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
沈胤深吸一口气，壮着胆子向前踏了出去
可以的…我肯定可以的…！
然后就不可以了
“（*怪异的声音）……为什么…靠近……我？”
这种少女一般的警戒经由损坏的嗓子修饰，已然成为了一种怪异的示威，尖锐与嘶哑并存的音色只会令人感到不安……至少对于正常人来说是这样
但
沈胤不能算作正常人，无论在哪一个世界都不能
不知是否是错觉，他听到的是类似于“孩子”一般的天真询问，一种真诚的善意……
令人作呕……
“你…”沈胤不知道抽了什么风忽然有了和怪物对话的勇气“很特别…？”
“……”
汾黑的死水潭继续缩小了面积……
“你喜欢……”湿润的发丝凝聚成了一团“杀人……吗……？”
嗯？？？
所以……一个孩子为什么要问这种问题？
“为什么要这么说？”沈胤现在一头雾水
“你喜欢… 杀 人 吗 …？”
虽然这个问题真的非常荒唐，荒唐到一般情况下只有一个答案，但
当一个怪物狰狞着肉体向你做出警告
当一个怪物撕扯着眼球穿过自己的头发
当一个孩子散发着不属于她的癫狂和歇斯底里的暴戾
沈胤不得不去认真思考这个问题，似乎之前也有人问过，但是并没有这么直接了当。
这是威胁还是逼问？或许两者皆有
乌黑浓密的头发开始躁动不安，它们支开黑雾吞噬掉他周围的月光，只留下发丝中潜藏的猩红与之对视
沈胤没见过沉梵真正爆发的样子，但这种碾碎恐惧的暴戾却在沈胤心里莫名其妙的和沉梵挂钩了
或许……那家伙真的会这样？
周围的黑暗开始紧促起来，摩擦着土地发出嘎吱的怪叫，那只眼睛，靠的更近了
（*轻微的叹息声）
这算是最后的警告吗？
（*深呼吸）
站稳
然后说：
“不是。”
头发随着主人不由自主地一颤，随后微微扩大
“啊…”
它看起来没有之前那么恐怖了
向前
然后说：
“你是不是太幼稚了？还是说…”
但沈胤突然意识到了什么，把后面半句话又打碎吞了回去。
“真的…？”
“……”虽然还是觉得莫名其妙，但沈胤还是会认真回答的（至少会认真骗她）“当然是真的，所以你为什么会问这种问题？”
几乎是说完话的同时，那铺天盖地的黑暗已悄然离去
“你……之前不是……很怕我……？”
也对，倒不如说为什么沈胤还敢随随便便站在她面前随便喘气儿
嗯……也对啊，为什么呢……？
“你先回答我的问题，我再回答你的问题。”沈胤半开玩笑的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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室内
细腻的雨滴缓缓飘落，以一种柔和的旋律轻叩着门窗
（*嗒嗒）
（*嗒）
屋内的两人倒是不怎么在乎这件事
不过电视似乎很不乐意与细雨分享舞台，剧中的人物撕心裂肺的叫喊着乞求电视另一端的注视，即使音量被锁定在“一”，那刺耳的求救声也绝对能唤醒沉睡的良心，但屏幕前的人是没有良心这一说的，他们用平静的呼吸无声地回应了这般自作多情的求救
当然，电视里的人怎么求救都是没用的啦…
所以，电视中的暴风雨逐渐掩盖了剧中人的喊叫，被绑在椅子上的人近乎癫狂地挣扎，但没用
当然没用啦，不然这剧还怎么演下去？
另一位剧中人看不下去了，他勾着一针麻醉剂幽幽走到了她的身前
“（*低语）”
因为暴雨的原因，听不清
“（*痛苦的乞求与惨叫）——！！！”
另一位剧中人勾起身子，然后
………………
似乎是觉得电视有些过于烦人了，江恂半眯着眼不情愿地摸起甩在身旁的遥控器，按下了静音键。
“啧…（*抓头发）还真不消停啊……”
“（*细微的）呼……”
此时的沉梵还靠在江恂的肩上昏迷不醒
“喂，你不准备管管？嗯？”
“（*细微的）……”
“你真的不管？”江恂索性直接管掉了电视“到时候出事了别怪我。”
“…”
遥控器又被随意的甩了出去
“别装睡了，一眼假。”
如果不是因为这个体位，江恂应该会用死鱼眼对着沉梵说话
“啊……”不知道沉梵是不是在装迷糊“你管他俩干什么，他们现在不玩的挺好嘛…”
“你确定？那个废物差点就被撕成碎片了…还有，别蹭我”
“小孩子而已，耍小脾气什么的也很正常吧？一个小孩子能有什么坏心思呢？……她不用你管的啦。”
沉梵看起来真的不怎么在乎这件事，甚至懒得睁眼说话
“所以你默认了接下来发生的所有事都在你的意料之中对吧？”
“嘛……算是吧…（*打呵欠）”
江恂：“把手给我。”
很冷静地说出了这句话
“啊？？”沉梵立刻抽出手放在了江恂的额头上“姜姜你不会真的生病了吧？”
其实这时候两个人的脸已经离得够近了
（*把手放在沉梵脸上）
“嗯？？你想干嘛……”
（*猛推！）
有那么一瞬间，或许沉梵是真的失去了平衡，如同一只黑色小布偶般被轻抛了出去
但在这么一瞬间之后，是不是因为自愿而失去平衡就不好说了。
然后距离就被拉开了
江恂：“（*笑）意料之中……对吧？”
沉梵还保持着落在沙发上的姿势躺着一动不动，还有一部分头发自然垂落在了地板上
“（*笑）…好叭……这个算是意料之外啦”其实沉梵还笑的挺开心的“姜姜你怎么这么坏啊？”
江恂没有理他，从沙发缝里找出了刚被抛弃不久的遥控器，摁下了电源键
“你恶心我还不允许我恶心你了？…难道不应该是意料之中嘛…”
“嗯……算是，所以这次就放过你吧～”
“你生气了？”
沉梵慢悠悠的从沙发上坐起，头侧靠着靠枕一脸乖巧地盯着江恂看：“那你倒是哄我啊，不然之前答应你的事作废哦——”
“唉……那头要出事了，你真的不管吗？”
“没关系，他不会有事的啦…（*盯——）”
“…”江恂回过头去稳稳接住了沉梵的视线“看我干嘛？你想干什么我依着你就是了。”
“你之前为什么会做那种莫名其妙的事啊？一般情况下只有我才会做吧？（*笑）”
“你在乎这个？”
“那万一我真的在乎呢？”
“……如果非要说目的什么的话，没有什么明确的目的，或许我只是想看看你的反应而已，呵。”
“啊——？（失落）只有这样而已？”
“不然呢？”
“我不怎么觉得你会干这种事。”
“呵，谁知道呢。”
江恂说的也算是真的了，至少在回答的部分里没有假话
“嗯……（假装思考.jpg）好叭，陪我睡觉我就不继续追究啦。”
“哦。”
江恂和局外人一样随便应付了一声，随即往楼上走去
“欸……你为什么这么淡定啊？（乐子人嘴脸.jpg）很怪哦？”
沉梵笑得有些奇怪
“不可能。”
“至少把我抱上去嘛……”
“唉……”
（后面的事真的就只有躺在床上同一张睡觉而已，除此之外就是沉梵调戏江恂但是江恂装死的部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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室外
沈胤盯着踌躇不前的她，一丝莫名的同情浮上心头
但也只有一丝
“姐姐说过的……只能……和好人…说话…”
这……辨别方式也太粗暴了吧？！
“所以……你为什么……不怕我……了？”
“这个嘛，”两者的距离已经不足三米了“可能是你不在水里？”
沈胤暗自打量着眼前的水鬼，那惊人的发量已然收敛许多了，只剩下大约两米的长发裹覆在她的身上，不过依旧看不清脸，只能依稀辨认出人体的大致轮廓
“啊……我也不是……一直在水里的……有时候……我会出来透气……”
“透气？难道你不能在水里呼吸吗？”
“可以……但我更喜欢……在……岸上”
哦？有意思了，水鬼居然不喜欢呆在水里，不过好像也是啊？淹死的才会成为水鬼，当然不喜欢泡在水里
“那…你和沉梵是什么关系？”
“小姐姐……她……救了我…所以我……帮她”
什么玩意儿？“她”？…难道沉梵在她面前默认了自己是女性？这也太抽象了…
还有，这个“小姐姐”是几个意思啊？她之前说的那个“姐姐”不会指的是沉梵吧…倒也不是没可能，只不过总觉得有些违和，且过于违和
当然，最奇怪的一点，救？难道这个世界上还另外设有水鬼的种族？（也不是不可能来着）
“如果没有冒犯到你的话…”沈胤偷偷向前又迈了一步“能和我说说这件事吗？”
“所以”她主动拨开了挡在脸上的头发“你愿意……和我做朋友吗？”
在她浮出水面的那一刻，沈胤犹豫了
毫无疑问，那是一具尸体，她死了，早死了，可尸体却因为某种原因迟迟没有腐坏
沈胤理解了为什么她的眼神会如此难以琢磨
，也理解了那片猩红的由来
因为
她 没 有
哈……所幸，只是没了右眼，左眼还好好的
好好的？！你确定？
（*深呼吸）
没事的……没事的…她始终还是一个孩子…我不需要看……她的眼睛…
可越是如此逆反，自己的视线就越难从她的脸上移开
人没办法对抗自己的欲望，特别是将理性抛诸脑后的时候
有时候杀人犯也无法忍受残肢断臂对于精神的摧残，也对，自己只是一个厨子，至于做出的东西会是什么样的，他们有资格不闻不问
但沈胤现在是被自己绑在餐桌上被迫品鉴的客人
而此时的月光又是如此的…呵呵
（*深呼吸）……
实际上血肉残缺是会对人造成心理创伤的，如果残缺的部位是眼球…各位为什么不自己想想呢？
冷静……冷静…只是有点猎奇而已…她本身只是个孩子罢了
除了呕吐物，沈胤还克制着其它的东西
其实也算是正常人的应激表现？…
“如果你想的话…”
沈胤摇摇欲坠的精神最终还是没有放弃与她沟通
“……”她似乎也意识到沈胤的精神状态不太稳定，慌忙地背过身去道歉“对不起……”
“没关系…”微微晕眩的感觉让沈胤有些发怵“我愿意的…”
“啊……真的吗？”
她刚想转身对着沈胤却又生硬地把自己拽了回去
“嗯……”
（*嗅）
那股腐香……还在，不过没有之前那么模糊了，它变得更有层次感，更加难以描述
……真是腐坏精神的良药啊
“小姐姐……不让我多说…她的事…我被杀死了一次……之后被她救了…”
“…”
沈胤有那么一会儿觉得自己泡在水里
（*嘈杂的水声）
“我…说完了……那个……你能帮我个忙吗？”
（*混乱）
“你能帮我找……我的姐姐吗？”
（*口齿不清）
“用我的一部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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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段回忆并不是那么完整，它似乎被啃食过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