斜拉桥上没有看到人,这个时间点羽衣可能还在学校宿舍。
我又骑行了两小时后,到了学校内四处也没有见到羽衣。按理说我在这大喊大叫的,如果她听见理应回应我的,可是什么也没有。
“羽衣!……哎,喊不动了。”
我到体育老师办公室拿来了哨子,直接吹哨子,毕竟这荒无人烟的(大多人都被定住了)也没人能发出声响。有那种末日求生的感觉了。
如果找不到她,我就只能回到岛的南端,和那群饿鬼作战了。
我又去抱了一沓试卷纸,用来作为【闪】的武器。
这时手机响了。显示是羽衣的来电。
“你在哪里?”
是男性的声音,朴的声音。
“你是谁?”
“是我啊,羽衣。我跟朴灵魂链接了,现在怎么样?我在新街区步行街的麦当劳前面。”
“你远离他,然后手机开定位追踪,我一会儿到你这边来。”
“定位追踪?按哪里?”
哎,果然是个电器白痴。
我花了很长时间才教会了羽衣如何使用聊天软件自带的定位追踪,不过由于她把位置描述得很准确了,这个岛屿或者说这个国家的领土一共也不过是一座小型城市大小,我对绝大多数地点都非常熟悉。
很快就找到了他们。
羽衣的身体正背靠着一棵树,安静地躺在那。
而手持太刀的朴信义正站在她身旁,警戒地四处张望。
(果然,羽衣使用过灵魂链接了。羽衣不可能装睡的,会装睡的只有他——为了掩盖自己使徒的身份,朴信义这家伙居然又一次装睡。)
不过也基本确定了她确实是和朴互换了身体。
“你是在哪里找到他的?”
“你身上的符咒撕毁的瞬间,我是能知道方位的。”
原来如此,本来是为了找我去的,结果我却离开了原地。
结果羽衣误打误撞地遇上了朴那家伙,迫使那家伙装作在界限中被定住的样子。
“我被袭击了。”
“这我知道。找到使徒了么?”
我瞥向身侧这个穿着绯袴的女孩。看来是打算一直装睡下去么?
没关系,一会儿就让你醒。
“虽然说起来你可能不会信,实际上我也没有怀疑过他……”
——既然你想要继续装下去,假装自己与其他凡人一样无法在界限中动弹,那么便继续吧。
但我也有我的办法。
是啊,你永远叫不醒一个装睡的人,除非挠她/他脚丫子。
我走过去,当着羽衣的面脱下她身体的草鞋与白袜。
“你要做什么?”
“有句话叫做永远叫不醒一个装睡的人。我家妹妹就总是赖床不肯上学,还会醒着假装说梦话,不过幸好我开发了独门秘技。”
羽衣的脚丫是高足弓的埃及足型,高足弓的人有一个弱点,就是足弓部位几乎不接触地面,不接触地面就会比任何人都要敏感。这部分皮肤和脚背一样雪白,手指摁上去有种捋丝绸的顺滑感。
当然脚趾第二指节处的背面也是挠痒的极佳位置,这里的肌肤和脚底接触地面的肌肤一样呈淡粉色。敏感点在于脚趾与脚趾之间的沟槽,因为有汗腺碰上去多少会有点黏黏的感觉。
正确的手法是左手在趾间穿梭摩擦,右手用类似弹钢琴的手法轻抚足弓。正常人都撑不过十秒。
但是她的身体,没有任何反应。
这、这不可能啊,这招在梦梦身上也就撑个七八秒,小爱则是一秒都受不住。
但我已经无路可退了,现在不用回头看都知道羽衣正以极度鄙夷的目光看着我,即使她处于全面禁欲模式,也难免觉得奇怪——是啊,就算是同性突然拽下你的袜子,给你搓脚也很奇怪的不是吗?
更何况朴信义这家伙正占据着羽衣的躯体,会做出什么还不得而知,时间每过一分一秒,我和羽衣的处境就越是危险。必须尽快让羽衣知道,回到自己的身体,然后与我一起击败朴信义。
难道说要上舌头才觉得痒?
“呜嗯……”
发出了非常可爱的呻吟。
会发声音?难道说……
我试图扭过身去,一道刀光闪过,银色的金属扎入了我的侧腹部。
啊疼疼疼!!!
“你这家伙!!!”
大意了,就因为我觉得羽衣没必要在我面前佯装睡着,就认为她必定是互换了灵魂与肉身。但是——
可以迷晕不?
可以下药不?
当然可以了!只要是亲友关系,想要下药的时机要多少有多少。
所以他们根本就没有互换过身体,朴信义还是朴信义,羽衣也只是被迷晕了罢了。
“你死后我会找到持钮人,如果杀错你迟早会复活的。”
“呃……好疼啊。”
身体开始颤抖,感觉有点冷。
但因为他已经放开了拿着太刀的手,而且偏偏不是用劈砍而是刺的方式,想必是觉得已经赢定了吧。
不过也确实如此,我没有办法结束掉这个【诸神界限】,自然也就无法回到现世,没有医生的我在受到这样的伤势最好情况也不过是失血而死。所以这一次我基本没机会翻盘了。
“你就为了对死人说这句安慰的话,没有对准我的脑袋吗?”
“……”
他迟疑了。
“当然,也有可能所有人都不是持钮人。”
“所有人都不是?”
“既然马上就要和你道别了,那么告诉你也无妨。虽然还没有结论,但是羽衣她在刚上国中那会儿,也就是全面ED发生之前,就已经能够与神明托梦了。”
“你是说……咳咳……”血开始从口中流出,“你是怀疑她是持钮人?”
“我们曾经是青梅竹马,我是看着她长大的,虽然年长一岁但与亲兄妹无异,我永远会站在她那一边。看到你和七海爱的关系,我就仿佛看到了我们自己。”
别给自己脸上贴金了。
“不过话说回来,这一切要怪也只能怪我自己,因为发育较晚自己那时候还太瘦小也没有锻炼。但事实上,去保护一个人的勇气根本就与这些外因无关啊。可我就是因为对方年长,没有在那个打着粉丝幌子跟踪狂对她不断跟踪骚扰的时候,去阻止这一切,去阻止对她的持续伤害。后来因为发生了某件事,在学校里她逐渐被女生们排挤。说她是因为搔首弄姿扮可爱,才会勾引跟踪狂的。说她穿着绯袴,但其实却以此为COSPLAY去卖……可我知道,那都是神明希望她能为宗教和文化的传播做点什么罢了。渐渐地那时候她,就不再像原来那样活泼了,直到全面ED的出现。”
原来如此,以为反正我就要死了,死人是不会说话的。所以无论告诉我什么,都不算泄露隐私。
“所以你认为是她?”
“可能是这样她才想要让他们全部净化的。”
“你错了,老哥。咳咳。”
“……”
“虽然和她认识不久,但她才不是那么软弱的人。”
因为被骚扰被欺负,所以就要全世界为此负责?
至少比起我所遭遇的一切,我认为羽衣足够坚强,坚强到可以无视这一切继续前进。
她也不可能希望你,把所有与她立场不同的人全部赶尽杀绝。因为就算是站在塔桥最顶端时告诉她我就是持钮人,她也并没有任何想要立刻击杀我的举动。
“你犯的第二个错是——”
“是我错杀了么?”
“你不用担心杀错人,你这样滥杀无辜的方式……至少你这次运气好。”
“运气好?”
“没错,持钮人就是我。”
“——!”
他自己都惊呆了。
二十五分之一,4%确实是小概率事件。
“你所犯下的错误是——你可以瞄着这里。”我指了指太阳穴,“哪怕对着心脏也就一下的事。但你没有。”
“你——!”
他嘶吼着冲了过来,但已经太晚了。
“人呢,没有想象中那么脆弱。在腰部以下全被腰斩的情况下,也能活动几十秒。我可是亲自体验过的啊。哦对了,那次害我死的责任也算你一份。这是你第二次了啊。”
我使用【闪】不断向后移动,虽然伤口在运动中不断扩大,失血更快了,但没有关系。
“对我们这种改变世界规则的家伙来说,不砍脑袋是没用的哈哈。蠢货!”
我张开左手。
在掌心用圆珠笔画了一个圈。因为怕被汗水浸湿,我甚至用笔尖扎入了皮肤。
读档,其实并不一定需要在物品上画圈,在自己身上,然后以响指代替撞击,也是可以的!
哒——!
下一个世界,再会吧。