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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看着眼前的高楼，心脏扑扑的猛烈跳动。上次来的时候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了，长大以后便再没有来过。大楼的表面被阳光照射得刺眼，其他上班族进出时里面冰冷的空气便泄漏出来冷冻神经。然而尽管如此，内心仍紧张得像被点燃了引燃，心脏猛跳感觉快要爆炸了。
炽热的阳光也不及我血管内的血液高温，灼热的流遍全身，毛孔却又因紧张而闭紧，没有汗水带走热度令身体有内燃的错觉…秋天有这么热的吗？
我吐了一口热风，不知是为降温还是叹息。在脑内再复习一次接下来路经，回忆这次的目的。肯定已经记住了，清楚了，才走进大楼。
。 。 。
来到那公司的门前，确认门牌，嗯，没有错了。深呼吸，推开磨砂的厚玻璃门进入。
跟接待处的人说明了情况，他通过内线电话联络了别人。不是等了很久，咯咯的高跟鞋从内走出来。我抬头一看，是以前就认识的人，一位漂亮的大姐姐。啊，心跳得很厉害啊…这就是恋爱吗。
目光被这个漂亮的大姐姐吸引，心里是另一种意义上的紧张。她把长发盘于后脑，露出白滑的脖子，露出的肌肤继续往下延伸，来到某条深沟……啊！是不是被她盯了？ ！
我连忙别开头，避开视线，说道「很久没见了，晶姐。」
「嗯，很久没见。你长大了呢，样子改变了很多。」她保持冷淡的表情说道，眼眸里却见一点温柔。
「是么？我没有什么实感。上次见面只是两年前吧，有这么大改变吗。」
「你个子高了一点。对了，现在是不是读高中了？」
我摇了头回应「还没，现在还是中学生。明年才升高中。」
「…好吧，进来吧，他接下来还有会议，最多只能聊15分钟。」
「嗯」
以前认识晶姐的时候她已经是这么冷淡的。刚才虽然只是聊了一会，但感觉也有被关心？
虽然这次重聚较想象中平淡，但我相信关系并没有改变。
嗯，肯定没有改变。
不知道为什么要在心中强调一次，才跟在晶姐的背后走。
。 。 。
晶姐来到某间房间后便停下来。
『叩叩』
她有节奏地轻敲了两下，啡暗的实木大门发出低沉的回声。
「进来吧。」
过了片刻，大门的对面才传出怀念的声音。
心脏又再紧张的扑扑跳动，手不知不觉间已经握成了拳，温温的冒出汗水。咕的吞了口咽，"一定没有问题的！"这样在心中安慰自己。
晶姐示意让我自己进去，我点了头，伸手去推开门。
大门打开的时候没有像电影般发出嘎嘎声，可是我却宁愿有这样的声音，至少能推辞现在的紧张是环境因素影响。
才走进房间，马上就被迎面的阳光照得睁不开眼睛。我勉强地盯看房间的中心，模糊间只能看见一个黑影座落于窗前。
「很久没见了，『－－』。先过来坐下吧。」那个黑影发声说道。
眼睛逐渐习惯这里的光线，那个背对阳光的黑影也慢慢能看清。他的脸孔－－－－，五官－－－－，身穿－－－－。也许是工作中的缘故，看起来就是－－－－－。
看见他仍然是记忆中的样子，不禁在心中呼了口气，露出安心的表情。再吞了一口咽，才缓缓地说道「真的很久没见呢，叔叔。」走到他不远处站着。
「嗯…时间有限，长话短说吧。我已经看过你的信，也向医院方面查询了情况，大概明白情况了。」
啊，这就好了，能省下一些说明的时间。不过接下来才是真正的难题。
「既然如此，叔叔应该明白『－－』的情况已经很危急了吧。即使动用所有积蓄，我们还缺一笔钱才足够做手术。我需要叔叔的帮忙，看在以前的关系份上请帮帮『－－』吧。」
「……」
叔叔没有说话，只是沉默地看着我。因为背光的关系看不清楚他的表情。阴影中他漆黑的瞳孔仿佛变得更黑暗。
我知道这是在强人所难，叔叔并没帮助我们的义务和理由。但是手术所需的金额过于庞大，情况又刻不容缓，我已经走投无路了。我没有其他认识的人，只能拜托叔叔。
所以今天特意造访的任务，就是要说服叔叔借手术费的钱。钱，还可以将来还，但是为了不让『－－』的情况恶化下去却必须要尽早做手术。
…叔叔应该会答应吧。只要好好解释清楚，那个温柔善良的叔叔一定会———
「抱歉，但是不行。」
啊，他拒绝了……但没问题的，已经考虑过这样的情况。说到底故友之子突然走出来借钱当然不会轻易答应吧。
「叔叔啊，我是真的走投无路，别无他法才出此下策的。你也明白的吧，自从我的父母离世以后，我们的生活就变得很艰苦。现在连『－－』的身体也转差了，你就不能够帮一把吗？如果是还款的问题你不用担心，我马上会找工作打工，也可以签下欠单之类，总之只要能帮助我们这次我什么都可以答应的，请帮帮我们。」
「找工作打工？学校方面呢？」
「尽力维持，但可以暂时休学。」
「休学？明年要升高中了吧。」
「没问题的。」
「……我明白了」
「啊！所以你愿意———」
「不。」
还……还是拒绝了…但不要紧，也有考虑过这个情况，不需要灰心的。
我努力不把失望流露于表面，勉强挤出一个笑容「嘛嘛，叔叔不需要这么决绝的，多考虑一会吧。你有没有到过医院探望『－－』？她已经变得很虚弱，连下床的力气也没有了，你也不忍心她的情况继续恶化吧。我知道『－－』从以前开始已经很照顾你，看在以前的交情份上请借这笔钱给我们应急吧。」
他的影子出现一丝动摇，可是下一刻，他又恢复冷静，淡淡地说道「我当然知道……『－－』从我小时候开始已经很照顾我了」
他顿了一顿。
「…可是，我还是没有帮助你们的兴趣。不是怕你们不还钱，但为什么我要把借钱给你们？我想不到任何理由。」
「不是这样的吧？…我们已经相识了这么久，现在陷入困难为什么就不能够伸出援手？」
「与我何干。」
「但，但你可是父亲的挚友啊。他的家人有难，只是出手帮我们渡过一时之急也没关系吧——」
「…他已经过身了。」
「那，就算是这样，帮故友的家人一把有什么问题」
「已经跟你们没有关系吧。」
怎会，那个叔叔怎会说这样的话的？ ！他明明不是这么冷酷的人才对的。他可是那个叔叔啊。明明以前是很温柔的…
为什么…
为什么说道这个份上也不愿意帮忙。
为什么要见死不救…
忍不住握了拳。
「这间公司。这间公司不是和我父亲一同建立的吗？难道你忘记了吗？」说话的语气不禁加强了半分。
「你父亲已经过身。这间公司，在法律上已经不再属于你父亲的。」
「我当然知道。我的意思是，就如一同建立的这间公司，你们之间的关系也不会因为父亲离世就消失吧！」
「哈？你在说什么傻话。」
「所以说叔叔你明明是父亲的挚友，为什么你现在的态度却好像陌生人一样？」
「我倒觉得你的态度很有问题呀。」
「我…」
对啊，不小心就激动起来了…现在还有求于人的，先冷静一点吧。
唉。叔叔叹了口气接着说「其实你是不是搞错了什么？」
「这是什么意思…」
「你，是不是认为我一定会帮你们？」
「没有…」我别开头小声回应。
是的，我是这样想的。虽然父亲和母亲离世后便再没有和叔叔接触和见面，可是我还是相信，那个温柔善良的叔叔绝对会帮助我们渡过难关。我身边能依靠的人除了『－－』外，就只剩下叔叔了。我心底里一定相信不论如何他也会帮助我们吧。
「『－－』，你真的还是小孩啊，还是那么天真。因为父母走了就没有人管教吗。」
「你在说什么？！——」
他加强了语气打断了我的话「不是吗？会天真地来找我借钱，不就是小孩的表现吗？」
「这是因为我相信叔叔。我相信那个一直都温柔体贴，善良的叔叔绝对会帮我们！」
「……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温柔体贴？善良？到底是什么令你有这样的错觉啊。」
错觉？不是这样的吧。因为是父亲的挚友和工作上的伙伴，自我有记忆以来就已经认识叔叔。每次见面的时候叔叔都挂着笑脸，他喜欢来找我聊天。为人风趣幽默，温柔体贴，经常轻揉我的脑袋。记得好几次失意的时候，因为不敢跟父母说，便和叔叔倾诉自己难过的心情；幸得叔叔的安慰和开解，我才没有那么难受。
对这样的叔叔，我肯定是憧憬，肯定是尊敬的。一直都以他为目标，跟随着他的背影，努力成为像他的人。
若非父母突然遇上事故离世，我主动疏远叔叔，肯定，现在的关系还是很好的吧。
「叔叔…」我的声音不知不觉变小「你…其实在跟我开玩笑吧。如果是那个叔叔，绝对不会说到这个份上之后仍然拒绝的。」
「……你说得没错，如果是的话应该不会拒绝——」
「可是啊，」他接着以可惜的语气说道「我并不是你印象中的"那个叔叔"，"那个叔叔"，本来就不存在。」
什么？我不明白他的意思。什么叫"那个叔叔"？什么叫不存在？他不就在面前吗？
他看见我错愕样子，轻笑了一声，让我想起他笑的样子。脑袋里自动浮现熟悉的笑脸「『－－』啊，你这样说话不就像个孩子吗。呵呵。没办法吧，今天就给你上一课吧，叔叔不忍心看见你继续傻头傻脑的活下去。」
「我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
「你也不笨的。这样的暗示还不够吗？」
「…」
「你心底里其实已经明白了吧，为何还要继续欺骗自己？」
「叔叔你在说什么……我不明白」
他又笑了一声，可是这次却没有唤醒印象里任何一张笑脸。反而有种讨厌的感觉。
「你真的希望我说出来？直接说出来好么？」
「不，还是不用了…」
「果然说出来比较好吗？这样你才能正视现实，也不用继续来烦我。」
「不要…」
「其实也没有什么大不了不是吗？为什么不愿意承认？」
「不要，不要说了。」
「真是的，自欺欺人」他叹了一声，身体靠前，双手放在桌上「事实正如你所想，让我好心替你说出来吧。我以前在你面前的样子———」
「不要说，不要说下去——」我掩着耳朵，躲避着他的声音，躲避着他的言语。躲避着事实。
可是他熟悉而陌生的声音还是穿透我软弱的双手，进入一直以来的梦境，告诉我最丑恶的现实。
——「全部都是装的。」
梦境破碎了。
喉咙发不出声音。
连颤抖，冒汗也不懂。
「全部都是装的。」他再重复一遍。
叔叔望向我，仿佛看着什么可怜的东西，说了下去「这就是现实了，『－－』。因为你的父亲是生意上的合伙人，我当然会表现出温柔体贴的样子。即使讨厌也会以笑脸迎人。」
对叔叔的印象，和他的回忆中仿佛出现一道裂痕。
「可是经常戴着面具也很累的，所以很喜欢和你这种小孩子说话。反正随便哄哄你就傻笑了，我在大家心目中的印象也会加分。喜欢孩子什么的，父性什么的，挺便利的。」
回忆的裂痕加深了。
「当然，麻烦的事也不是没有。记得你好像曾经来找我商谈过什么？那个其实挺烦的。为什么我要听你怨天怨地啊。你成绩不好，遇到什么挫折与我何干？这个真的很烦。还好随便安慰一两句就能打发，不然真的要被你烦死了。」
回忆的裂痕蔓延了。
「后来你的父母突然遇上意外离世。还以为你会死缠烂打地依赖我，结果你反而先避开和我接触。是因为看见我会联想起父母的缘故吗？总之不需要再应酬你这种小鬼真的谢天谢地。」
仿佛听见破灭的声音。脑袋一晃一晃的，所有对叔叔的认知都染上一层混浊的黑色。
脑袋没有思考，可是我的嘴巴却擅自地说话「所以说到底，还是不会帮我们吗……」
在确认已知的事实。
「不会。」
「……然后以前的一切都是骗人的？」
再询问已知的现实。
「没错。」
「为什么…明明我这么憧憬叔叔，为什么……」
「哈，为什么呢…不要说叔叔欺骗你了，到最后教你一件事吧。」他发出像苦笑的笑声说道「所有温柔和善良，都是不可信的。」
他把身体靠在椅背，原本挺直的腰板仿佛变得苍老。
「不是说不存在，只是不可信而已。温柔，善良，其实只是人类为了美化自己的欲望所作出来的词汇，只是把某种欲望光明化之后的概念。
可是他们原本的面貌，其实仅是我们心目中的一种欲望：通过美其名为"温柔"和"善意"的行动来满足，加以扭曲过的概念来欺瞒自己，自以为是的相信自己拥有高尚品格从而获得认同；其本质，却是一种自私的自我满足，一种欲望罢了。」
他忽然顿了一顿，直勾勾地盯着我。
「所以，如果不想再因为我这种人而受到伤害，就请紧记刚才的说话，小心提防这种所谓"温柔善良"的人。因为他们满足了自己的良心后，下一刻也可以化身为魔鬼，到时候他们可比一般的坏人更加邪恶喔。」
「例如我。」他干笑着补充。
「……我不明白…我还是不明白。所以，你到底想表达什么？一切都是假的吗？都是骗人的吗？你想说世上没有好人，没有人会帮助我，想叫我自生自灭吗！？」
咽喉仿佛被填塞，却忍不着叫嚷。
「……对。没有人会真心真意去帮助你，即使你哭泣，即使你悲鸣，也不会有人管你。所以你必须要自救。」
「不用你说我也会！」
我用力地叫嚷。
到了这一刻我心目中的叔叔已经不存在了。过去的回忆已如脱色的相片被掉弃。到了现在我终于知道，原来一直以来所憧憬的只是虚假的面具，努力追随的只是恶魔的步伐。
这场对话继续下去也没有意思…不需要这些人帮忙，只有我自己一人也会找到法子…我不会让『－－』死的，她是我最后的亲人，我最后的归宿，是我最后的幸福所在。
我用手背擦去不知什么时候冒出的泪水，强忍着呜咽的声音。不论遇上什么难关也不能哭，不能愚昧地期待别人拯救……对，哪怕我被世界抛弃。
一念至此，感觉一切的不甘，悲伤，绝望，感觉一切的感情都被隔绝了。纯粹的理智支配思考，犹如被理性的帐幕笼罩。我不能再依赖别人，必须要自救，只有理智的思考才可依靠，要把所有带来负面影响的感情都抑制。
『卡嚓』
这时候房门突然打开，晶姐走进房间对叔叔问道「已经是会议时间了，需要延迟吗？」
她没有看我一眼，还是保持保持冷冷的语气。
我已经没有留在这里的理由了。泪仍然在流，唇感觉咸咸的。我没有说话，只怕一开口就要哽泣。静静的转身离开。
经过晶姐时看见她冰冷而陌生的双瞳。哈，搞什么啊…其实已经是陌生人了吧。
露出了自嘲的笑容。泪再滑下脸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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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次更新时间－－－
今天晚上 11-12pm
很久没见了，大约4天左右？因为课业繁重就没时间更新了，抱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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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次是魔岩子人类时的一段回忆，希望能补足大家心里的一点疑惑。大家还满意吗？
话说没有更新也有人给月票呢。有点高兴。谢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