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醒来了,比之前那个轮回醒的更早一些。
天还没亮,我偷偷推开梦梦的房间,小爱正打地铺睡在地上。她睡觉没个安稳,薄薄的被单被她卷成一团,夹在两纤细的腿中间抱在身上。但身上却没有任何铺盖遮挡,小小的肩膀都从睡衣的领口露了出来。
这样迟早会着凉。
我想要拽出被单给她盖在身上,却被她用更大的劲抓住。
“你这家伙还是这么任性呢,一条被子都不肯放。让我一个人走掉,自己做大英雄一点也不考虑我的心情……真是任性。”
那我也任性一回吧。
躺在了她的背后,用身体代替被子。发丝间传来阵阵小爱独有的青柠香气。
“小俊?”
她嗖地一下子坐起身。
“你醒得可真快。”
我也坐起身,紧紧抱住了她。
“怎、怎么了……趁我没性别意识赶紧来占我便宜吗?其实昨天也可以的嘛,这样我还心理平衡点。不过我说的是醒来后再消除自己的性别意识哦,我现在还有!”
有就有吧,就这样也挺好。
“呜哦,肋骨要断了!你轻点啊。”
“嗯……”
“你怎么了?怎么哭了?咦……谁欺负你了?”
“你。”
“哈?……难道是梦见我死了?”
“嗯。”
“好晦气!这玩笑一点不好笑!哎呀,乖~乖~”有模有样地拍了拍我的背,“快放开我啦,这样我也很害羞的,男女授受不亲。”
“明明以前总是你让我很困扰,偶尔这样一下怎么了嘛。”
“咦,小俊你不对劲!我现在就把自己的性别意识去掉,再这样下去我快要撑不住了。秘法【驱邪】——目标设定,我自己。”
过了一小会,她睁开眼。
“来吧,现在随便你抱。刚刚趁我还有性别意识就单方面对我进攻?好气呀,我不怕你了!你个兔崽子,来吧。”
“你这是要和我比什么吗?”
“难道不是比谁先害羞的挑战吗?”
“我是哪个低年级的小学生吗?”
“那是为什么?”
“只是想你了所以过来抱抱你。”
“……小俊你非常不对劲,平时都是躲着我跑的。突然这么主动是想要增产报国了吗?”
增产报国是什么玩意?不去医院做试管婴儿也能增产报国吗?
“啊啊啊,我想走心的,你老吐槽我干什么嘛。”
“就是觉得奇怪嘛。”
我注意到了小爱头上的发夹,睡觉也戴着可能是为了把头上翘着的呆毛整下来——没用的,这呆毛比石头下的小草还要倔强。这时她应该还没有把发夹作为回礼送给我。
我自己动手取了下来。
“我拿走了。”
“为什么呀?”
“是你打算送给我的。”
“你脑内装存档修改器了么?抢东西呢?”
“什么抢啊,你就是我的,你的东西也是我的。”
“咦,哪有这样表白的?下次重来。”
表白?那是什么?
不太明白。
“大清早的就来扰人清梦。不理你了,我要睡回笼觉了,再见!”
“哦,再见。”
把被子盖在她的脸上(我故意的),选了条最厚实的袜子强行给她穿上(万一又要突然逃跑好歹不容易磨坏脚),然后离开了。
这个小家伙,应该是隐约知道发生了什么吧,毕竟此时的她应该已经怀疑我拥有回到过去的能力了,见到我的反常状态也理应知道点什么的。揣着明白装糊涂,是为了让我安心么。
这次不会把她牵连进来,我会一个人解决一切。
我回到自己房间,拿出一个文件夹,里面装满崭新的A4纸。这些纸在用【闪】传送到生物体内时可以创造出更大的创伤面,彻底阻断肌肉的连接,而且体积小容易携带更多的纸,比硬币好用多了。
然后上网查询关于血红色海洋的宗教信息。
到点了,她该来了。我就这样拿着文件夹,绕行到她即将出现的位置,的背后。
打开录音笔。
拍了拍那个185cm男性的肩膀。
“没想到你会在这啊。”
“啊……嗯。”
很惊讶是不,被监视的人突然从背后出现的感觉。
如果我直接质问她,得到的答案根本不可信。人只有在被恐慌愤怒羞辱等情绪占领的情况下,才会表露真正的想法。那么,来点刺激的吧——
“学长你上次说的照片,带来了吗?钱我已经准备好了。”
递出去十张以万为单位的纸钞,这点钱我还是付得起的。
“什么照片?”
“你忘了吗?你答应我给我弄来换身体后自拍来的隐私部位,这样我可以等性别意识彻底恢复后卖钱啊。”
“你这个家伙!”
很好,眉间都要皱到一起了。手紧紧拽住了我的衣领。
那么好,让我看看你是因为我想办法从你的随从那搞到你的隐私呢,还是我试图在你主子面前诽谤你而生气呢?你,究竟是哪一个?
现在我面前的这个人无疑就是曾经在我家门外监视的那个人。以朴学长的身体,监视我们。他可能是羽衣,也可能是朴信义,只是我被引导着认为他是羽衣。
当然我也知道因为我的读档是一个变量,会引发蝴蝶效应。但从我读档到醒来的这段时间内,我的变化没有干扰到他们俩,也就不会产生蝴蝶效应,这一次出现的与上一次出现的应该是同一个人。
“怎么今天学长你这么反常啊?说好的照片呢?”
砰——!
被照脸打了一拳,人都在地上翻了个跟头,痛死了。
纸张散落了一地。
“你这家伙……是打算假装跟我说话,实际上希望在羽衣面前污名化我,拆解我和羽衣之间的关系?不好意思,你打错算盘了。”
“是……是学长你?”
我假装一副很惊讶的样子。
“你以为是我其实是羽衣,然后可以趁此机会污蔑我?”
好的,现在我明白了,在监视着我和小爱的,就是你。
而在第一次发现他时,朴信义他让我误以为是羽衣。那么这么做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等一下,让我回忆一下所有的信息点。
他说过,“小爱也是佛教?”当时我以为这个【也】指的是我曾经对羽衣撒谎。可羽衣说过她是不会对使徒外的任何人谈及圈内事的。他又是从哪里得知,任何其他人也是佛教使徒的呢?
他也说过,使徒假装在【诸神界限】中无法动弹是很简单就能装出来的——如果这句话是羽衣说的那么尚且可以理解,但对于一个本应该从未进入过界限的普通人而言,不该知道界限内是什么情况。
“你为什么要在这里监视我们。你可别跟我说羽衣让你监视的,以她的做派就算累死也会控制你的身体自己前来。”
我开始向后退步,试图降低重心,以便在最短的时间内能将地上的A4纸张用【闪】发射到空间内的任何位置。
“你的意思,就像是说我是为了私人目的而来一样。”
“难道不是吗?”
指挥那些怪物攻击我们的人,也是在清楚我们拉上窗帘看恐怖片的时候,才决定展开【诸神界限】的。至少在下午那个档口,他一定在外面监视或踩点。
“刚刚你从背后绕到我身边的时候我就在想了,为什么正门没看到你,你就直接绕过来了。你的秘法是预知能力?”
你猜呀。
他一步步紧逼过来。
我掏出羽衣给的人形纸片,撕掉……她说过如果我撕掉她就会立刻过来,但她显然没有瞬间传送能力,所谓的【立刻】【瞬间】都是指现实中的时间。她的意思是,一旦我撕掉,就会立即展开诸神界限。
我不知道是不是她也在防范被任何其他使徒知晓,并没有直接告诉我自己怎么来。也可能是她早就看穿我无法开启【诸神界限】,为了让我在紧急时刻有办法打开界限。
果然,诸神界限打开了。
而朴信义,还在动。
“你是一个使徒,并且没有告诉过羽衣隐瞒至今。另外你想要帮她解决所有使徒,虽然目的我还不清楚,但至少你不会把她作为目标。”
“有趣的假设。”
“至于你的能力是什么我大致也猜到了,因为你在我的预知中你对佛教这个词非常敏感,我特意对佛教的一些概念进行了查询。畜生道:里面有一切飞禽走兽,水陆空行,牛马猪羊的牲畜,这是第一晚我们所遇到的。饿鬼道:所有人形生物充满了饥饿感,见水皆如脓血,所以才会有血红色的海洋。难有饮食充饥,所以吃人但只吃活人,对受伤的人更是会群起而攻之。这两样,都属于【六道】,也就是佛教内的词汇。”
也是多亏了小爱的牺牲,我才逃离并接触到了羽衣,多少平息了一些怒火。
才能像这样推导出现在的结论。
人果然需要冷静下来才能做出正确判断。
“那么最后一个问题,没有选择直接逃跑,而是把自己所猜测的直接问我。你就不怕我直接杀了你吗?”
“那也要看你能否办得到了,以及就算你办到了,对你来说是否有利。”
我掏出手机,设计好将录音笔内的文件自动转发给羽衣。
“我如果死了,她会知道是谁做的。无差别杀死使徒,她不可能和你是统一战线,不然你也没要隐瞒使徒的身份。”
“你可能误会了一点。”
“什么?”
“羽衣是个电器白痴,打开任何文件都要经过我手。”
“见鬼!”
我将手上的纸片发射出去,但因为不想杀死对方,只是擦到了肩膀上的表皮。
不,他似乎在我发动攻击前,就已经朝向相反的地方提前移动了。
原来如此,难怪朴学长在各种体育运动中可以以压倒性优势获胜,这家伙的异能根本就是与运动预知相关的,可以提前知道对方的行动作出反应。
我留在这里只有两种结果:
第一种,被杀掉。
第二种,杀了他。
但是杀了他会让情况变好吗?不会。我只会深陷怀疑链。
于是我就只剩下逃跑这一选项了。
经过这段时间的反复训练,我在逃跑上的功利已经远高于我们刚见面时,左右横挪后甚至还会将自己先【闪】到十米高空,在空中进行平移。由于总是可以重置掉总向的速度,如果我传送施法够快,几乎可以不受重力影响。
如果在我脚底横放一把剑——对对对,就是隔壁中土大国仙侠作品里常见的那种御剑飞行了。就差把剑了。
他的目标只有使徒,我的家人很安全。而小爱这个点还在屋里呼呼大睡,这个人如果不去叫的话可以睡到太阳落山(平时上课时睡眠太少需要补觉)。小爱还没出过门,朴信义就不可能知道她在哪,顶多去小爱住址搜索。但按照正常逻辑,他一定会先来找已经与他对立的我。
人毕竟是肉身凡体,比不过那些成群的怪物,很快我就成功脱离了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