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节：启程
“孩子······你醒醒。听到我的话了吗？”
甘纳缓缓地睁开了眼，四周漆黑一片。他坐起来，发现连脚下也一片漆黑，仿佛是置于无尽的深渊。眼前站着一个人。
这个人披着白色的长袍，跟历史书里介绍的翼灵族人一样服饰。他头上披着和白袍连在一起的帽子，看不到眼睛······他的轮廓很是模糊。
“你是谁？这是哪儿？”
“这是你的里面。”
“我的里面？”
“我等你很久了，自破庙之后，就一直等着你。”白袍老者说道。
“你到底是谁？我的里面怎么会有你？等等······你说破庙？”
“上千年的尘封，是你把我释放出来，有了这么宽敞的‘一间屋子’可以让我活动活动手脚，那篇纸太小了。”
“你······你是那个！那个祸胎？”
“真失礼，我好歹也是上古之神啊！”
“那个声音······那个声音是你发出来的？”
“你是说这个吗？”白袍老者略微抬起头，露出了双眼，里面射出红光。就在那一刻······画面和声音，如同潮水般铺展开来。
甘纳置身在幻境中——在火海里挣扎着的人们······尽情屠杀的骑兵······破败的村落······插在泥土里的长矛和穿在上面的手臂······孩提的哭声······
“啊——啊——”甘纳失心般地大叫。
“好了好了。”随着老者的这丝安抚，四周倏尔寂灭，又回到了原有的黑暗和平静，那沉寂的深渊。
“这个故事以后有机会再给你讲，现在，我的孩子，还不是你我闲聊的时候。”
甘纳双手杵在地上，气喘吁吁。
“你想干什么？”
“我？我现在和你是一体的，不会把你怎么样。而且目前也没什么特别的事麻烦你······我现在是想在你这儿好好走一走，松松被困久了的筋骨。”说着便走起了圈儿。
“我为什么会在这儿？是你干的好事吗？”甘纳对这个老者充满敌意。
“我不是和你说过我不会把你怎么样嘛！是你自己到我这儿来的。”
“我自己？！”甘纳有些疑惑。
“嗯······哦！对了，顺便说几句！平常你我是不能随便见面的，我也不可能随意把你拽到这里来，所以你能自动地见到我说明······说明······”
“说明什么？”
“说明你快死了······”老者语言平静。
“什么？”甘纳惊呆了，几分钟前他还好好的！一直在岩石下观战来着，和耶罗，还有母亲，怎么突然？
看着甘纳惊愕的样子，老者停下来，叹了口气“没办法，你太嫩了，被人偷袭了都不知道，我现在帮你看看外面吧。”老者抖了一下袖子。
黑色的虚空中张开一道白色的光，里面渐渐浮出甘纳的影子。画面上，甘纳双瞳尽白，正在用力挣扎。画上的甘纳被一道光影紧急锁住，动弹不得。甘纳看到······那个光影是妈妈。老爷子站在不远，气喘吁吁。父亲则大声说着什么，看上去很痛苦，还留着泪！耶罗躺在很远的地方，好像晕了过去······
“把我送回去，你做得到吧？”甘纳吃力地站起来。
“······”
“那个人不是我，他在占用我的身体。如果你和我是一体的，你能坐视不理吗？”甘纳几乎喊了出来。
“······”
沉默，依旧是沉默，白袍的老者像是在等待着什么······黑色的虚空之中，两个人对视许久。
此时的画面突然显出一道电光，然后甘纳看到了······母亲的光影破碎了。
“不——！！！”甘纳大喊，几乎撕心裂肺，跪倒在地下。甘纳略微抬起头，看到旁边的术士还在狞笑······心里倏尔燃起一团大火，恨不得将那个混账撕成两半。
“哼哼······哈哈······”白袍老者一阵狂笑，令人毛骨悚然。
“对了，就是这个眼神，和我像极了，和我太像了······好······好······马上就要出来了，马上，马上。”
黑色的深渊发出轰鸣，四周轰然燃起大火，两人置身与火焰之中。
“哈······这是我给你的见面礼，接好了，我的孩子。他的名字叫——仇恨······”
火焰倏尔全部收束到甘纳的身上，流淌过他的全身······聚集在他的右手，逐渐固化······固化······终于变成了一柄通体发红的长剑。这柄剑剑身奇特。根本没有剑柄，只是顶部略尖而已。通体发出的红光有如刚刚出炉的铸铁一般。
“啊······”甘纳感到痛苦异常，手里握着剑······仰着头大喊。
“去吧。”老者留下最后的一句话，便隐于无尽的黑暗之中。
······
术士喘匀了气，对着赫利和光河说到，
“可惜了，就差一点儿。认命吧······我好歹也是断罪者出身，一个普通人困不住我的。
——“你在干什么，白痴！怎么还没结束，不要再废话了。”空中传来一个声音。
“老板别着急，我这就回去复命。”术士转身离去。
“艾叶······混蛋，没办法了吗？老师！”赫利喊道。
老爷子杵在那里，上气不接下气······他已经很虚弱了。良好的地脉可以发掘出他自然力的最大潜能，但也最消耗体力。
赫利进退两难，因为是甘纳的身体，他不敢主动攻击。而且这个术士······也不是一般的角色。再召唤死灵的话，他就吃不消了。
突然间，术士突然痛苦异常的样子，呻吟着，嘴里不时喷出火来······赫利看呆了。
砰！地一声，甘纳的身体开出一个口子，钻出一道红光，飞到艾叶的跟前。光色退去后······又一个甘纳手握长剑，双眼通红。他看了母亲一眼······那只是一具尸体了。
“这是怎么回事！失心之术除了眉心那一招，是没法破的······教宗也做不到······这不可能！！！你是什么东西！”
蹭！的一声。谁也没有看清，术士的胸膛已被开了一道口子。
可怜的术士······到现在也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赫利，那不是甘纳，快······快想办法！”老爷子神色恐慌，仿佛看到了末日一样。
“别慌，用完这孩子的身体，我会自动回去的。你们现在还不安全。”甘纳说道。手中的剑嗡嗡作响。
······
引道之上，三匹快马正在疾驰。赫利驮着昏死过去的甘纳······艾叶已被安葬。他们离开界圈，进入战疆境内，已有5天了。
三个人心情沉重！他们头一次看到那种场面。那种真正以一敌百······不，以一敌千的场面。那是神迹，只有神才做得到。
——
“替我保护好这个容器，我等着借他的壳重生。也替我转告你们的那个什么教宗，你们的那个混账先知······他赌输了，他输了！！！哈哈哈——”说完这句话，甘纳便晕了过去。
——
光河内心暗暗思忖，“如果真像他说的那样，他是谁？真的是什么上古之神？怎么跟恶魔一样杀人不眨眼，一边挥舞着烈焰，一边狂笑，简直是在嗜血······夜瞳，我们怕是有大麻烦了。”
“艾叶，你放心吧，甘纳我会保护好的。他不是什么容器，更不是什么被选召的人，他只是我们的儿子······我和甘纳总有一天会回来，把你接回净土的。”赫利眼中隐隐含着泪光。
耶罗摸了摸下巴······他感觉好疼······
夕阳西下，拉长了旅者们的身影。混浊的黄土在踢踏声中纷纷扬扬。那朦胧的烟幕里，仿佛隐藏着这个大陆所有的秘密。
旅途的开始，有时不是因为闪烁着的希望，或许只是一次机缘巧合。而那个结果，行进中的人往往无法左右。但前行的人们总是不停地会问······只要还在走，他们就一定会问——这真的只是运命之途么？这真的只是神和我开的一场玩笑么？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