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我叫严克，现在在南城中学担任语文老师。”面对来人，我主动自我介绍道。
“你好……”对方是个年纪与我不相上下的青年女子，犹犹豫豫地在我面前坐下。
这天，我因为学校的事来到城里出差，在这之前通过在派出所的同学帮忙打听到了林雪音当时的死党之一，得知对方目前正在这座城市里工作，于是我主动联系了她约在这间咖啡厅里见面。
“喝点什么？”我随意地问道。
简单点了两杯咖啡后，我便准备切入正题：“说实话，这次我来找你是希望跟你了解一下关于十年前你的死党——林雪音的一些情况。”
对方捧着咖啡杯啜饮了一口，疑惑地看着我：“严老师是想了解什么？”
“在你的眼中，林雪音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她啊，平时活泼、开朗又热情，在我们那一群人中算是个见不得冷场的人，”对方放下手中的咖啡杯，目光看向玻璃窗外，似乎回忆起了十年前的学生时代，“当时我真的不敢相信，她那样的人会……”
后面的话她没有说下去。
我随之问起下一个问题：“你还记得，在林雪音出事以前，有过什么异常的言行举止么？”
听了我的话，她开始偏起脑袋，做出一副认真回忆的模样。
“好像是在出事的前一星期左右吧，当时我偶然间看到了她露出不安的样子，”半晌，对方开口道，“但是当我询问她发生了什么时，她却又笑着跟我说什么都没有发生。于是我就没怎么放在心上，不过那之后没多久，她就从学校的楼上跳了下去。”
听到这里我更加肯定了，当年的坠楼事件一定还有什么没有被公之于众的隐情。
十年前，当十六岁的林雪音从旧校舍坠下时，现场是否还有另一个诡影？
如果那个女孩还保留着当时的记忆就好了，这样就可以直接问她。现在光是凭我这么东奔西走地调查，到底能否让当年的事实浮出水面？
“老师你也觉得……”面前的声音将我从思考中拉了回来，“小雪她不是自杀的？”
“你说‘也’？”我道，“莫非过去也有人怀疑过那起事件？”
“嗯，”对方点了点头，说，“高中时期，小雪有一个喜欢的男生叫陈立，在小雪去世过后，他也一直认定小雪不是自杀，而是被什么人从楼上推下去的，还去校长办公室闹过，因为这件事遭受过学校的处分。”
听到这里，我不禁在心底埋怨起来，这也算是一条有用的线索，为什么那家伙一开始不告诉我，是因为也想不起来了？不过，对方所说的“陈立”这个名字，不知为何让我觉得有点儿耳熟，一时之间又想不起是在哪里听到过。
“你知道这个陈立后来去了哪里吗？”我又问。
“我记得后来他退学了，再然后也没有和我们联系过了。”
稍微有些可惜，这条线索看来也断了。
“最后，你认为……”我压低了视线，“当时的班级里是否存在欺凌呢？”
“啊？应该不会吧，”对方先是楞了一下，然后看着我的目光，“小雪她不像那种会被欺负的对象，我们大家相处得一直都挺和睦的。”
“这样啊，我知道了。”我说，“总之还是感谢你今天能来一趟，抱歉耽误你的时间了。”
“哪里，”对方客气地摆了摆手，“我想，如果小雪知道十年后还有人这么尽心地调查她的事，也一定会感到欣慰吧。”
她欣不欣慰我不知道，但我挺心累的。我在心里无奈地说。
下午，告别了林雪音的死党，我正独自走在去往长途车站的路上，准备搭乘三点的客车回南城。
一路上，我裹紧了围巾，抬头看向灰蒙蒙的天空。
无端地想到了一年前的时候，那一天也是这样的天气，很快又要下雪了吧。
我刚要迈出下一步，忽然脑海中晃过了一个名字——“陈立”。
等一下……
我蓦然停住脚步，那一刻我听见心脏在胸腔里起伏了一下，格外清晰。
想起来了，我对刚才听到的这个名字有印象！并非因为这是一个随处可见、大众到不能再大众的名字，而是……
我在路边站伫，掏出手机，搜寻着某个电话号码，然后拨通。
“喂，不好意思打搅了……是这样，我需要您这边帮我查一下一年前的记录……对……是的……捐献者的名字叫……陈立？”
挂断电话，我沉默良久。
果然是这样。
我收起手机，之后毅然向车站的反方向走去。
回到南城已经是五点，冬天天黑得特别快，六点左右就完全暗下来了。
我刚下客车，手机便响了起来。看到是王老师打来的电话，我按下接听键。
“不好了，严老师，学校出事了……”还没来得及问候，我便听见那边传来王老师心急火燎的声音。
“怎么了？”
“你们班的朱茜从午休开始就找不到人了，学校的教职工一起找了几个小时，都一无所获。另外，吴老师也不见了。你赶快回来吧……”
重重按下了挂机键，我猛地撒开脚步，不顾一切地朝学校方向跑去。
事情还是朝着最坏的方向发展了，我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