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你们不能这样！”拉吉像发了疯似的大叫着朝迪亚冲去，凤舞闪身移到拉吉面前轻声说道：“停手吧，拉吉大人，是我们赢了。”
拉吉的脚步渐渐慢了下来，然后停在了凤舞面前，散乱的白发遮住了他那双浑浊的老眼，跃动的腾龙杖也在他手中趋于平静。拉吉沉默了半晌，突然抬起头对着芙萝塔吼道：“剩下的时间已经不多了，老夫不想再看到任何人死去，如果你想揽过拯救星族的责任，那么就快些开启真视之眼吧，一定要救下我们星族的大家啊！”
凤舞走上前轻轻拍了拍拉吉的背：“放心吧，拉吉大人，芙萝塔一定能做到的，她不会输给她的姐姐。”
伊妮莎跃到迪亚身前向芙萝塔伸出了手微微一笑：“欢迎回来。”
“嗯。”芙萝塔同样报以一笑，牵过伊妮莎的手紧紧地握在了一起。
“呵呵，真是感人的重逢呢。”萝莉莎在一旁皮笑肉不笑地说道，伊妮莎柳眉一竖气愤地说：“你真是一点人情味儿都没有，芙萝塔明明这么爱你，你却这样对她，你不配当芙萝塔的姐姐！”
“姐姐，我知道你恨我，但，我真的不想看到姐姐在错误的路上一直这样走下去，你骂我也好，打我也好，可是千万不能因为仇恨而迷失自我啊!”芙萝塔看着萝莉莎爱理不理的样子，心里一酸把萝莉莎抱住，“求求你了姐姐，变回从前的那个你吧，那个又善良，又温柔，总是在我伤心时安慰我，支持我的姐姐……”
“够了，变回从前？你可别笑死人了，我为什么要变回从前？难不成你要我回到以前那种屈辱和痛苦的生活中去吗？”萝莉莎瞪圆了眼睛对着芙萝塔大声吼道，“滚开，我不想再和你说半句话，你简直丢了我们爱丽耶家族的脸！”
“姐姐。”芙萝塔的眼泪夺眶而出，迪亚按住芙萝塔的肩膀，想安慰些什么，喉咙里却发不出一点声音。
这情况和自己是多么的相似，同样是深爱的人，欧菲雅也是选择了那条修罗之路而不肯再回到自己身边。那个常常靠在自己肩膀上的女孩，那个常常对自己使点小性子的女孩，再见面时，却已恍若隔世，彼此之间再无往日的言语。
芙萝塔的肩膀被迪亚抓得有些痛，但她没有掰开迪亚的手，因为她知道，迪亚现在一定也和自己一样，为了无法挽回的身影而痛苦自责。
“没事的，迪亚，我没事的，我还有你们这些朋友，所以我不会感到孤独。”芙萝塔站起身握住迪亚的手强作欢颜地说道，“你以前的心情，我多少开始有些了解了。”
“别和这种人多说了，无可救药的家伙！”伊妮莎愤愤地瞪了萝莉莎一眼，萝莉莎却是一副悠哉的样子轻声说道：“我真的不想泼你们冷水，但马上你们就会知道，胜利从一开始就已经定下来了。”
“什么意思？”迪亚心中一凛冷声问道，萝莉莎却埋下了头默不作声。
“公子，我们带着萝莉莎走吧。”凤舞牵着拉吉跃到了迪亚身旁，拉吉看了萝莉莎一眼，长长地叹了一口气：“一切都是天意，老夫实在是无话可说，你们赢了，老夫不会再阻拦什么，做你们认为正确的事吧。唔！”
正说着，拉吉身子却突然一晃，腾龙杖从他手中跌在地上滚了开去，拉吉皱着眉头蹲下身，额头上沁出了豆大的汗水。
“拉吉大人？”凤舞正想扶住拉吉，但这才发现，自己的身体也开始出现了异样，力气仿佛被什么抽走了似的正在慢慢流失，双腿一软顿时瘫坐在了拉吉身旁喘气连连。
“小舞！”伊妮莎冲上前去把凤舞搂住，拉吉抬起头对着萝莉莎艰难地问道：“你，你干了些什么？”
“我干了什么？”萝莉莎不置可否地挑了挑眉毛，“我不是被绑在这儿吗？能干些什么啊？”
“小舞，你感觉怎样？”芙萝塔焦急地俯下身问道，凤舞强打精神笑了笑：“没什么大碍，只是不知道为什么，身体突然变得好软。”
到底，到底是出了什么事？看着眼前的情形，一向沉着的迪亚也开始慢慢不安起来，萝莉莎为什么说胜利一开始就已经定下来了？难道自己还算漏了哪一点吗？
“哈哈哈，你们还不明白吗？一群笨蛋！”萝莉莎突然如发狂般大笑起来，“为什么我会选择在今天启动阿波诺斯，你们以为我是没有目的性的吗？这是因为，我早就算好了，虚像之术最多只能支撑到今天为止啊！哈哈哈！”
看着众人愕然的表情，萝莉莎心里只觉得说不出的畅快，提高了声音继续笑道：“你们不明白虚像之术，但我可是知道的一清二楚。我早就用真视之眼看过了当时施术的情形，只要知道当时施术对象的具体人数，和阿波诺斯的自身能量值，要算出虚像之术的大概结束时间简直是轻而易举的事。看起来，我选今天的确是选对了，不过比我预想的还是要晚了一些，但是没关系，照这个情形看来，不出半小时，星族所有人都会消失在空气里。当然，你们可以靠芙萝塔，但在半小时之内，她能上升到真视之眼第二重的境界吗？没有能看到过去的第二重真视之眼，那就完全没有任何作用。或者靠你们自己去使用阿波诺斯？要知道，阿波诺斯的启动有着严格的认证程序和密码保护程序，我看你们连怎么启动它都不知道吧。所以我早就说过，除了我之外，没人能够使用阿波诺斯啊，哈哈！”
“可恶！”迪亚懊丧地把拳头捶进了地里，萝莉莎这个狡猾的女人，打从一开始就计算好了所有可能会发生的情况，自己根本就一直被她牵着鼻子在走，连半点胜机也没留给我们。
这种强烈的挫败感，迪亚已经很久没有尝到过了。
“公子，不要感到内疚，这本来就不是你的错，你已经尽力了。”凤舞撑着伊妮莎和芙萝塔的肩膀勉强站起身，“已经够了，就这样结束了吧，好不容易赢回的局面，不能再拱手送出，现在把阿波诺斯毁掉吧，别让它再为害人间了。”
迪亚突然站起身右手一指，绑住萝莉莎的光链立刻化为碎片消失在了空间里。
“这就完了？还不够呢，要想让我帮你做事，就诚心一点吧。”萝莉莎仍是没有站起身。
“芙萝塔，把萝莉莎身上的力量束缚收回。”迪亚埋着脑袋有气无力地说道。
“不行，不要这样，不能让萝莉莎控制阿波诺斯！”凤舞焦急地对众人叫道，芙萝塔摇了摇头对凤舞苦涩一笑：“对不起，我不想看着小舞消失。”
绕在萝莉莎身旁的繁星牌被芙萝塔收回袍内，萝莉莎站起身，顿时两记重重的耳光扇在了迪亚的脸上：“你开始不是很嚣张的吗？现在怎么样，还不是对我无可奈何？”
“你这混帐！”伊妮莎怒不可遏地朝萝莉莎冲去，迪亚伸手拦住她，对萝莉莎冷冷地说道：“打够了的话，就请你启动阿波诺斯拯救星族的大家吧，我们之间的恩怨我们之间解决，但星族的人请你放过他们。”
“哼，我不知道你为什么那么挂念这些虚假的生命，是因为又漂亮又美丽的凤舞迷住了你的心，还是想满足一下你作为一个曾经拯救过大陆的圣者那普渡众生的虚荣心呢？”萝莉莎揣着手不屑地一笑，“好啊，既然你那么想我救星族的人们，就跪在我的面前，好好求我一次吧，说不定我会考虑看看。”
“胡扯，我再也不能忍受你这疯子了！”伊妮莎从来没有觉得自己这么愤怒过，甩开迪亚的手想冲上前去，迪亚却大喝了一声：“停下！”
被迪亚强制执行的脑波所干扰，伊妮莎的身子没法再移动半分，她望着迪亚，眼泪不由自主地流了下来：“主人，我不想看到你向这个卑鄙的女人跪下啊，我真的……”
“够了公子，你的心意我们星族所有人都会感谢你的。但小女知道，尊严对一个男人来讲是多么重要，东洋以前有句古话：‘男儿膝下有黄金’，绝对不能向萝莉莎这种人跪下啊！”凤舞挣扎着想去抓住迪亚，芙萝塔却一直把凤舞死死抱住不让凤舞过去。
“芙萝塔，难道你想看着公子受这种奇耻大辱吗，快放手！”凤舞转过身去，却见芙萝塔已是泪流满面咬紧了嘴唇：“对不起，对不起，都是我的错，如果我再强一些，如果我早点开启真视之眼，就不会，就不会……”
“芙萝塔……”看着如此痛苦的芙萝塔，凤舞闭上眼睛心里难受不已，为了自己，为了整个星族，实在是太难为这些伙伴们了。
“啪”，迪亚生平第一次跪在了一个女人面前，他埋下头，双手撑着大地，颤抖着身子咬紧牙关，他感到自己快被愤怒地火焰给吞没掉了，他巴不得现在就站起身痛扁一顿眼前这个可恶的女人，但他忍住了，他知道，自己背着的，是整个星族的生命，纵使以前与他们素不相识，纵使曾经做过他们的敌人，但迪亚仍然想救他们，都已经和孩子们约好了，一切结束后要带他们去外面的世界，都已经答应凤舞了，要让她好好地活在大家身边。九十七年前，自己没能履行与欧菲雅的约定，所以现在，自己绝对不能再失约了。
“我请求你……救救星族的大家，我知道，你以前在星族也受过屈辱和痛苦，但正因为如此，就更不能再让痛苦继续这样传下去了，我求你了，让星族的人们活下来，然后救赎以前犯下的罪过吧！”迪亚闭上眼不顾一切地大吼出声，周围顿时陷入一片寂静。
“你，你为了我们这种民族，竟然做到如此，老夫，老夫……”拉吉激动地站起身，费劲地挪到迪亚身旁掰住他的肩膀，一时间也是老泪纵横，“年轻人，真是苦了你了，老夫从来没见过拥有你这种心胸的人，你是一个顶天立地的好男儿啊！”
“哈哈哈，顶天立地？拉吉我看你是老糊涂了，你嘴里所说的好男儿，还不是像狗一样跪在了我的面前摇首乞怜啊，哈哈哈！”萝莉莎觉得自己实在是太开心了，没错，自己从小受过的苦，现在终于轮到自己施加给了别人，这种角色的变化，不正是自己追求了多年的结果吗。
但萝莉莎马上就感到了一丝寒意，她收敛笑容，这才发现芙萝塔正用从来没有过的冷漠眼神在盯着自己：“萝莉莎，快些履行承诺吧，迪亚已经这样请求你了，你还要怎样？要我们所有人都给你跪下磕头么？”
“你，你叫我萝莉莎？”萝莉莎不由得退了一步，看着周围那一双双冰冷的眼睛，突然间，一种前所未有的孤独感涌上心头。
仔细想来，自己走到现在，自己所做的一切，到底得到了一些什么。现在连自己的亲妹妹，也不肯再承认自己这个姐姐了。实际上，这么多年来，自己不仅没有得到一丝光明，反而现在还把最后那点温暖也丢掉了。
自己现在，已经是孤伶伶的一个人了。
萝莉莎的脸变得有些狼狈，有些颓唐，她最后再看了芙萝塔一眼，得到的却是芙萝塔狂怒的催促：“快点！”
“哼，无聊。”萝莉莎这么咕哝了一句，像个老太婆似的弓着背缓慢转过了身，右手一扬，浮在柱子上的六块“源之能”顿时飞向阿波诺斯的背后，按顺序一个个嵌进了背上的插槽里。
阿波诺斯的身体流过一圈能量链，脸上那颗黑色的珠子也放出了光泽左右动了动，一股气流从阿波诺斯身上喷出吹开地上的沙尘，一个洪亮又不带任何感情的人声从阿波诺斯身上传了出来：“能量注入中……反应炉，完毕……终端启动，完毕……确认部件完整，完毕……准备就绪，请输入一级密码，重复，请输入一级密码……”
“一目了然。”萝莉莎走到阿波诺斯身旁，在它的腿上按了块地方，所按之处顿时陷了下去，换上一排写满数字的按钮从刚才那地方浮了出来。
萝莉莎没做停留，快速的按过几个按钮，阿波诺斯的身体里发出“嘟嘟”的运算声，过了一会儿又响道：“密码正确，请输入二级密码。”
萝莉莎又按了几个数字，阿波诺斯身子抖了一下，腿上那块按钮陷了进去回复到刚才那模样：“密码正确，输入者指纹分析完毕，没有异常。舱门开启中……”
“唰”的一声，阿波诺斯腿上的金属向上拉开了一个齐人高的入口，萝莉莎看也不看众人默默地走了进去，金属随即拉了下来把入口关上。
“驾驶舱送入中，送入完毕；样貌分析，完毕；身体扫描，完毕；声音确认，完毕。阿波诺斯启动确认完毕，请控制者下达指令。”
“……，那么，我萝莉莎现在下达第一个指令。”萝莉莎的声音经过阿波诺斯的扩音变得洪亮无比。所有人都忐忑不安地看着面前这个庞然大物，实际上，萝莉莎控制了阿波诺斯之后要干什么，众人心里都没有底。可是就算有千万个不愿意，现在也只能相信唯一能控制阿波诺斯的萝莉莎了。
“虚像之术……效果解除！”
所有人的瞳孔都渐渐扩大了开来，带着不可置信的表情，看着从阿波诺斯身上冲上天际的光柱。
没有人会想到，萝莉莎竟会狠心到如此。也没人知道，虚像之术原来是一个可以由施术者取消的那种术法。
但现实就是如此的残酷，残酷的快要令人窒息。
“哈哈哈，痛苦吧，懊悔吧，我就是要看你们绝望的样子啊，哈哈哈！”萝莉莎的狂笑如一把把利刃血淋淋地割在每个人的心头，“我压根就没打算过救这些虚假的东西，全部给我消失吧，这就是你们曾经给过我痛苦的代价，哈哈哈。”
迪亚摇摇晃晃地站在大地上，仿佛一瞬间苍老了几十岁。
一阵疾风刮过迪亚的脸，他的耳边突然变得出奇的寂静。
在他身后，那个渐渐模糊的倩影正在同伴们的呼唤中栽向大地。
一个多月以前，自己认识了这么一个女孩儿，她说她是芙萝塔的朋友，受芙萝塔的嘱托来保护自己。
在自己被追杀摩尔兽的银面人打倒在地时，是她的偷袭延缓了银面人的必杀一击。
在自己受着贝尔鲁勒的侵蚀迷失了自我时，是她拼尽全力将自己从深渊里给拉了回来。
在自己因为往事而痛苦不堪时，是她的拥抱让自己感到了温暖。
她告诉自己：“我一定会让公子安然回到朋友身边去。”
她告诉自己：“就算拥有了强大的力量，没有坚强的心，不仅会害了别人，也会害了自己。”
她还告诉自己：“就算全世界都忘记了公子，但小女会记住的，公子的模样，公子的故事，都是小女心里永远不会磨灭的回忆。”
一个多月后，自己再次与这女孩相遇，但相反的，这次需要保护的对象，换成了她自己。
自己告诉她，一定要保护她的生命，一定要让她活得比以前更加快乐。
可是自己对她的承诺一件都没有做到。
她没有自己这般强大的力量，她也没有自己这永远也打不死的身躯，甚至，连一个普通人的身份对她来讲都显得是那么奢侈。
但为什么，她能够履行她的诺言，自己却什么也没能为她做到。
九十七年前，当自己赶到皇宫时，看见的只是战友们血淋淋的尸体。
九十七年后，自己眼睁睁看着想要保护的女孩倒在身后，却无能为力。
我他妈的算是个什么圣者。
连想要保护的人都保护不了的我，算是哪门子的圣灵魔导师。
迪亚用力眨了眨眼睛，抬着颤抖不已的右手在脸颊上摸了一把，脸上并没有自己想象中可以沾湿手掌的东西。
到了最后，连哭也不会了么。
迪亚像置身于冰窖之中，一丝丝彻骨的寒气从灵魂深处延伸到了整个僵硬的身躯，让自己已经支离破碎的心瞬间结冰。
“咚”，在萝莉莎的狂笑之中，迪亚又跪了下去，只是这一次，他再也没有了能够站起来的力气。
……
那扎路瘫坐在地上，看着面前痛哭流涕的阿鲁瓦和米勒怒道：“两个大男人，哭哭啼啼的干什么！”
“为什么，为什么萝莉莎要骗我们！”
“我们这样的战斗，到底是为了什么？我们就这样消失了，到底又留下了什么啊！”
那扎路眯缝着眼，把头转向远方笑道：“如果感到迷惘的话，就跟我一样，把自己的心，交给那些正在同萝莉莎战斗的人们吧，这样的话，我们也就能稍微留下一点期待了。”
“孩子们，快起来。”看着从星族各处飞升而上的光粒，岚星把身旁的孩子们一个接一个地推醒，“我们走吧。”
“去哪里？”孩子们倦怠地擦了擦眼睛，一点也没发现自己正在逐渐消失的身体。
岚星站起身，把手指向满是繁星的夜空，淡然一笑。
“我们回家去。”
……
“萝莉莎，你赢不了的！”拉吉趴在地上艰难地抬起头，用尽最后的力量仰天大笑，“哈哈哈，这些年轻人，他们就是吹入这片大地上那新鲜的飓风啊！”
拉吉飞散开了，凤舞的意识也随着力量的流逝快要消失殆尽，拼着最后一口气，她把渐渐变得透明的手指向了背对着自己的迪亚，动了动嘴想要说些什么。
“主人，小舞有话想对你说。”伊妮莎颤抖地站起身对迪亚说道，迪亚的肩膀抖了抖，却没有回答。
“主人，小舞要走了你知道吗？再也见不到了！”伊妮莎扑上去抓住迪亚的肩膀一边摇晃一边哭喊道，“难道你要让小舞最后的请求也化为泡影吗！”
最后的……最后的……，凤舞马上就要走了，在自己面前……对了，在她走之前，自己要谢罪，自己要……
迪亚身子一震，突然扭转身连滚带爬地冲到凤舞身前跪坐下去，芙萝塔默默地把已经变得模糊不清的凤舞递到了迪亚怀里。
几乎感觉不到凤舞的重量，迪亚痛苦地颤抖着，喉咙里像是被什么东西塞住了，挤了半天却一点声音也发不出来。
“公子，小女曾经听过关于圣灵的传说。”凤舞气若游丝的声音时重时轻地传入迪亚耳朵，“有圣灵在的地方，那里的人们就会得到幸福。”
迪亚眼睛稍微有了一丝亮色，他把凤舞抱得更紧了些，一直发不出声音的喉咙终于把想说的话给全说了出来：“是的，我没有履行我的诺言，我没有好好地保护你，我也没有带给你任何幸福，所以骂我吧，骂我是个不合格的圣者，骂我对不起圣灵这个名号。在最后把你的怨恨都发泄在我身上吧，我不祈求你的原谅，我只希望能让你好受一些，所以，所以……”
“不。”凤舞轻轻摇摇头打断了迪亚的话，“这个传说看样子是真的呢。”
迪亚慢慢瞪大了眼睛，看着凤舞那渐渐辨认不清的微笑。
“因为，小女现在就觉得很……”
凤舞终究没有说完她想说的话，眨眼之间，她就在迪亚的怀中化为了点点亮光，融进了升上天空的那条长长的银河之中。仿佛是从天而降的星辰，在地上逗留了很长一段时间后，又回到了夜空的怀抱。
“啪嗒”，凤舞的玉扇轻轻掉落在了地上，迪亚抖索着手将它拾起，那一幕幕往事如流星般划过脑海，留下了一道道璀璨的痕迹和刻骨铭心的伤疤。
“到了最后，你都还是这么相信我，还是这么……”迪亚轻轻地摩梭着这把晶莹剔透的玉扇，伊妮莎走到迪亚身后，把满是泪水的脸埋进迪亚的背里哽咽地说道：“为什么啊，明明是那么善良的女孩儿，为什么要遭受这种命运，主人，我，我……”
迪亚默默地拍了拍伊妮莎的脑袋，抬起头看向回归天际的那条雄壮的星河：“别哭了，伊妮莎，别哭了，凤舞是笑着离开的，所以，我们也应该笑着送她最后这一程。”
“哈哈哈，怎么样啊，看着这些虚假的东西消失了，你们是什么感想啊？”萝莉莎的声音又传了出来，“快转过头来吧，让我来看看你们那张被愤怒和悲伤占据了的脸，让我来好好品味一下这种追求以久的愉悦吧，哈哈……”
萝莉莎停止了笑容，因为她看到芙萝塔正一边微笑着一边走到了阿波诺斯脚下。
“我的好妹妹，你笑什么，莫不是受打击太大而疯了么？”萝莉莎心里陡然升起一股无名怒火，“说啊，到底在笑什么，人都死了，有什么好笑的！”
“以前，你叫我去寻找星族的真实，我找了很久，却一无所获。但现在，凤舞用生命教会了我，星族的真实到底是什么。”芙萝塔抬起手放在自己胸前，“那就是，把彼此留在自己的心里，这样的话，就会成为自己心中永远不会消失的光芒，这就是我所找到的，最真实的真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