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天空下的雨

作者:白日水希 更新时间:2016/3/28 21:16:21 字数:3426

一个有些幽暗百余平米的空间内,有两根直径两米的圆柱形透明容器。里面灌满着青绿色的粘稠液体,漂浮着些许点缀似的气泡,缓缓地向上浮起。液体的颜色向外辐射着绿色的荧光,成为这里唯一的光源。

两个容器内,一个漂浮着一把有着黑色主体,白色花苞的一把权杖。另一个,则是一个光着身体的少女。她静静地闭着眼,身体大概十六七岁的模样,虽然还有着一股淡淡的青涩,但身体已经开始成长。

她的身体如奶油般润滑,身姿匀称柔和,仿佛上天的造物一样。暖白色的长发静静地漂浮在身后,长时间没有打理的她,头发早已从腰际延伸到脚踝。而这样一个人,却在此沉睡了数月之久。

突然间,一个身影瞬间出现在了这片空间里,紧接着周围的灯光燃起,从四周墙地脚向高空迅速蔓延白色的流光,仿佛液体一样,流动着。

那是一个中年即将迈向老年的男子,身上穿着一套普普通通的布衣,头发也乱糟糟的,脸部却打理得很有精神,络腮胡子隐隐可以看出他年轻时的英姿。

“已经三个多月了,也应该醒来了。”男子喃喃自语。

“决定好了吗?——树大人。”与此同时,他的身边出现两个篮球大小的生物,每一只都有一双大眼睛,一张大嘴,彼此唯一的区别,或许只能从声线的高低听出来。

两个小兽一唱一和,带着疑问问道。

被称为“树大人”的男子,微微皱了皱眉,叹了口气。

“事到如今,还要问我吗?”

“你不将——生命之心——交给她的话——她会死掉的。”

“我知道……”

“那——为什么不把——生命之心——交给她呢?”两只小兽再次逼问道。

“她,真的有这个资格吗?”树大人走近了圆柱形的容器,微扬起头,注视着里面的少女。

“树大人——你心里明白——没有人比她更适合了。”

“因为她获得了众多生命的认可吗……”

树大人微微摇了摇头。

“难道这样——还不足以证明她吗?”以两只小兽对树大人的逻辑有些摸不着头脑,“纯洁的灵魂——应该没有——比她更适合的人了。”

树大人抬起头来,他可以感受到少女传来的温和的气息,即便她此时此刻在沉睡着,灵魂的温度,依旧足以温暖其他的生命。

“确实……如果单从这一点上来说,她确实是最好的人选。”树大人不可置否,“但是,生命之心从来没有过主人,即便她曾经被一个世界的生命们选为代行者,她也未必可以在这个世界里被认同。”

“难道——树大人你——会认为她没有资格吗?”小兽们担忧地说道,“难道你——不能代表这个世界——所有的生灵们吗?”

树大人听后,微微的摇了摇头,露出和蔼的笑容,摸了摸两只小兽的脑袋。

“我代表不了所有的生灵,我只是一个外来者,这个世界上的一切,都应该由这个世界上的生命决定。”

“那——您打还算救她吗?”

“我知道,你们是担心你们的主人,其实单纯地将你们的主人解救出来,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但是他们却齐齐摇头,带着无比坚决的态度再次说道。

“您——打算救她吗?——这是承认她——将生命的代理权交给她的生灵们——提出的问题。”

“……会的。”树大人最后还是给与了肯定的答复,“只是,生命之心并不会全部交给她。她的身体很多地方都已经枯竭,经过了三个多月的修复,才有了一些活力,只不过心脏是完全修复不了了,已经完全枯竭。”

“我会将生命之心的一部分交给她,其他的部分,我则会交给散发出去,交给同样有着相同志向的生命。”

这或许不是最好的办法,但是却足以挽救她的生命。树大人说话的时候完全没有颤抖,没有犹豫,是早已准备好的说辞,从一开始,他就没有放弃过她的生命。

“这样的话,她应该可以活下去,过平静的日子。”树大人还是这样说了,即便他知道,拥有了生命之心,生活可能永远也无法回到平静之中。

“但是,如果她遇到和她同样拥有生命之心的人,则必须选出一个人去获得那一片。”树大人平静的说着,“如果她真的有能力获得你们那个世界生命的承认,那么就让她再次获得这个世界的承认吧。”

两只小兽听后,犹豫了片刻,还是妥协的一起点了点头,能够说服将生命之心的一片交给她,已经是树大人对他们最大的恩惠了,剩下的只能看她自己的努力。

树大人没有多说什么,伸出手来,从地上升起的枝条上,拿起一颗散发着柔和光辉的墨绿色的宝石,虽然外观上没有其他宝石那样光亮,但却淳朴地和其他生命一样。

紧接着,他微微握拳,将手中的生命之心握紧,等他再次张开手时,手中的生命之心已经碎裂成了五片,相同的三角锥形,零零散散的躺在他的手心里。

他从中拿起一颗,走进了盛放着少女的容器旁,将生命之心放在容器壁旁。只见一道温和的白光将它笼罩,穿过了容器壁,飘进了少女的心口。

女孩有些痛苦的将额头的皱纹聚在一起,但是很快,这股痛楚就过去了,只留下她舒展开来的表情。

“这样就行了。”树大人甩了甩衣袖,“你们也回去自己的世界吧,剩下的事,交给我来做就好了。”

“好的。”两只小兽点了点自己的身子,在自己的身子旁撕开一道淡灰色的圆形空间口,身形一跃,消失在了里面。

树大人等他们消失后,再次观察了一阵子少女的情况,等到她没有什么异常后,就将剩下的四片宝石连同少女一起,放在了容器内。紧接着,树大人挥了挥手,将两个容器一起抬了起来,向大厅的高空飞去。

那是一个夜幕即将降临的黄昏。全世界的人都在自己的家里,打点着家里的日常琐事,坐在餐桌前,和家人一起享受晚餐。

就在这个万家灯火燃起的时刻,世界的中心,那颗带翠绿色的高耸入云,其枝叶蔓延了数百万平方公里,其树根紧紧抓住整颗星球的地核的一个宏伟之树,散发出千万年难得一见的圣洁光芒。

缓慢的,柔和的流光仿佛从枝条中穿透出来,数不清的星光从枝条上缓慢升起,升上了高空,其中夹杂着五道耀眼的七彩光球,一同升起到了五十千米的高空之中。紧接着,那五道光球连同着其他的众星们,一同向五个方向散去,并且消失在了众人的眼中,只留在了所有目睹了这一切的人心里。

而在距离世界树万公里以外的地方,这里只能看到世界树繁茂枝叶的一个小角落,这里只有一个不太繁华的小镇子,坐落在一个不太富饶的盆地里。

那一天,一个少女看到天空中仿佛下雨一样,从世界树的方向飞来,如同流星一般,划过了天空,缓缓散落下来。

站在阳台上,单手扒着护栏,伸出自己的右手去接那些星光,落在指尖的光点,却只有呼吸之间的寿命。

但是,少女却清晰地感受到,有些辛劳的身体瞬间恢复了元气,可以感受到,屋子后面的那一片森林,植物们都在煜煜生辉。

没过多久,天空中仿佛凭空出现了一道明亮的七彩光球,从世界树的方向飞来,静静地悬浮在了森林的上方。七彩的壳很快便破裂,而里面的东西却被一抹白光所覆盖,缓缓地落在了森林的深处。

少女看在眼里,惊讶的说不出话来,但是几乎片刻间,刚过了十七岁生日的她就飞快地奔出了屋子,向刚才光芒消失的地方跑去。

长期居住在森林旁边,对于森林非常的了解,即便是夜里,她还是很清楚那束光消失的位置。那里可以说是她少有的几个秘密基地。

不过,那里因为比较远,等她赶过去后,都已经花去了她半个多小时。但还没有等她抵达那里时,她就发现,周围的森林显得异常的安静,整个森林都仿佛陷入了沉睡。

而当她真正从树木后探出头来,将目光聚集到白色光束降临的地方时,她便明白,为什么会如此的安静。

或许是因为美得令人屏息,或许是真的不愿意吵醒这样一个生物。在少女眼前的,是一个有着白色毛发,身高不足一米,有着白色毛茸茸立朵,小短尾的精致的生物。

她长这么大也从来没有见到过这样的生物,而那个生灵就这么静静的坐在草地上,靠着一颗葱郁的树,闭着眼睛,平静地呼吸着。

月光洒下,她的周围早已经聚集了很多少女经常见到的动物。松鼠,鹿,甚至一些野狼,也出现在了她的身边,只是他们都平稳地呼吸着,蜷起了身子,躺在她的身边睡觉,似乎觉得这样很舒服一样。

这是她从来没有见过的景象,仿佛奇迹一样。少女不由自主地从树后移开了身子,向前走去。

听到了她的脚步声,周围的灵敏的生物们耳朵一动,睁开了眼睛,站起身来,注意到了少女的到来。

少女勉强的笑了笑,她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么做,身子像着了魔一样,不由自主的向前走去。平日里这些生物虽然并不害怕她,但也并不能称得上友好。起码她做不到能够和眼前的生物一样,甚至可以平复野狼的野性。

但是那只鹿站起身后,微微低下了头,让开了一条路,周围的其他生物也渐渐地让开了一条路,直通向那个生物。

少女吃惊地用手指了指她,然后指了指自己。原本以为下意识的行为,那些生物们根本不会理解,而她却看到那只一开始站起来的鹿,轻轻地点了点头。

天空的雨还在下着,周围的森林里可以听到沙沙的,植物复苏的充满生命力的声音。少女迈步向前,弯起腰,将她抱了起来。

周围的动物们都没有反对,只是一直跟着她,直到将她们护送到了少女的家后,才逐渐散去。

“奇迹般的生物。”少女看着床上的酣睡的生命,兴奋似地喃语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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