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昨天佛祖大人问我是否要新添异能的时候,我答应了。”
小爱端坐在保健室的床沿,向我坦白。
“那代价是什么?”
比起询问她得到的能力是什么,我更担心这个。
“每天都会有一只蜗牛在我附近十公里内随机刷新,蜗牛处于无敌状态,会缓慢地向我移动。但是我碰到它的话就会发生奇怪的事。”
蜗牛么……十公里内随机刷新,应该刷在附近的概率很低吧。
“奇怪的事是怎么回事?”
“跟死了没什么区别的事。佛说不愿意讲。”
那大概就是社会性死亡的事件。估计会惨不忍睹,所以连说都不愿意说。
不要紧,小爱就算社会性死亡了,我也会养她的。人活着就好了。
“我很好奇你为什么会做这样的选择啊?”
“想试试呢。”
“想试试?”
“因为看起来一按就行,很容易的样子,就按了。”
“很容易所以就按了?那杀人也很容易怎么不去杀呢?”
“呜呜……你凶我。”
“呃……不好意思下意识说了。不过你平时都会说着【那就杀你试试吧!哼!】之类的话反驳我,有时候还会勾住我的脖子,今天怎么回事?”
我坐到她身边,然后她的身体还会下意识向后倾。平时都是恨不得搂住我说话的。
现在说话都是毕恭毕敬轻声细语的,感觉特别奇怪。
“我对自己试着使用了新的能力。”
“什么能力?”
“我也不知道叫什么,是一种驱邪净化的能力。每天只能使用一次,对同一目标使用第二次可以取消之前的驱邪。”
“驱邪术?”
你身上有什么邪可以驱散?倒是现在像是着了魔一样的。
“应该是……把贤者模式给驱散了。”
大眼睛吧噔吧噔盯着我看。
把,贤者模式给驱散了?
“为什么驱散?”
“我也不知道呀,试试就驱散了。没关系的,如果要复原明早醒来再用一次就行了。”
“嗯。”
“可是呢,有必要再复原贤者模式吗?小俊你更喜欢之前的我,还是现在的?”
“也说不上喜欢吧。反正现在觉得特别疏远。跟我说话都是轻声细语的,不自然,有点膈应。”
“有……有吗?”
“怎么没有?”
我抓住她的肩膀,试着与小爱对视。
“你看你眼神都对不上。眼睛里充满了茫然无措。”
性别意识这不是什么好东西,它控制人的行为,让人纯净又高速运转创造价值的大脑变得污秽,七想八想的影响生活。
“哪、哪有,不就是看着你嘛。”她盯着我看了一会儿,然后“诶嘿嘿”傻笑了两下,眼光又转向了天花板。
“你看你这样完全不行嘛。”
“有什么办法嘛,今天……就刚刚还吻了我。”
这家伙脸又唰地一下变得通红。
“不好意思那是羽衣。”
“我知道的啦。”
“但下次再来她可就要确定你就是持钮人了,那样就有口难辩了。为了你的安危着想,最好别对自己使用。我的意思是,你还是处于贤者模式比较好。”
“不行吗?可人家觉得这样挺好挺自然的啊。看到你特别开心……呀?我没说什么。”
没说什么又是什么?
“嗯?……今天没打理好就出门了啊。”
我伸出手,捋了捋小爱那略显凌乱却依然十分顺滑的刘海。
她……居然躲开了?
“不好意思下意识的,下意识的。”
又主动把头伸向了我的手。
然后眯起眼,像只猫咪很享受主人的抚摸。
“你这样不行啊,得特训一下,不然根本顶不住那方面的试探。”
“没事的,用【空】把自己弄得无欲无求糊弄一下过去就行了。”
“保险起见还是最好把贤者模式弄回去,毕竟现在这种状态,很容易被察觉。”
“呜~”
“又不开心啦?好了打起精神挺起胸膛,今天混过去就安全了。”
听到我这句话,小爱竟然双手捂住了胸口。
“反正我也跟男生差不多,你就嘲笑吧!哼~”
“我没嘲笑你啊。”
是因为提到胸膛了?可我没说形容词啊。
“就是笑了。心里笑了。要不是贤者模式,我也能发育得像妈妈阿姨那样。都怪这个贤者模式!”
这发脾气的点不太对啊?
我怎么觉得她下一句话就要说——哼我就是要去掉贤者模式,然后把身体某些地方缺失的地方补回来?
“我就是要去掉贤者模式,把身体某些地方缺失的地方补回来,哼~”
哦,无非是把【哼】从最前面挪到了最后面。
“你……”
“好了,我确实身体不舒服想休息一会,你先回去吧。”
“没事我陪你。”
“你不回去的话谁给我写课堂笔记呀?”
“好吧好吧。”
就这样小爱支开了我。
我更确信了,性别意识将会是人与人正常交往的最大阻碍。一旦离开全面ED,我和小爱之间纯洁美好的友谊就将不复存在。
至于会变成什么样,我也不清楚。至少不能总像这样防范着我,这样朋友是做不下去的。
对了,既然这样的话——
小爱的能力是否也可以让我成为贤者?
等她明早把自己重置后,后天早上我的全世界贤者计划(包括我自己)或许就将完全实现!
#17
晚上从小爱的衣橱里掏出尘封一年的蚊帐,这玩意被成堆的衣服压在了最下面,掏出来可不容易啊。
然后爬上小爱的床铺,开始搭建工作。
这时,小爱回来了。
“怎、怎么爬上我的床了呢?”
“你自己不是常说我不帮你嘛,这个倒是可以力所能及的。”
“但是我床上还挂着没洗的袜子。”
哦,你总算现在意识到了呀?
“没事的倒也不臭,上次你强迫我闻了一下证明它不臭。”
“呜呜呜诶诶诶咦咦咦???我做过这种事居然!”
就别说这个了,擅自跑去男浴室洗澡的也是你好不好。虽然没有亲眼看见,哎,一想到很多别的男生都见过唯独自己漏在外了,总觉得有种非常不爽的情感溢上心头。
此时的我跨上了小爱的床铺。这里的毛绒玩具有两个大的树袋熊拦住了我的去路,全部丢到床角。白色小背心有些时日没洗了,先放肩上一会儿带下去让米雪洗一下吧,另外晚上擦过的纸巾能不能早上带下去啊。我抓在手里准备丢掉。
“那些……先给我吧。”
她举起双手,示意我把背心和纸巾给她。
丢了下去。没接好,背心挂在了她脸上。
“呜呜,又欺负我。小俊真坏。”
“真不是故意的。”
“我不信,哼。”
咦……?
突然觉得要是故意罩在她脸上,也挺有趣的。
“你要不先去收拾包裹吧,我还得挂一会儿。顺便去教室帮我把作业本拿回来。”
“嗯嗯。谢谢你。”
朝我鞠了一躬,样子非常可爱。
但是我们之间的关系已经到了需要言谢的地步了么?以前可从来不会行此大礼的啊。
此时我开始心想,万一说这个世界并没有贤者模式,我和小爱的关系恐怕真的就会像很多青梅竹马渐行渐远一样,因为意识到了性别不同,所以渐渐顾及旁人的目光,开始变得生疏。
然后自己找到自己相同性别的朋友圈子,往来越来越少。等到长大后的某一天其中一个寻找到了对象,然后彻底分道扬镳。
所以这就是为什么异性的青梅竹马,普遍没有同性青梅竹马持久的原因。他们往往可以成为未来事业的坚实伙伴,而我们只能因为他人的目光或自己伴侣的猜忌而疏远。
所以就结果而言——我的事业是正确的!
想到这里的时候我已经整理好了小爱的铺垫,并铺上一层草席。她体质比较弱,如果是更凉的竹席就容易闹肚子,草席相对好一些。
她的平板电脑还是放在了床头——拿开的时候不小心翻开了,主屏是我、小爱和时梦园三人的合影。
“好怀念啊。”
那是我父母刚离异时候,她带我们兄妹两去散心。虽然当时全世界都因为突然的贤者模式陷入了混乱,她还是尽全力向我们传达了快乐。帮我们一步步走了出来。
突然有点想看看以前的照片了呢。小爱的平板电脑过去总会用来拍照,里面存了不少过去的记忆,密码也是我们都知道的小爱生日:051106。
打不开。
奇怪啊,换密码了?
试试梦梦的生日,错误。
不会吧。
再试试我的。居然打开了。
哈哈,好开心,看来我还是小爱最重要的朋友呢。
来看看以前的照片。哇,我有单独的文件夹呢,还按年龄排序的?明明小爱自己的相册都没做排序,我的竟然有排序?
很好,点开看看吧。
就当我准备得意忘形的时候——
“诸神界限?”
身边的一切都停止了,灯光也随之熄灭,只有红色的月光照射着一切。
我快步走出房间,视野里小爱正被一个高大的男子壁咚在墙角边。因为在界限内也可以移动,我很清楚是羽衣正控制住着学长的身体。
其中一方打开了诸神界限。
他的手抵着小爱的下颚。
“你在做什么?不是跟你说过别再对小爱下手了么?”
“你有这么说过?”
“就算没说过,你不能从上次我愤怒的表情里读出点什么吗?察言观色不懂吗?”
“上午你看起来没那么生气。”
是吗,那可能是因为我没法对自己的身体生气吧。
但如果是别的男生,就绝不可以。
“一次还不够吗?”
“试验总是要多做几次才能确保效果的。”
“那你知道你的所谓的试验会给别人带来多大的困扰,多大的痛苦吗?小爱现在见到我都唯唯诺诺的了,你现在又在做什么?为了试出来谁是持钮人,你已经不分是非善恶了吗?行吧,我就是持钮人,行了吧?来吧,杀掉我吧。”
“你别激动。”
“我能不激动吗?”我一把抓住小爱的手腕,转过身,“跟你没什么好商量的,我们之间的合作就此终结吧。”
我拉着小爱离开。
没有受到任何阻拦。
…………
……
“我就知道小俊会像白马王子一样来救我。”
不对劲,小爱的眼睛里怎么像是要开出花来。
怎么有种奇怪情感的酸臭味?
现在我们坐着有轨列车,正打算回到位于萨伦岛最南端的我们家。当然一行的还有正在初中部学习的我妹妹,时梦园。
今天是周四。但因为世界已经进入了全面ED模式,大家对于奋斗都没有太多欲望,于是一周工作四天休息三天。会有什么社会问题么?没有的事。因为多出来了更多工作岗位,人人都有工作,也都能有更多时间陪伴家人,甚至去培养自己的业余兴趣爱好。顺便还带动了第三产业消费。
总之幸好可以回家了,也算暂时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哥哥,呐,老哥你过来。”
我被自家妹妹时梦园拽了拽,她把嘴凑到我耳边说起了悄悄话。
“怎么?”
“小爱姐姐的确不太对劲呢?你给她吃药啦?”
药——指的是全面ED后特有的SP药物,作用是完全解放激活多巴胺的释放,让贤者模式暂时性失去效用。被岛内的黑社会利益集团滥用。但因为有很强的毒副作用,用量稍多就会造成死亡,被抓住后判刑就跟贩毒一样重。
“你居然还知道药的事……是哪个小兔崽子跟你说的?”
“老哥你自己教我要远离戴墨镜的人,会在水里放绿色药片。你忘了?”
“哦……是我。”
“老哥是小兔崽子?小爱姐姐最喜欢的就是流氓兔的玩偶,老哥真是爱往自己脸上贴金呢。”
“……你真是够了。这说话的方式跟谁学的啊?”
“喏。”梦梦微微抬起下巴,以嘴唇为指向器指着在车上打盹的小爱。“老哥是想怪小爱姐姐带坏我吗?”
“不敢不敢。”
猜都能猜到她一定会叉着腰说【哼】的样子了。当然不能怪她了。
看来梦梦以后也会变成这种磨人的小妖精。
我推了推小爱的肩膀,叫醒她的同时拿出纸巾擦了擦她嘴角挂着的液体。
“唔?为什么叫醒我……梦见吃棒冰了。”
“到站了喂喂,话说回来棒冰这种东西不是可以随便吃的么,不用梦见吧……又不是上个世纪的穷鬼。”
“可是。”
“哦对了,那几天来了。再忍两天吧。”
“怎么能跟女孩子说这个呢。”
“那还是你告诉我的。”
“我居然神经这么大条!?”
“嗯。”
你差不多就把我当什么都能说的密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