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月前。
“下雪了？”我蓦然地向天空抬头望去，只见细小的雪花飘落下来，像是缓缓洒下了洁白的盐。
“是啊，最近天气预报说将来的一星期都会是这样的天气，这在冬天的南城是很常见的，严老师要不了多久应该就会习惯吧。啊，我的下一堂课快要开始了，严老师您先自己在附近看看吧，有什么不清楚的可以随时来问我，别客气啊。”
说着，我身旁这个颇有上世纪教书先生模样的男人便夹着课件去往教学楼了。
我继续向前走去。穿过黝黑的宿舍楼，前面应该就是吴老师说的废弃楼房。
我的目光投到那边，脚步向前迈开，感觉冥冥之中被什么牵引着，一步步向那栋房子走去。
在那里面有什么吗？
踏上楼梯，走上黑暗的过道，我一直上到了三楼，然后看到了一扇门正微微敞开着。
有人在么？
没有多想，我便走过去推开了门。
“你在这里做什么？”我对靠在窗口位置眺望的背影问道。
那是个看起来十六岁左右的女孩，着装与我在校园里见到的孩子们不太相同，奇怪的是现在外面还在下着雪，她却只穿着单薄的裙子。
突然听到我的声音，只见她慢慢转过身来讶异地看着我。
“严老师。”
思绪回到现实中，我听见了面前的王老师在叫我。
“怎么了？”
“最近你班上的朱茜成绩下降得很厉害，以前名次都是在年级前十，这次的模拟考却下滑了很多。而且最近我在课上老是看到她心不在焉，不知道是不是发生了什么？”
她所说的那个女生我最近也留意到了。
朱茜是我班上一个漂亮的女孩，虽然由我来讲这话不怎么合适，不过我还是看得出班上不少男生都对她有小心思。
“一星期前，我比较担心她的情况，所以找她来谈话了，”王老师说道，脸上浮现出担忧来，“那个时候我看到了……”
“看到了什么？”我忙问。
“那孩子衣服里有伤痕，虽然……她支支吾吾地想要隐藏，不过这让人大概能够猜到一点儿……”
“是被欺凌了么？”我说。
王老师轻轻摇了摇头：“我问了，可是她怎么也不肯告诉我。严老师，希望你在课下能够找她谈一谈。”
“我知道了。”我这么回答道。
放学后。
我把朱茜叫来了办公室。
“有什么事吗？严老师……”朱茜低着头，捏着自己的书包，双腿并得很拢，看起来有些紧张。
“也没什么特别的事，能稍微和老师聊一聊么？”我尽可能使自己的语气听起来柔和一点儿。
“嗯……”她点了点头。
“最近成绩有些下降了啊，是家里发生什么事了么？”我随手拿起桌上的成绩单翻了翻，看向她。
“没，是我个人的原因……”
我的目光瞥了瞥，发现了她手腕处果然有红肿。
“呼……”我叹了一声，继续说道，“朱茜，如果真的发生了什么的话，一定要说出来老师才能想办法帮你，知道么？缄口不言受到伤害的人只会是你自己。”
她埋着头，不说话。
我干脆伸出手去抓起她的手腕，一把将袖子撩了起来。
“告诉我，这是谁打的？”我厉声道。
朱茜看到暴露在我面前的伤痕，脸上显得越发不安起来，开始摇晃着自己的脑袋。
“放……放开我……”
只见她挣脱了我的手，后退两步，然后才低下头去：“不行……就算说出来，严老师你也是帮不了我的……”
我轻轻蹙起眉头，不发一语。
为什么会这么说？
朱茜神情看起来很惊恐：“如果被别人知道的话，我一定会……被杀死的。”
那个可怕的字眼从她口中脱了出来。
死……
“我已经死了啊……”那个毫不在意地说着自己已经死去的女孩，此刻与面前的朱茜重合起来，以至于她从办公室跑出去的时候我都没有起身追出去。
我的学生到底被什么纠缠着？
这件事，我无论如何都不能放任不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