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下着一点小雨，空气中的寒气也愈加浓厚。
琳娜没能晨跑，而是在室内网球场里与佐雅玩了半小时。虽然皇帝做了很多事情让琳娜特别不爽，但他提供的物质基础遍观全大陆也无人能及。
晨练结束后，琳娜回到寝宫，舒舒服服泡了个热水澡，然后带着满满的元气来到餐厅里。
“你迟到了。”皇帝说道，“所以我们没有等你。”
“天气冷了，所以我在热水里多泡了一会儿，你不会怪我吧，舅舅？”琳娜说着，走到菜架旁，为自己取了一枚白煮蛋，一杯酸奶，一罐炖兔肉，一碗番茄浓汤和几片面包——当然，都是小碗。
“你开始懈怠了。”皇帝陛下说道。
琳娜端着餐盘坐到皇帝的右手边，自顾自地说道：“就是一个老农民，得知自己辛辛苦苦一整年，最后所有产出都便宜了地主，他也会懈怠。”
说完，她拿起面包，在番茄浓汤里深深蘸了一下，然后咬掉满是酱汁的一角。
咽下面包后，琳娜才发现皇帝正在凝视自己，于是道：“好啦，舅舅，也就是迟到了一次而已，我以后不会再犯了。”
皇帝点点头，徘徊在桌面上的低气压消失了。贝拉与斯通都松了一口气。
不过，琳娜对这低气压已经免疫了——她其实有些佛了。无论她多么努力，最后都会被皇帝陛下夺走大部分成果，因为皇帝无法容忍她脱离控制。
从另一个方面讲，只要她不犯错，皇位非她莫属。既然如此，还努力个屁啊，躺平享受起来才是！
她舀起一勺炖兔肉，轻轻吹至微烫后吃下。丝滑的兔肉好吃到让她的咬肌为之酸涩。
琳娜享受的小表情被皇帝看在眼里。餐后，趁着御前会议还没有开始，他招来御医，叮嘱一定要注意琳娜的身体状况。
下午，课后，书房外，海伦娜对着窗户上的倒影整理一番仪容后，抬手敲门。
皇储的声音传出：请进。
“殿下。”海伦娜行礼后，将女帽与外套交给维拉。
“快过来。”琳娜对海伦娜招招手，随后从水晶碗里拿起一颗葡萄，“维拉，葡萄不多了，再取一些来。”
海伦娜走到琳娜面前，与琳娜互相碰碰彼此的脸颊后，坐到旁边的沙发里。
琳娜开始调戏起海伦娜来。她用八卦的口气询问海伦娜是否有男朋友了，一下子将海伦娜问茫然了。
海伦娜很明显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她回答道：“没有。”
“你太理性啦。”琳娜吐槽道，“我问佐雅的时候，她羞的脸都红啦。”
“殿下想看我脸红吗？”海伦娜笑着展开折扇，“可我根本不知道脸红为何物呀。”
“那你就没什么看上眼的男人吗？”琳娜不甘心地继续问道。
海伦娜仔细思索一阵后，确信地答到：没有。
维拉端着葡萄走进来，放下葡萄后，她却没有着急走，而是说道：“殿下，你都吃了好多葡萄了，会长蛀牙的。”
“其他的水果都不好吃嘛。”琳娜说道。
葡萄，作为一个被人类改良了差不多两千年的水果，无疑是非常可口的，至于其他的水果，当然也有好吃的，但不是这个季节。
见维拉不肯离去，琳娜笑道：“好吧好吧，今天我不会再吃葡萄了，这下行了吧？”
维拉这才离开。
“殿下，我总觉得雅儿洁女伯爵有些奇怪。”海伦娜说道，“和她一起共事，我总是觉得后背发凉。”
她其实已经猜出了雅儿洁的身份，只是出于试探的目的才这么问。
“不只是你。我也是。”琳娜笑着说道，但笑容没有之前那么放得开。
“她说有疑似信纸的炉灰，那肯定不会是检查倾倒到路面上的炉灰，而是亲身来到壁炉边查看。我完全不明白她如何潜入加布里埃尔的府邸，还检查了壁炉！如果她检查了壁炉，那她应该还做了其他的细致检查。这根本不是寻常人类能够做到的事情。还是说，殿下，您已经渗透了加布里埃尔的仆人？”
海伦娜继续试探道。
“想办成一些事情，我身边必须得有一些身怀绝技的人才行。”琳娜说道。如果你知道她还能潜入皇宫，你恐怕会更加惊讶。
她继续道：“雅儿洁就是这样的人才。”
我们的情报互通只到只是到“身怀绝技的人才”这种程度吗？海伦娜心想。
那天，加布里埃尔想查清的秘密又是什么呢？
海伦娜弄到了雅儿洁前一阵子的采购清单，但上面无非是一些炼金材料，无法从上面得出有用信息。
也许殿下在搞些什么机密的炼金实验？
她自认为是殿下资历最老的心腹，可为什么这些事情琳娜要将她排除在外呢？而且还对来历不明的雅儿洁如此敬重……这些事情，光是想一想就有些扎心。
“我明白了。”海伦娜点点头，没再继续问下去。
这时，琳娜站起身，向海伦娜伸出手，道：“我坐了一下午了，陪我出去走走吧。”
海伦娜握住琳娜的手，两人挽着胳膊走到御花园里。一路上，琳娜发表着自己对御花园里花花草草和宠物们的看法，海伦娜则心不在焉地应付。
后来，琳娜讲到无话可讲，两人便沉默下来。她引着海伦娜来到一处僻静的地方，悄悄说道：“雅儿洁女伯爵是血族。”
“什么？”海伦娜惊讶道。琳娜突如其来的坦然让她吓了一跳，而这样的反应在琳娜看来最正常不过了。
“没必要那么惊讶。”琳娜说道，“你会为了正义向神庭举报她吗？同时举报与血族勾结的我？”
“别开玩笑了，殿下。”海伦娜说道，“你相信正义吗？”
“我不信。你相信正义吗？”琳娜说道。
“我也不相信。正义不过是一个借口罢了。如果真有正义，最先被正义惩罚的就应该是神庭。”海伦娜道。
神庭是罗亚大陆最大的地主。单单波西亚帝国，神庭就占有几百万亩土地与数不清的农民。或许神庭里有虔诚的人，但大部分的人都是嘴上说着正义，心里想着生意，否则根本不至于扩张到这等地步。
“很高兴能听到你这么说。”琳娜说道。
既然你能接受雅儿洁是血族，那能不能接受我是死灵法师呢？但这事儿琳娜一时半会还不会与海伦娜讲。时机未到。
“我其实也不是很放心雅儿洁。我需要你监督她。不能让血族尾大不掉。他们是很好的帮手，同时也很会惹麻烦。”
海伦娜点点头，道：“这需要雅儿洁的配合。”
“她会配合的，不然就会被认为是背叛。在帝都，她拥有的盟友只有我一人。我要一份名单，女伯爵每转化一人，都应该记录在名单上。”
“殿下，这恐怕不妥。这样会留下证据。”海伦娜提醒道。
“该死，你说得对。”琳娜说道，“抱歉我说了不雅的词汇。这事儿就先记在你的脑子里吧。”
海伦娜点点头，然后换上严肃的表情，道：“殿下，我还有一件事情要向您禀报。是有关神庭的事情。据小道消息，一位审判官已经抵达帝都。如果消息属实，这位审判官的目的……会不会就是雅儿洁？”
听到审判官的名号时，琳娜的小心脏仿佛被人捏了一下一样狠狠缩了一下。
一个大胆的，但却符合直觉的假设闪电般进入她的脑海：这家伙是冲她来的。
“很有可能。”琳娜说道，“但是，如果神庭手中已经掌握帝都有血族出没的证据，审判官肯定会照会我们才是，不应该偷偷摸摸过来。”
她很想让海伦娜去弄明白审判官的目的，但那样无疑是此地无银三百两——海伦娜的思维本来没有发散开，结果琳娜这么一指示，以她的智商很容易怀疑到琳娜头上。
而雅儿洁现在的精力都放在渗透宫廷总管的府邸上，并且，让她去与审判官周旋，无疑是让老鼠去找猫。
琳娜忽然发现，自己身边还缺一个人才，有关神庭的人才。只是，死灵法师怎么与神职人员交朋友呢？她毫无思路。
“总之，密切关注这位审判官吧。他们插手的事都没有好事。”琳娜说出一个较为公允的处理办法。
“遵命，殿下。”
夜里，琳娜将一盆花摆上窗口。这是她与都培洛约定的暗号，毕竟，皇帝心腹与皇储勾搭上这事儿，真要被发现那有一个人必须得死，因此必须万分小心。
翌日清晨，还是那个熟悉的马厩，琳娜一边将长筒袜被解开的丝质吊带系上，一边说道：“你得帮我一个忙。”
“什么忙？”都培洛一边系皮带一边说。
“有位审判官抵达帝都了，你知道吗？”
“有这样的事情吗？”都培洛疑惑道，“我会留意的。”
鉴于他没有欺骗琳娜的理由，所以他应该是真的不知道审判官抵达帝都的事情。
对此，琳娜不由开始思考，海伦娜的情报居然这么灵通？连好狗都不知道？这是不是意味着皇帝陛下也不知情？
“我要的可不只是留意，我想知道审判官来这里干什么。”琳娜将大拇指的指腹按在大月退内侧，那里的嫩肉上有一处牙印，倒吸一口凉气，道，“狗东西，这要是被别人发现了咱们都不得好死。”
都培洛指指肩膀上的牙印，道：“你留给我的印子，你舅舅早看见了。他还和我打趣呢。”
恐怕是你主动暴露给舅舅看的吧！琳娜腹诽道。睡了皇帝的宝贝侄女，还展示给皇帝瞧，好狗肯定快乐得像泥潭里打滚的猪。怎么有这么恶心的人。
“我可是千金之躯，和你这贱骨头能一样吗？”琳娜嗔怪道，“这个忙你帮不帮吧。”
“殿下的忙，我肯定帮呀。您就瞧好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