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迪乌斯视角】
“嗯，我也觉得这是个美妙的主意！”
我刚一说完，普拉提普斯双眼一亮，一拍手：
“虽然不至于真的抱怨一句就把人处死，但是果然，像今天这样集体暴动的事态，还是怪骑士团人手太少，对街道掌控太低，没有获得足够的预警吧！王国的每一个城镇，每一条街道，都需要派出骑士进行全天候的看守，无死角的覆盖，对于守法的民众而言，也能带来巨大的安心感……”
“喂，跑题了，艾乌洛斯家的。陛下不在这里，表忠心的傻话还是省省罢。”
阿斯特拉伸手制止了普拉提普斯滔滔不绝的话语，瞥了一眼铁青着脸不说话的亚历克斯，轻叹一声，接过了话茬：
“把话挑明了说吧，鲁迪乌斯·格雷拉特。不要觉得亚历克斯卿输给了你，菲托亚的暴民就高枕无忧了。事实上，向陛下启奏弹劾并收监他的文书已经拟好，会议结束后就会加急发出——除非他也铁了心要造反。”
“团长！你在干什么啊，团长！”
我再也忍不住了，狠狠地一拍桌子，震得一桌碗碟咣当响：“你也说两句话啊！你这样的好汉，堂堂北神二世的你，怎会任由几个上位贵族几句话就拿捏了！喂！蓝道夫·马利安，你对你自己亲祖父的事也打算袖手旁观吗！”
“不必多言，我的手里只有炒勺没有剑。”
蓝道夫虽然列席会议，但却没带佩剑，一脸无所谓的样子摊摊手。而亚历克斯，则颇有深意地看了我两眼，终于打破了沉默：
“首先，我早就已经放弃了北神二世的可笑名号，我只是一个从头出发的初心者而已。”
“可你今天根本就没有……”
“别太自恋了，鲁迪乌斯·格雷拉特。跟你没关系，这是许久以前我就作出的决定。”
说到这里，亚历克斯轻轻摇了摇头：“而且，我也绝不是什么好汉。忠义早已不可两全，过去我曾经作出选择，担负必要之‘恶’，然而在这最后的关头，却因为一时的冲动，两头都已经落空。这不怪你，只怪我自己的矛盾与软弱吧。”
“你在说什么胡话？什么狗屁‘恶’能是必要的，屠杀无辜的‘恶’也是必要的吗？”
“它可以是！”
亚历克斯一拍桌子，瞪了回来：
“在来到阿斯拉之前，我也是个满脑子英雄梦的蠢货！是个一番道德凛然的漂亮话就能说动的蠢货！该看穿的阴谋没看穿，该镇压的叛乱没镇压，我本以为我是个为难以发声的人民撑腰的大英雄，结果却成了毁灭接纳我的王国的元凶，让百倍千倍的无辜之人，在我一手造就的纷争地带沉沦受苦！一切的一切，都是我从我该背负的必要之恶逃开了，结果却造成了更大的恶！”
“纷争地带，是因为你……！？”
“自从我像条狗一样逃离那里，定居在阿斯拉，我就已经决定好我要守护什么了！不是一个两个具体的人，而是统辖着所有人的‘规矩’！屠杀无辜？就算这些人再情有可原，如果去挑战权威却能全身而退不受惩罚，恶例一开，国将不国，到时候流离失所甚至丧命的人又有多少，那些人的厄运你也能负起责任来吗，啊？”
“……”
简直就像有一块巨大的石头，压在了我的胸膛，不，是卡在了我的喉咙里，令我别说反驳他，就连呼吸都感到巨大的压迫。
前世的我，和化名为香杜尔的北二，说不上敌对关系也没有多友善，对他的轶闻了解得都远比对阿托菲的少。他的历史里竟然有这样的隐情，纷争地带竟是他一手造就？而且，他说的道理听起来倒是很像那么回事，我一时不知道怎么反驳，但我的心里却无论如何都感受到巨大的不快……
“那……”
要争论对菲托亚领民的暴力措施有多少正当性，今天我还真未必争得过了，必须找新的突破点！果然还得让亚历克斯心生反意才行啊！
“团长，他们都说要弹劾和收监你了，你真的就这么无动于衷地等下去吗？”
“我既然要守护‘规矩’，那这‘规矩’不仅作用于民众，当然也要作用于我。阿斯特拉卿和普拉提普斯卿的处置，没有什么问题，毕竟我擅自出战，折损了王室威严，拖慢了移民前的清场作业，这都是不可辩驳的事实。别自责，这事只怪我不怪你。”
你个不争气的老东西！
我一翻白眼，气得不轻，不由得回过头来，带着怨气同样扫了一眼我掉线至今的队友们。
不行啊，一大半都在看戏。希瓦莉尔对我比了个大拇指，我需要的不是鼓励啊喂！而艾莉丝则一副义愤填膺的样子，回应我的目光跃跃欲试，就像在问我：动手不？而我还不得不忍着气给她打眼神：且慢！
“既然没什么异议，那么对亚历克斯卿的处置，就这么决定了。按程序来说应该等到收到回执才正式解职，不过移民的时间表也不能推后，我和阿斯特拉卿在这段短暂的窗口期内，会强力地辅佐亚历克斯卿的工作，确保陛下的意志不折不扣地执行下去。”
普拉提普斯说着，展开一份魔法卷轴，盖上自己的印章，交给阿斯特拉盖章后，嘱咐一个不认识的年轻骑士送出了房间，而亚历克斯仍然不为所动。
“鲁迪乌斯·格雷拉特，你明明跟亚历克斯卿大打出手，却相当地中意这个对手啊？”
气氛已经冷得不能再冷，阿斯特拉打破了沉默，而我则没好气地顶了回去：“很奇怪吗？对你们这种类型的人，大概真的很奇怪吧！”
“明明一开始，你还在跟那个小姑娘说别低估阿斯拉的边境侯。谁都不是花瓶啊，而是经营和治军之能都不可或缺的男人，那这种男人的惺惺相惜又怎会不懂。真是的，跟你这样的小鬼，谈论起男人不男人的话题，居然一点都不觉得奇怪……”
阿斯特拉浅尝了一口红酒，这才继续说了下去：“安心罢，鲁迪乌斯·格雷拉特。亚历克斯卿不会被太过为难，不至于被定性成叛国罪。只不过，他干不下去的事，需要我们一点小小的帮助罢了。”
“我不理解。”
我也越来越失去了耐心：“你们都称菲托亚领民为暴民了，军队都围了过来，那还在谈什么移民不移民的？不管怎么看，陛下一开始就做好了屠杀菲托亚领民的准备，想必跟这么高效的最后解决方案相比，在两位领主大人的地盘上腾出地方，准备物资，这样的麻烦事根本就不需要做，也没有做过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