吗？”
“呵呵。”斑轻哼两声，“你一点都没变……还是……那么幼稚的乐观。”
接着，他望向天空，那轮圆月已渐渐消隐。
“不过……说不定你是对的……”斑的声音越来越低，“我的梦想破灭了，但是……你的梦想还在延续……”
“你太着急了，就算我们无法实现也没有关系，真正重要的，是培养好能够跟在身后的继承者们。”
“那看来……我是办不到了……我可不喜欢……有人站在我身后……”
初代火影的嘴角微微勾起：“小时候，我记得你曾说过——我们忍者随时都有可能死去，若想让彼此不死，方法只有敌我双方开诚布公，坦诚相待，共酌兄弟交杯之酒。可惜我们早已死去，不过现在的话，也可以再一次作为战友，把酒言欢！”
“战友么……”
斑阖上双眼，沉默了片刻，忽然又挤出了一点气若游丝的声音：
“也罢……如果…真是…这样……那我们……也……”
这是我所听到的，最后的话语。
然后，他便再次沉默了下去，永远的。
“……”
初代火影的嘴唇又嚅动了两下，不过没人听清他说了什么。接着，只见他站起身来，望向远处高大的巨树。
这一次，不仅仅是花蕾中止绽放，整个神树都在飞速地枯萎下去，就仿佛在顷刻间便失去了支撑其生长的养分一般。
“看来问题已经解决了。”初代火影的视线扫过四周，向着昔日的火影们问道，“我们该走了……扉间，猴子，四代目，你们还有什么事情要做吗？”
“我们需要做的事情已经结束了。”三代火影满是皱纹的脸上绽开了舒心的微笑，“剩下的，就拜托给他们吧。”
二代火影来到初代身边，看着斑，也点点头：“兄长，这样一来，我们与斑之间的因缘也算彻底做了个了结。之后的事情就像猴子说的那样，交给后辈们吧！”
而在另一边，水门闪身出现在了鸣人身前。
“有些话我必须要对你说。”面对着眼前的孩子，父亲露出了宛如阳光一般的微笑，“鸣人，你真的成长得很优秀。”
“嗯……谢啦。”鸣人有些不好意思了起来。
“我们不属于这个世界，所以不能一直待在这里，就此……告别了。”
不知是不是错觉，“告别”这个词，水门似乎有意压得很低很低。
“我……会把这里发生的事都告诉给玖辛奈的……”
听见母亲的名字，鸣人怔了一下，突然猛一拍胸膛，绽出了大大的笑容——
“告诉她我有好好吃饭！请她放心！而且结交了很多朋友，大家都是很不错的人！”
“还有，虽然学习完全跟不上，但没有情绪低落呢！老妈说的那些事，尽管没有都做到位，但我也尝试着努力去做了！”
“我还有明确的梦想，那就是成为超越老爸的火影！我一定会做到的！”
鸣人一口气使劲地说着，到最后，眼角隐隐闪动着亮光。
“请传达给那边的老妈，让她完全不用担心我的事！我会好好地、用心地活着的！”
“知道了。”水门微笑着，拍了拍鸣人的头，“我会把你说的话，一字不落地传达给她。”
“好了。”见另三人言毕，初代火影转向大蛇丸，“年轻人，解开秽土转生之术吧。”
“呵……”大蛇丸舔了舔嘴角，森森笑道，“这就要走了么？总感觉有些遗憾呢。”
“莫非你还打算做什么？”二代火影沉声问道。
“不，只是开个玩笑罢了。”大蛇丸看了眼我和鼬这边，接着便合起双手，开始结印，“某些人可是曾强制解除了秽土转生之术呢，我可不会去做自讨没趣的事情。”
结印完毕，术式解除，四位火影的身上开始散发出微微的金色光芒，一点一点地升向空中。
美丽，又感伤。
此时此刻，所有的忍者都情不自禁地抬起头，静静地看着这一幕。
而突然间，只见其中的一道光忽地一闪，竟毫无预兆地出现在了我的身前。
“老师……”我挣扎着，想站起来，可是却没有成功。
“别乱动，你受伤很重的吧。”
水门伸出笼在微光之中、并渐渐开始淡去的手臂轻按住了我，然后扭头看了看稍远处的卡卡西和带土，又对我道：
“作为老师的我这样说真是失职呢……不过，他们两个就交给你了，没问题吧？”
“当然。”我毫不迟疑地点头，“老师你就放心吧。”
“真是可靠啊。”水门说着，嘴角再次扬起一抹笑意，“此外，我也有一句话得对你说呢。”
“是什么……？”我稍稍睁大了眼睛。
“——祝贺你，成为火影。”
点点金光完全消散在空中的同时，第一缕阳光终于也撕开了阴沉的天幕，照射下来，洒在每个人的身上。
漫漫长夜，终究是过去了。
不久前还一片嘈杂的战场上，这一刻安安静静。
幸存下来的忍者们左顾右盼，彼此相视，眼中都带着不确信的茫然神色。
刚刚的一幕幕发生得匆匆忙忙，甚至让人不知所措。
“舁加大人。”这时，几名木叶的忍者快步跑了过来。他们望向躺在另一边的带土，有些犹豫地问道，“那个人……跟斑他们是一伙的吧？是不是也应该……”
我摇了下头：“结束了。”
“哎？但是……”
“结束了。”
我平静地重复了一遍，一字一句，清清楚楚——
“战争，结束了。”
这句话虽然声音不大，然而在这片寂静的辽阔之地，却如水纹般荡开，毫不费力地传到了每个人的耳中。
猛然间，人群中爆发出了如雷声滚动一般的巨大欢呼声，震彻天地。
“战争结束了！！”
“我们胜利了！！！”
一切的犹疑与茫然在得到了确凿的答案后终于一扫而空，大家激动地欢呼，拥抱，互相击掌，又哭又笑。
“契约者契约者！”
震天的欢呼声中，我仍然听见了一个特征明显的大嗓门。扭头看去，只见一个小黑球直飞而来，在差一点儿就撞上我脑门的前一秒突然变化成了小小黑猫的模样，扑到了我的怀中。
“刚才很帅气嘛！不愧是本大仙儿看中的人！”
“是是，你也辛苦了。”我笑着摸了摸那高高翘起的分叉尾巴，“怎么就你一个？其他的小尾兽们呢？”
“离开了。就像六道老爷子说的那样，那些家伙们准备去寻找属于自己的生存之路了。”
“原来如此，”我又抬头看了看正围在鸣人身边的大号尾兽们，“那大家伙们准备怎么办？”
“当然也是各玩各的去咯。”小又寻了个舒服的姿势，趴了下来，“除了八尾和九尾，它们好像准备继续留在原来的人柱力那里。”
“看来也都是happy
end呢，不错不错。”我吃力地抬手捂上左眼，“真累啊……如果现在可以好好睡上一觉就好了。”
“如果？”觉察到我语气中的异样，小又不解地说道，“事情不是已经搞定了么？想睡就睡吧，我会负责叫人抬你回去的。”
“可惜，还不行……”我轻叹气，同时扫了一眼身旁之人。
“舁加先生，请不用担心。”鼬的脸上波澜不惊，看不出到底在想些什么，“我不是说过么——关于他的事，我已经考虑过很多了。”
就在这时，身后有脚步声传来，一步一步，愈加清晰。
“按照约定，”佐助在我们身后站定，面无表情地收刀入鞘，“现在，该把一切告诉我了。”
全身上下的每一个细胞都在发出抗议的哀鸣。
我清楚自己已经再帮不上任何忙，却仍努力维持着视线清明，注视着面对面而立的兄弟俩。
之前鼬用写轮眼的术将往事告知我时，只花费了短短的一瞬间。而这一次，同样也没有耗用太长的时间。
“这就是……真相吗？”不知是出于悲伤还是愤怒，佐助的话语里有一丝颤抖。
“对不起，我一直都在骗你，一直都在用这只手将你推开。”鼬抬起右手，慢慢地伸向佐助，“我一直不想把你卷入其中，可是却造就了你心中的憎恨，让你背弃村子。”
“你想从容不迫地让一无所知的我走上那条‘正确’之路，但是啊——我可没兴趣走那种路！”
佐助不由自主地提高了音量，眼中闪动着无法平静下来的光：
“在来到这个战场上之前，我已经做出了决定，刚才得知的事实，也正好让我再一次下定了决心！”
“嗯，确实……要如何走，应该由自己来决定。现在事情已经全部告诉了你，无论你将选择怎样的道路……”
鼬嘴角扬起，伸出的手有力却温柔地落在了弟弟的头上——
“我都依然深爱着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