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找我有什么事吗？”下班后，我整理好所有的餐桌，来到了前台。
“你进来，我教给你一些东西。”说着，老板便将吧台的小门打开，让我走了进来。
这是我第一次见老板让服务员走进属于他的领域，平时再苦再累，在这方面他都不会让别人帮他的忙。所以大部分的情况我们最多只能在前台或者面包房帮一帮而已。
“这……真的可以吗？”我小心翼翼地走了进去，生怕自己的裙子刮到碰到什么东西。
“没事。”老板一边研磨着咖啡，一边说道，“你看好了，虽然我一般不会交给其他人，但是……仅仅这一次我教给你。”
老板一只手拿着咖啡机，将浓稠的磨好的拿铁咖啡倒入咖啡杯中，然后拿起了旁边早已准备好的牛奶杯，快速地将牛奶倒入咖啡当中，却又缓慢开始移动牛奶杯。渐渐地白色的花纹浮现在了咖啡的表面，并绘成一朵白色的莲花。
“看懂了么？”老板转过头来，问道。
“啊，呜......不太懂啊。”前后速度并不快，但是实际上我却觉得这样美丽的东西只是在一瞬间就完成了。
而且，我还不清楚为什么老板要教我这个东西，毕竟这可是咖啡店的招牌之一。虽然我没见过其他人做这个东西，但是老板的手艺一定是最好的。
“为什么您要教我这个？”我还是首先先问出了自己的问题。
“很简单，日向很喜欢这个东西。”老板将刚刚做好的那杯拿铁递给了我，我双手抱住放在嘴边抿了一口。虽然我平时并不太喜欢咖啡，但是这个咖啡因为加了很多的牛奶，甜份足以掩盖咖啡的苦涩，让我觉得味道还不错。
“既然日向喜欢，为什么不交给她呢？”我还是搞不明白。
老板看了看我，嘴角抽动了一下，从吧台上拿来一张纸递给了我，“先擦一擦自己的嘴角吧。”
下意识地用舌头舔了一下嘴唇，擦发现嘴的一圈都沾满了奶白色的牛奶泡。红着脸赶紧用纸擦掉，老板才回答了我。
“应该这么说，她喜欢别人做给她。”老板换了一种措词，即便我再迟钝也明白这两句话所表达意思的不同。
只是听到这里，老板是想要我代替他，在之后也能给她做这样的东西么？
“日向在我这里工作并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了。”老板一边磨着咖啡，一边回忆着，“日向至少，至少在我这里工作了有三年多了。”
三年，并不是一个小数字。
“在此之前还不知道她在其他地方工作了多久。”咖啡机的转子匀速地转着，在安静的下班后，金属的摩擦声显得格外分明。
“当时她也是因为小镇上流传的传闻所以失去的原来的工作，所以最后才被我录用了的。”
是日向所谓的自杀吧。
“虽然我在这里开了一家咖啡店，但其实并不是本地人，所以也不太在乎其他人的看法，就录用了她。”老板将手中煮熟的咖啡递给了我，同时将打好了泡的牛奶放在了我的手边。
“一开始大家还有些抵触，不过三年多过去了大家还是逐渐接纳了日向。”
“但是，她还是无法去上学不是吗？”我说道。
老板垂下了瞳孔。
“是啊，毕竟这里的学校很传统。”
其实如果是很久很久之前的我，或许真的非常讨厌学校这样的地方，层层的压力和孤单让人觉得不去不是更好。
但是后来，我还是明白了不去上学才没有会抹杀一切的可能性。尤其是在这个格外教条的世界里，失去了这样可能性日向也就意味着失去了和其他人平起平坐与交好的机会。
“你是这些年来第一个不在乎这些教条，能和日向说得来话的人。”直接而了断地，老板说出了出来，“所以她才会选择离开这里，去中心区。”
“日向她……她又是为什么要去中心区呢？”我问出了日向没有告诉我的问题。
“为了为她自己平反。”
“……我明白了。”
“来，拿起牛奶，我来教你怎么做。”老板结束了这样沉闷的话题，继续了难懂的教学。
我跟着老板的话，用左手拿着半杯粘稠的浓咖啡，右手拿着气泡的牛奶。将牛奶小心翼翼地开始往咖啡里倒去。
老板似乎看到太笨拙，走到我的身后，用右手握住了我的右手，“别动左手的咖啡。”
顺着他的指导，牛奶逐渐浮现在了表面，拉出了层层的丝线。先快后慢，缓慢地左右移动牛奶杯，将白色逐渐填满中间部分。之后，再在中间向后一拉，拉出一个爱心的凹口处。
“这是最简单的图案，你也应该很容易学。”老板松开了手，让我重新握紧了牛奶杯。
明明是在我的手上完成的，但还是觉得太过深奥，尤其是我之前对这些东西完全没有知识，又怎么能懂呢。
“如果你还是不太会的话，明天下班后也可以继续，还有一周的时间，以你的天赋应该不难。”老板看到了我依旧疑惑的表情，似乎又做出了妥协。
“哦……嗯，好的老板。”我点了点头。
“真亏你还是来了呢。”时雨站在一连串台阶的末端，穿着红白的巫女服，高高在上的看着下面匆匆赶来的日向，不免挖苦道。
“抱歉抱歉，这次真的有点急。”日向虽然想要加快速度，但是由于陡峭的台阶为了安全，不得不一步步小心地走了上来，气喘吁吁回答道。
“你看起来也挺辛苦啊。”时雨摇了摇头，“虽然也迟到了半个多小时。”
“最近为了交接工作所以才......”难免地，日向觉得有些委屈，毕竟她也不想迟到的。
“不用在意。”时雨摇了摇头，“起初我还担心你会生我的气不来了呢，不过现在看来我还是多虑了。”
“不过话又说回来，为什么你这次没有亲自过来呢？上次你都是跑到我们店里，这次却让人帮忙传话。”
“因为很忙啊。”时雨回答道，“原因你也应该知道，还有一个月左右就要开始国考了，你不就是为此准备的吗。”
“知道是知道，不过国考归国考，你这里又忙些什么啊。”日向站在最后一阶台阶上，抬起头来，目光对到了时雨清澈的眼眸。
“你自己看看喽。”伸出手，时雨抓住了日向的手，一把提了起来。
站在神社门口的鸟居下，明明是下午三四点的神社，却熙熙攘攘的充满了各式各样的人。虽然不多，但却比平时热闹了许多。
“祈福的也有，找书的也有，总之各式各样的事情一下子就涌了出来，想不忙都不行。”时雨对此深表无奈，“就连我都被发配到了自己的老本行，在各个仓库里去翻书。”
时雨叹气的样子看来不像是假的。
“你也挺不容易的。”
“谁让这地方这么多年过去了都没有个图书馆啊，每次国考都要这么把旧书翻来翻去，这什么时候是个头。”
看来她并不是第一次翻这些旧书了，日向默默想到。
“所以呢，你今天叫我来有什么事。不会是让我来帮你搬书的吧。”一边跟着前面的时雨走着，日向一边询问道。
“嘛，一半一半吧。”
没想到随口一问，搬书倒还真占了一半啊。日向感觉有些虚，毕竟真要她搬书，可能还真没时雨能干。
没花太多时间，日向就被领到了时雨的寝室中。刚进入寝室，她就从自己的床下拿出了一个布袋。
“呐，这是给你的。”说着，她就递给了日向。
“这是……书？”日向带着奇怪的神色接过了这个不大却略显沉重的青色布袋，里面整齐地摆满了三四本整齐的书。
“嗯，我把我之前参加考试时候的笔记都整理起来个，你可以看一看。”时雨解释道，“虽然有些老旧了，毕竟是我三四年前考试时候整理的东西，但是却依旧适用哦。你也知道的，宗教这种东西，也不太变化的嘛。”
日向看着因为穿着巫女服而不得不将头发放下来的时雨满足的将书本递到了她的手上，愧疚感逐渐浮现在了她的心里。
“对不起……之前那么跟你说话。”
面对日向陈恳的道歉，倒是时雨有些吃惊地合不拢嘴，“你怎么了，难不成你真的为之前的事情感到愧疚吗？”
“……?”日向有些不解了。
“朋友之间吵架不是人之常情嘛。”时雨拍了拍日向的肩膀，毫无巫女该有的仪态，“你能跟我吵架，我高兴还来不及呢，怎么会怪你呢。”
“诶？”
“我的老师常说，能和你吵架的朋友，才是真正惦记着你的朋友。没吵过一两次架怎么能算是朋友呢你说是不是啊。”时雨点了点太阳穴想了想后，微笑着回答道，“倒是你，没想到这才几年没见，竟然担心起这个了，难不成真的跟老师说的一样，长时间没有人说话，变得敏感起来了？”
“是你太大大咧咧了好不好。”日向感觉就自己为这个事情担心还为她的行为感动真是愚蠢死了，脸都红到耳根子去了。
“这有什么不好。”时雨摊了摊手，耸了耸肩，“就你这样去我老师那里可有的受的。”
“要你管啊！”日向恼羞成怒。
“哦，对了，这个你拿着。”说着，时雨走到了自己的桌子面前，拉开抽屉，将里面静静躺着的一个白色的信拿了出来，转身单手递给了日向。
“这是？”结果信的日向低头看了看后，表面上什么字都没有写。
“这个是我给老师写的推荐信。”时雨回答道。
“推荐信？”回应一本正经说着话地时雨的，却是日向斜45度角怀疑的目光。
“别不信啊，好歹我现在也是正式的巫女了，从中央毕业回来，也算是可以独当一面了啊，别那么看我啊。”时雨觉得很委屈。
“好好好。”说真的，日向真不知道她这样的性格是怎么从中央顺利毕业的。
“之后，如果你顺利的通过了考试，找导师的时候你就使用这个信就好了。对了，这里面还有一张小纸条帮助你找我的老师，毕竟她人有些古怪平时倒也挺难找的，不过不管怎么说是个好人，而且也是学院里面的革新派，对你的情况她应该很乐意接受你作为她的学生的。”
听完时雨一边晃动手指，一边自豪的介绍着自己古怪的老师，日向深深觉得是不是应该考虑到时候自己找一个新的导师。
“我,我知道了。”小心地，日向将信收在了随身携带的小包里。
“嗯，那就好。”时雨满意地点了点头，深吸了一口气，“我也就只能交给你这些东西了，说真的其实也只能帮到这里了。”
“谢谢，没有你……我也不会选择这条路。”日向深深地鞠了一躬。
“别弄那么尴尬嘛，又不是最后一面何必呢。”但是只鞠了一半，就被上前的时雨阻止了下来。
“我先去帮忙了，就不送你回去了。”说着，就离开了自己的寝室。
“哦，对了，你离开的日子是这周六吧。”还没离开三秒，时雨的半个身子又从门边探了出来。
“嗯，早上八点，小镇的北门口。”
“我记住了，到时候回来送你的。”随着渐行渐远时雨离开的脚步声，日向也准备离开这里。
“回去还要和香草收拾行李呢。”深呼出一口气，向外走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