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小家伙站在墓碑前，跟父母说了很长很长时间的话。
即便我拉着他们，跟她们说时间差不多了，她们还是坚持着，仿佛打开了话匣子，有着无穷无尽的想要诉说的东西。
说到最后，甚至将平日的日常拉出来，一天天地说过去。
想说的东西，我也有很多，多到自己可以坐在这里，跟他们说上一整天的时间。
但我要有自知之明，自知这样做帮不了自己。
原本想要平静说出的话，却不知道经历了怎样的化学反应，在内心变成了责怪，变成了责骂，变成了责罚。
最终受苦的，也只有我自己而已。
我就这么看着她们，背靠温暖的春风，一次又一次的将飞到眼前头发捋到后背，直到她们说累了停下来，我才走近了她们。
“走吧。”
“……嗯。”
即便有些舍不得，两个孩子还是一起点下了头，眼神中带着一丝疲倦。
“回去给你们做好吃的。”
“嗯！”
果然还是孩子，只要一提到吃的，两个人即便再累，眼睛还是会闪烁出来一丝活力。
即便不清楚这份活力她们能够坚持多久。
不过，还是按照自己刚才说的，给她们做一顿好吃的，然后让她们好好地睡上一觉好了。
虽然只是花了一上午，但看起来他们确实累了。
我拉着她们的手走出了墓园，便看见外面已经聚集了许多人，三三两两地聚在一块儿不知道在做什么。
一开始的那个老大爷也在那里，正在用白布条装饰着墓园。
“你们已经结束了吗？”老大爷转过身，用平静的眼神看着我们问道。
“是的……请问这里到底怎么了？为什么这么多人聚集在这里？”
“怎么了，这不是明摆着吗年轻人，都是来挖坟墓的。”
“挖坟……”我喃喃道。
“毕竟这一次死了那么多人，老朽我一个人也没那么多的力气。”老人说着，走向了旁边一个铲子。
我犹豫了一下，注意到身旁两个孩子向我投来的疑惑目光，蠕动地喉咙最后还是没有发出“这次走了多少人”这样的声音。
他们还不清楚死为何物，虽然有些自私，但是我还是想要保护她们生活在远离这个词的世界里。
其实死了多少人，自己即便不问也或多或少猜得出来，毕竟自己经历过类似的事，数量从周围掘墓人的数量也可以推算的出来。
“孩子，剩下的时间并不属于你。”
老人头也不回，说的话却颇有赶人的意思。
实际上我留在这里也没有意义，留在这里只是徒增悲伤而已。
“这几年你也过得不顺畅，早点离开这个地方休息为好。”
我瞳孔一缩，看着老人的背影却突然觉得有些熟悉。
“你的父亲人不错，他一直都以你为豪，看在我的面子上……你就不要再责怪他了。”
我沉默着看着他的背影。
虽然只有一瞬间，但是却和一个路人的影子重合在了一起。可能他是父亲之前的工友，又或者父亲喜欢下棋的棋友，亦或者是偶然碰到的老乡吧。
不论他是谁，他还记得我的父亲。
但是要让一个人不责怪一个人，让一个人不憎恨一个人，仅仅靠这一句话是远远不够的。
就仿佛要一个人忘记一个人，仅仅靠话语，是远远做不到的。
但是我会尝试……起码有人还记得父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