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9 候汝入梦

作者:CtOstinato 更新时间:2022/11/11 7:59:36 字数:2838

【阿尔伯特视角】

阿尔伯特·麦格努斯,是阿斯拉宫廷法师团的教头,一个肉眼看起来六七十岁出头,听调不听宣,随心所欲而不逾矩的炼金术士。

喜欢的东西有很多,绘画,音乐,戏剧,人类,以及魔法。座右铭是先代大人亲口留下的嘱咐:不要问魔法能为你做什么,要问你能为魔法做什么!

阿尔伯特从来不以天才自诩,也不觉得自己愚笨,智商仅仅是一般人的水准而已。但是,他那渊博的魔法知识,一脉相承的炼金技艺,全都货真价实——

毕竟,天才花一年能达到的成绩,他不介意花十年甚至更多。而天才花一生也难以突破的课题,他研究起来,一点也没有急迫感。心中那份余裕的来源,是他年幼时,以背刺末代狂龙王的手段,所篡夺并契约的人偶之恶魔。

炼金术之中,从零开始合成完整的人体,是尚未完成的究极课题(crown jewel)。但是人偶之恶魔的权能,可以让阿尔伯特走捷径,以恶魔的权能不断制造新的便宜身体。至少肉体的意义上,阿尔伯特已经从短生种毕业了。

既然是以“恶魔”而不是“精灵”相称,没错,阿尔伯特已经从人偶之恶魔这里,听说了不少王室的藏书里都没有记载的历史真相,像是太古时代,因为精灵狩猎的军备竞赛引发的大战;人魔大战时期,召唤暗之恶魔以后求死不得的圣米里斯……足以让许多研究者发狂的秘辛,阿尔伯特听到以后却并不那么有所谓。

“炼金术士,为什么不向我谋求更多的权能?去制造你能如臂使指的人偶军队,去横扫这片大陆上的王国?”

“恶魔大人,十万年计的历史以来,我并没有特殊到是第一个人听见这种劝诱词,想必也不会是最后一个吧。”

“嗯?什么意思?”

“那些英雄辈出的战争年代,都跟恶魔的活动少不了关系,想必也少不了有人听到这种劝诱,而且真的这么去尝试的吧。”

阿尔伯特对恶魔的邀请,也没什么所谓:“但是,今日的各大王国,并无一国被古代的强者统治,换句话来说……他们失败了吧。恶魔虽强,并非无敌,也就是这么回事。”

“真是个缺乏梦想的家伙啊,不试试看怎么会知道呢~”

“我相信等价交换(give-and-take),想要当上世界的支配者,那需要背负多少程度的代价呢?我只要能免于寿命的束缚,安静地研究我感兴趣的东西,就已经很满足了!”

“真是个天真的家伙啊,你的那份安静,五年十年姑且无人打扰,百年以后又要如何自处呢?”

尚且年轻的阿尔伯特,已经能听懂恶魔的弦外之音。无论用人偶还是用别的什么手段,只要一定意义上可以“永生不死”,这是任何王室贵胄都无法抗拒的诱惑!随着时间推移,自己的秘密也会越来越难维持下去,只有千日做贼没有千日防贼!

不想在城市以外离群索居的话,也许可以做一个“旅行家”,像先代大人那样,不拘于任何一地,不被任何人铭记。但这种生活方式并不适合志在研究,讨厌挪窝的他。想要在最繁荣的王领长久地待下去的话,有没有什么办法,不用担心来自阿斯拉王室的窥伺呢?

阿尔伯特直接闯进了王城,和已经垂垂老矣的卡瓦尼斯一世共处一室,相谈甚欢。自一世驾崩以后,二世奇迹般地一即位就显露出与年龄不很相称的老练……自那以后,代代如此。而忠诚于阿斯拉王室的宫廷法师团,则有了一个从来不问政事的低调教头,但是阿斯拉贵族们,向来对这个教头尊敬有加。

阿尔伯特从来不以强者自诩,但是以百年计的研究时光,使他早已积累起不用依赖恶魔的权能,也难逢敌手的庞大「技术」!这也是他从不动摇的矜持:与不讲道理地走捷径就能获得的「力」相比,他的「技」也绝不会输给那种便宜强者!

今天遇见的那个名叫玛奇玛的娘们,大概也就是他的对立面了——不知道从哪里契约了什么便宜恶魔,逞弄身外之「力」而不知其中代价的家伙。收到普罗狄特的信件时,他便已经有了猜想,当面看那个娘们的时候,更是心中笃定——

无论是剑术还是魔法,完全没有一丝一毫锻炼的痕迹。身为一个弱女子还招摇过市,没有强力的随从,也看不出半点的恐惧,那要么是极端的天真与强运,要么就是有点底牌还没掀开罢了,阿尔伯特不会赌玛奇玛属于前者。

是因缘际会,契约了什么恶魔吧。这样思考着的阿尔伯特,回到自己的工房,将自己佩戴的木偶轻轻放回架上,喃喃自语道:“今天见到的那位‘玛卡巴卡’小姐,她到底契约了谁,您有什么头绪吗?”

“……”

罕有的没有立即回应。

“恶魔大人?”

“啊啊……那个女人啊,要说跟恶魔有没有关系,也不能说没有关系,至于是跟哪些恶魔有关系……”

人偶之恶魔的声音有点反常:“炼金术士,为什么突然找我打探起这种事了?按你的风格,不是应该要自己去挑衅,自己去判断出来吗?这是你自己的战斗,可跟我一点都没有关系啊。”

“说的也是,你没有义务告诉我这些……不过,那个玛奇玛是恶魔的契约者,只要确认了这件事便已经足够。”

阿尔伯特再次展开那副弟弟亲手画的通缉令,回想着白天那个女人的言谈举止,不由得露出一丝微笑:“想想历史中,那些染指了恶魔之力却不得善终的愚者们,获得了恶魔之力,难道就强大了吗?”

那份虚伪的「强大」被剥离时,你的「余裕」还能剩下多少呢,会露出怎样的丑态呢?想必少不了乐趣吧,玛奇玛小姐~

【玛奇玛视角】

席尔巴托德大道附近的豪华旅店「龙眼驿」,顶层的房间,是有宽敞露台,可以上观夜空下观夜市的大好地方。而住进这里的玛奇玛小姐,今晚白白地挥霍掉了这份好处,闭门不出,甚至将落地窗帘严严实实地拉上。

飘着花瓣的浴缸里,玛奇玛空洞的眼神,注视着摇曳的烛光在天花板映出的影子。浴缸边的篮子里,空着的玻璃瓶,证明她刚才已经充分地补充了流失的水分。

不知过去多久,她抬起一只手,沾湿的手指在空气中感受到的微微凉意,与不久之前的暖意相反,也让她稍微清醒了一点点。

“不算……”

是的,不算。也就是区区一两根手指的程度,根本算不上是雌堕吧。既然不是倔强也不是委屈,那此刻自己心中,究竟涌动着怎样的心情呢?

“孤独感……?”

自我的探索并不是第一次,做得到的事和做不到的事,也隐隐约约有了一点头绪。感官的愉悦,神经的悸动,如同攀上天堂阶梯一般的短暂快乐——逐渐熟悉了这一具身体以后,这是自己一个人,也能做得到的事。

耳鬓厮磨,肌肤相亲,感受自己以外的呼吸和心跳,去温柔地包容什么人的软弱,去向什么人毫无顾虑地暴露出自己的软弱——这是自己一个人,做不到的事。

等价交换,有得必有失,「力量」与「爱情」绝对不可兼得!只有「力量」才永远不会欺骗自己,离开自己,才能让自己在这个危机环伺的异世界生存!而「爱情」成立的条件却是示弱,哪怕最亲密的情侣,相互托付自己的身心,就是相互交换背叛与伤害的机会!玛奇玛不介意在赌场扔出骰子,然而……在这种场合,不知为何,赌徒的本能却早已无踪无影了。

绝不会露出软弱的样子。绝不会托付自己的恋心。既是生存之道,也是「强者」的矜持!

玛奇玛沮丧地潜到水里,一边吐着泡泡,一边漫无边际地遐想着。

如果是「人偶」的话,又怎么样呢?

一个看起来像人类,言谈举止也像人类,各种意义上都像一个人类的存在,但却没有人类的自由意志的话,又怎么样呢?没有任何背刺的可能性,就连争执和吵闹,也都完全是自己一手操纵的情趣行为,这样的「人偶」,完全不可能是一个恋爱的伴侣,仅仅是一个超大号的玩具而已!

那么,区区玩具的话……也许,大概,应该,也谈不上雌堕吧?

“人偶之恶魔……嗯,姑且让我期待一下吧,阿尔伯特·麦格努斯!”

【作者视角】

稍微试探一下,诶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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