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迪乌斯视角】
尽管希瓦莉尔有警告过我，第二次的接触会变得更加艰险，因为我暴露了更多内心的软弱之处……但是，心中已经充满「觉悟」的我，再次面对那个用骷髅累积起来的庞大身影，再次发现自己的身体蜕变成以刀剑为骨的奇异状态时，已经不会再被吓到当场暴走。
一片混沌之中，只有暗之精灵与我。那些骷髅里面没有眼球，然而我的直觉相当确信，它的注意力正锁定着我。没有要开打的迹象，也没有想交谈的表现，我和它面面相觑，谁也没有先开口。
等等……要说开口的话，在这里的我的这副形态，真的还有发声说话的机能吗？
我将自己的“双手”举到面前，仔细观察着。将人类的骨肉取而代之的，是略带弧度，修长的武士刀刃。无法抓握，但是稍加挥击，便能感受到刀刃蕴含的锋锐与毁灭之意。并不需要「技术」，也可以轻易挥出上级剑士难以匹敌的效果，就像呼吸和进食无需技术而是人的本能一般，使用双臂延展的双刃穿刺、切削、破坏，也是现在的我的本能。
身上的装束也变了，不再是乡间少年日常的布衣，而是充满现代气息的皮质风衣。要说帅不帅气，那确实帅气，可我的印象中，放眼六面世界也没有这种衣服啊？联想到之前莫名其妙的现代梦，变成风衣刀男大打出手以后打输了，被捆起来狠踹一顿然后疼醒的梦。如果那些现代的场景，并不是我的潜意识通过第一世的记忆合成出来的怪玩意，说不定，我之前待过的那个现代世界并非唯一？
毕竟已经有了转生的切实经验，这对我而言并不是很珍奇的场景。不过现在我只关心六面世界相关的一切啊，那么为什么，在跟这边的暗之精灵接触时，会像这样产生与其他世界相关的联系呢？
现在的我似乎不仅双臂异化了，整个上半身都不再是人类的形态，无法振动声带说出我的问题。但我多出来的“本能”不仅包含怎样将双臂双刃化作武器，也包含了“沟通”相关的技能——并不是说出日语、英语或者人族语、魔神语，也不是比手势，而是直接传递出自己的意念和情绪！
念话的能力，前世的记忆中也尤为罕见，只有米格路德族之村的村民才有。为什么在这里，我会无师自通念话呢？这是暗之精灵的某种馈赠吗？
算了，想也想不出个名堂，还是先问问那个骷髅怪吧。
频率终于对上了！暗之精灵在向我搭话！
“「刀」（katana），你丫身上「 」（void）的气味咋这么冲呢？”
什么鬼……果然还是听不懂啊。
“您好？您的名字是叫「暗」（darkness）来着？”
“行不更姓坐不改名，你面前就是黑暗哥！你这种排不上份的小辈，也敢单称我「暗」？念你现在没觉醒，把契约的小鬼顶在前面，咱就不跟小鬼斤斤计较咧。”
尽管现在我的“脸”上多半没有长眼珠子，我还是忍不住想做个白眼直翻的表情！
所谓的“精灵”，按希瓦莉尔的描述，与太古时代的魔法体系密切相关，如此久远而强大的存在，在我的心目中，就算人格化，也应该是更加和神相似，遗世独立的高人那种高冷的角色？
可眼前这位黑暗哥“说话”的方式，如果用人类语言的口音来打个比方……就像是什么关西极道佬的卷舌腔一般！算了，比起高冷，倒是给了我一种亲近感呀。
“是，黑暗哥，没问题，黑暗哥！小弟我今日有缘得见大哥一面，不知道大哥能不能教我个三招两式呢？”
再次接触暗之精灵之前，希瓦莉尔反复嘱咐过我，最终目的是签订和暗之精灵的契约，掌握「暗」之一系的精灵魔法，但那是长远目标，切不可操之过急。最好的情况下，这一次没有暴走，我能够和暗之精灵对话成立，目的就已经完全达到了！
这次的运气真是了不得啊。稍微再进一步也没关系吧，反正技多不压身！
“乐了，你这两手空空啥也没准备，还想让咱免费出力是吧？果然小鬼就是小鬼！”
黑暗哥还会收保护费啊喂！
这家伙收日元还是收阿斯拉金币？还是要像盂兰盆节的供品一样，摆一桌子蔬菜水果和花草香烛？可恶，希瓦莉尔怎么还没教到这一课！
就算不是精灵魔法，其他体系的魔法也绝非免费之物，这种事情当然是常识。
一般而言，施法支付的代价是施术者体内、或者魔道具之类的东西供给的魔力。也有极少数的例外，前世流浪时我在某些遗迹找到的文献里见过，曾经存在需要献上活人的生命作为祭品（scapegoat）才能激发的巨型魔法，只是那种东西在拉普拉斯战争之后就已经绝迹。
不管代价为何，魔力也好，生命也罢，就像一加一等于二，苹果向下掉落，人生终会结束之类的铁律一般，支付相应的代价，触发对应的效果，这是规律，是自然现象。可精灵魔法这种，要先跟一个人格化的存在讨价还价，这算个什么事？
这不魔法！
先忍忍看，反正身上也不会少块肉。毕竟现在是我有求于“人”的立场。
“小弟我不懂规矩，给大哥您赔不是了！下次一定准备好，小弟我需要上什么贡，请指导我吧！”
很好，就算上半身都变了，直角鞠躬所需的柔韧度还没有失去啊。
“说什么下次呢，你这小鬼，来都来了♥”
黑暗哥“说话”的时候，竖排的那几个骷髅微微上下摆动着，那个节奏就像人在阴恻恻地嬉笑：“你需要支付给咱的那部分，可以先从咱这里赢过去嘛，这都不懂？”
这种事情谁会懂啊！
我本来想这样吐槽，可是黑暗哥传递给我的“言语”之中，关于“赢过去”的描述相当直白——那是一望无际的大草原上，一群外表稀奇古怪的存在围成一圈，在打牌和扔骰子！而稳坐庄家位置运筹帷幄的，俨然就是这个关西……不对，自称黑暗哥的“精灵”！
精灵……居然还会做这种事的吗？我的心灵尽管并不幼小，仍然受到了巨大的震撼！
“喂，跟你说话呢，你这小子……所以答复呢，不打算来他个几把？赢过咱的话，就当代价已经支付，咱把力量交付给你！怎么样，相当了不得的优惠是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