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格视角】
“这个斯佩路德族大叔，是个萝莉控啊。哥哥，不要太往心里去了，你还有我♥”
“别闹。”
齐格和那由多维持着伪装，混在人流中跟踪瑞杰路德，自然发现了瑞杰路德也在暗中跟踪伊佐露缇的事。那由多不由得在念话里调侃了一句，结果头顶又挨了一记捶。
“不过，这一周目的变数确实太多了。瑞杰路德·斯佩路迪亚，看在爸爸以前挂念过他恩情的份上，咱们推他一把让他和同族团聚。本来还以为他会在地龙之谷安心养老，结果又耐不住寂寞跑了出来，不可不防……”
“像现在的展开不也挺好，哥哥你不是萝莉所以什么也不用担心！说正经的，瑞杰路德·斯佩路迪亚和伊佐露缇·克尔埃尔这一对，说不定能成？”
“你在想什么啊，那由多。伊佐露缇和恶魔妈妈是不死不休的立场，还要给她增加新的助力？倒不是说我担心她真的造成什么威胁……”
“哥哥是笨蛋呐。像伊佐露缇·克尔埃尔这种水准，与其说是仇敌，不如说是素材更加合适。增加素材的纯度，让她未来如果真的动手复仇，不是徒增无意义的伤亡，而是让恶魔妈妈的精神更受触动，往「支配之人神」的道路再偏离几分，这才是更有意义的做法吧。”
“好像还真是。”
齐格轻叹一声：“不过伊佐露缇现在这个样子，我看连惊弓之鸟的状态都还没摆脱，就算强行驱使去复仇，完全只是便宜垫脚石。除了撮合瑞杰路德和她，还有没有什么其他方法，让她早点振作起来呢？”
“先继续观察一阵子吧。还有一件事……”
“什么？”
“趁现在表演还没开始，再去‘买’点鲷鱼烧和章鱼丸子！”
【瑞杰路德视角】
跟踪了一路小巫女，瑞杰路德一直沉默地观察着，没有贸然上前和她搭话。
走上大神社的台阶前，小巫女和其他人一样驻足于「祝福」过的火堆前，看起来也在苦恼应该向逝者传达怎样的话语。而她接下来的举动，令瑞杰路德目光锐利了些许——从拔剑到收剑，间隙极短，那块木牌上刻上了不止一道斩痕，却没有四分五裂，也没有伤到拿着木牌的手。
这是特地为了刺杀而锻炼的技术。较完成之型差之远矣，但能看出，那个小巫女有剑术的功底，而且一定程度上还在锻炼之中。
为什么，会在如此热闹的祭典都孑然一身？也许，答案就藏在刚才，对她技术的惊鸿一瞥之中……看来有必要在鬼岛多待一些时日了。
就在瑞杰路德紧紧的注视之中，那个小巫女终于迈上台阶，和其他几个町的鬼族巫女们合流，分成两列站立。在夕阳的余晖消散的一瞬，祭礼正式开始。
拍手一次，注连绳升起！
系着洁白纸片，围成围栏形状的草绳，破土而出。环绕着整个鬼岛、整个神栖町、整个大神社，从外到内，三圈注连绳升起，悬停在空中，勾连出三重不可视的结界！巫女们拍手的声音并没有那么响亮，然而却整齐划一，让原本热闹的人群刹那间安静了许多。
瑞杰路德眉头微皱。他并不是魔法的行家，但战争期间也和许多不同的魔法师浴血厮杀过，所以他对魔力也有着相当敏锐的感觉。而此刻正在施展的魔法，迥异于他昔日的所有经验。如果这样的技术，不是用在祭典之中，而是用在战场之上，究竟会造成什么效果，又应当如何攻防……他一瞬间忍不住开了点小差，思考这样的问题。
拍手两次，迎逝者降临！
整齐划一的咏唱，如泣如诉，不是瑞杰路德了解的人类语、魔神语，而是全然未知的韵律。人族的游客们纷纷屏息敛神，夹杂着惊奇和敬畏，观看着巫女们的祈祷，而鬼族居民们，则三两成群，双手合十，同时微微默念着什么。
在大多数地方的常识之中，“死灵魔法”是业已失传的污秽禁术，只有与之针锋相对的“神击魔法”，作为米里斯神圣国的专利流传下来。呼唤死人、欢迎死人，就算不是为了将其复活并化作武器，这种事情也绝对上不了台面。可是，鬼族的传承之中，偏偏就有这样的节日，甚至还有这样的仪式。
按照鬼族的文化，除了享用生者的供奉，倾听他们的消息，告死祭上，逝者并不会真的“显灵”。对米里斯教渗透的地方而言，这只是野蛮部族为了掩饰其可笑信仰所编造的谎言。而瑞杰路德身处此刻的鬼岛结界之中，感受着鬼族全族祈祷的氛围，哪怕没有半点灵视，他也不由自主地冒出了荒诞的想法：说不定，这些仪轨真的改变了什么？
拍手三次，大相扑出阵！
庄严肃穆的氛围没有持续太久，尽管不像结界升起前那样热闹，鬼族人们纷纷放松了下来，开始恢复悄声细语的闲聊。巫女们的最后一次拍手，并不是任何术式，而是单纯在退场之前，吸引人群的注意力，将他们的目光引向——
一堵墙壁。
并不是用土块，或者砖瓦构建起来的墙壁！而是看似肥肉，但却在其中箍着巨大力量的肌肉！
鬼岛大相扑的力士们，整齐划一地高抬腿，升起一堵震撼人心的四股之墙！
此处并非土俵，力士们也不是在为了决出胜负或者生死，展示他们的技术。四股的动作除了锻炼身体，调整身心，还有震慑土地、打压邪祟的意义。而在告死祭之中展示，不仅是向着活着的人，更是向着临时降临的逝者——
看看吧！就是这样健硕的大腿肉，支撑着庞大的技术！如果鬼族遭了战乱或者饥荒，怎么可能供奉出这么一群膘肥体壮的好小伙子呢？这样的四股之墙，不仅是为了昭示战斗的力量，更是为了夸耀鬼岛五谷丰登，诸事平安！
力士们交替阵型，四股和蹲踞的锻炼以后，开始两两分组，表演各种各样的技术：上手投，下手投，大逆手，内外无双，撞木反，一本背负，三所攻……响亮的呼喝之声顿时此起彼伏，火光的映照之下，力士们红褐的肌肤先是因为汗水变得亮晶晶，然后裹上沙尘。看着力士们的表演，氛围顿时热络起来，不分男女老幼，纷纷为他们叫好！
“徒手战斗而不用刀枪的技术，只是小孩子的游戏而已！”
如此不识抬举的评论，瑞杰路德并没有直接说出来。并不是说，让他扔开长枪以后，和这里任何一个力士捉对厮杀，他都有百分之百的把握取胜。只不过，他此刻看在眼里的种种技术，其中寄托了多少觉悟，还得打一个问号。
大相扑，究竟是名不副实的花架子，还是战场上真能夺人性命的集团……今天这样的节日，当然是看不出来的。
更何况，瑞杰路德并没有特别仔细地观看力士们的表演。他一直关注着那个不知名的小巫女，等待着她上场以后的表现。无需言语一一细问，她是被巫女的职责紧紧束缚，还是自己真心喜欢，等看了她的表现，瑞杰路德心里大概就更加有数了！
【伊佐露缇视角】
大相扑的表演之后，轮到巫女表演神乐舞。小海町和胎内町的巫女刚刚跳完，接下来，轮到伊佐露缇出场了。在一众壮硕的红皮巫女之间，一个人族的小姑娘，会受到多少注目，没有任何语言可以形容这样的压迫感！
更不用提，伊佐露缇上场之时，手中所执的，并不是御币或者神乐铃——而是铁剑。
“与其说是武，不如说是舞！”
这是篡国的秘密皇帝，杀害她的祖母之时，说出的轻佻评论。水神流的的种种奥义，数百年的传承与荣光，最后却换来了那样的评价，令人愤恨！令人绝望！
在究极的「力量」面前，难道一切的「技术」，都无足挂齿吗！？
为了自己精神的健全，伊佐露缇刻意封印着那些血腥的记忆，然而「过去」总是与人如影相随之物，尤其是那句话，在她的脑海里牢牢扎下了根。在濒临崩溃之际，她也曾向大神社的其他巫女吐露过自己的过去，而小海町的巫女姐姐，说出了出乎意料的回答：
“你这不是已经找到了吗？属于你自己的神乐舞！”
对于自尊心过强的剑士而言，以剑术为舞，毫无疑问是巨大的侮辱，可是伊佐露缇没有那么多好挥霍的自尊，立刻在这条道路上走了下去！
来到阶下熙熙攘攘的人群都能清楚看到的台前，伊佐露缇一手抚胸，向台下的观众无言地致意。等鼓声响起，她将要调整精神，想象对手，然后将自己所了解的水神流剑术全部施展一遍。如果不出意外的话。
然而，就在那短短的一瞬，她似乎觉察到些许令人讨厌的熟悉气息，不由得在闭眼之前，往观众之中瞥了一眼。
目光，对上了！
虽然不至于说出“就是本人”的感慨，可是那犹如注册商标一般鲜明的标志，带着魔性魅力的圈圈眼，时隔数年，再一次注视着她！
头脑一片空白。
这并不是「支配」之权能的效果，也绝不是明镜止水之境。而是伴随着血腥记忆的巨大恐惧，再次袭上她的心头，让她动弹不得，别说挥剑，光是拿着剑站立在原地，就已经竭尽了她的全力！
鼓声已经接连响过五次，然而伊佐露缇一动不动。无论是各色各样的眼神也好，还是无法辨明的声浪也好，统统扑面而来，她就像暴风雨里无法左右航向的小船，眼看就要被风浪粉碎——
好像有一个不是鬼族的看客站了出来，愤怒地呼喊了什么，而且就要冲上前来。不过这种事情，伊佐露缇已经觉察不到，因为恍惚之中的她，最后清醒的回忆，是那一对魔性的圈圈眼，昏黄光芒一闪而过！
看客也好，祭礼也罢，还有身为巫女的职责……在想象力的领域里，都已经离伊佐露缇而远去。在这里的，只有她，和她手中的剑，以及一个柔和的声音：
“听我说。把你的思绪放空。”（I said, empty your minds.）
“舍弃形态，就像水一样。”（Be formless, shapeless, like water.）
“你把水倒进杯子里，它就会成为杯子。”（You put it into a cup, it becomes the cup.）
“你把水倒进瓶子里，它就会成为瓶子。”（You put it into a bottle, it becomes the bottle.）
“你把水倒进茶壶里，它就会成为茶壶。”（You put it into a teapot, it becomes the teapot.）
“水，既可以流动，也可以冲击。”（Now water can flow, or it can crash.）
“要像水一样，我的朋友！”（Be water, my friend.）
水神流最核心的奥义，是挥砍和劈刺的身法吗？是「剥夺剑界」之类的华丽招数吗？
诚然，无技术则流派不立，初代水神列达尔以来，数百年间历经磨砺的招数，自然有其存在的价值。而且哪怕剑谱摆在眼前，也绝不是可以轻易掌握的便宜之物。只不过，水神流要能够称之为「道」，自然存在着「技术」以外，更加虚无缥缈的东西。究竟是什么东西呢？
也许，「水神流」这个名字，已经蕴含了耐人寻味的提示！
福至心灵，伊佐露缇不再恐惧！此刻的她，不是寄人篱下的丧家之犬，不是独自舔伤的复仇之鬼。
她只是潺潺不息的一道水流而已。
剑随身动，身随心动！独属于伊佐露缇·克尔埃尔的「舞」，就在祭礼之刻，向鬼岛的人们酣畅淋漓地施展出来了！
【作者视角】
二次元梗要玩，三次元梗也要玩，这才称得上健全！搜一下 be water my friend，就知道这些话的出处在哪了，我觉得挪用到剑术的领域也很贴切。另外，要是有记性不错的读者，说不定还会想起坏女人评价莉莉雅她爹，说的就是“尚不可称之为道”（
另外，感谢认真读者前一章的间贴：一帮原作T1全垫了，反玛奇玛势力得有多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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